仇校尉跪在地上,萧冉看到他不但比在镇西关时胖了些,也白了许多,看上去有了富家子弟的样子。若不是想到仇校尉那位性格刚烈的老姐,萧冉就会认为他这一阵定是享福了。
“仇校尉,我虽没见过仇老夫人,可看郑州牧的年纪,想必你与仇老夫人年纪相差甚大,老夫人待你自然如郑州牧一般。可你两个为何会这般不一样?一样的教导,郑州牧为公事披肝沥胆,你却不学人样,险些弄丢了性命。”
仇校尉俯首在地,不等萧冉说完,早已是泣不成声。
“萧爵爷,想必他已知错,家母又发了重誓,爵爷将他带在身边,做一个牵马执凳的随从也好。”郑州牧心有不忍,低声对萧冉说道。
萧冉摇摇头说道:“我在镇西关时,看到仇校尉做事也甚有章法,比一般的校尉都要强一些,想必是老夫人教导有方。所以,我此时便任命他为前军副统领,协助石校尉为我开路。”
跪在地上的仇校尉听到后,砰砰砰便是三个响头,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已是满脸血泪,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州牧却有些犹豫,想着若是还让他做校尉,恐怕萧冉那些手下便有些不服。于是,他便说道:“他与爵爷的手下有过节,不如让他从士卒做起”
萧冉摆手打断他说道:“我那些手下,虽是勇猛,读过书的却很少。只要他以诚待人,我那些手下必然不会难为他。这次东去阻挡溃兵流民,总要讲些道理的,只靠我那些手下,说急了就打起来了。这仇校尉面壁两月有余,想必那些道理都悟透了,对不对啊,仇校尉?”
“萧爵爷,我悟透了。”说完,这仇校尉差点又哭出来。
萧冉赶紧说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州府衙门前集合。你记住了,是寅时不是你先前的卯时。”
“是,属下记住了!”仇校尉连忙说道。
萧冉和郑州牧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笑。
并州府武备司的武库和钱粮库都在一条街上,萧冉带人来这里时,是带着十几辆马车牛车的。这些牛马车就是载着陆良等人来此的那些,萧冉一道命令,便将他们征用了。
当然,车费是要给的,只不过是要并州府衙来给。萧冉给了他们一个好价钱,那些车夫便很高兴的说,一定跟着萧爵爷办好这趟差事。
到了那条街上以后,萧冉让老何带十多辆马车去钱粮库。然后告诉他,见了我的那些手下,只和他们说,是萧爵爷提取粮草,别的不用废话。
至于提取多少,把那些马车装满就行。
而他自己则只带了两辆马车,去了武备司的武库。
武库的库头早已带人等在这里了,见到萧冉来了,那库头急走几步,抱拳单膝跪地,昂首喊道:“武备司武库目邵三郎参见萧爵爷!”
“起来吧。”
萧冉下马后,看了看武库大门,接着又对跟在旁边低头垂目的邵库头说道:“这里面都有什么啊?”
邵库头赶紧抱拳回道:“军中常备之物皆有。只是,并州军出发时,从此库领取军备甚多,故而有些物品存量甚少。”
萧冉点点头,走进那扇大门。通过一处天井后,萧冉看到两扇黑色大门紧闭着,门上各有一只口中衔着大铜环的虎头,看上去甚是威严。
这时,一位库兵走到门前,拍了几下铜环。咣咣几声过后,一扇巴掌大的小窗拉开了。
邵库头赶紧走过去,把脸凑近后说道:“奉郑州牧令,巡察使萧爵爷来此提取武备。”
“验传符信。”小窗内有人喊道。
邵库头赶紧回来,对萧冉说道:“萧爵爷,此地的规矩”
萧冉笑了笑,说道:“守规矩是好事。”
说完,萧冉掏出郑州牧给的那道公文,还有自己的男爵玉印。
邵库头捧了那些东西后,又回到门前,从那扇小窗递了进去。没一会儿,那些东西又递了出来。
邵库头回来后,没一会就听到嘎嘎嘎的开门声,那两扇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大门开启后,萧冉看到里面除了推开大门的那两人,还有两人跪在地上,抱拳向问外喊道:“武库值守拜见萧爵爷!”
萧冉点点头,说了句“起来吧”,然后就向武库走去。
规矩就是规矩啊!验明正身是规矩,见了上级行礼是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萧冉来到王朝,见过的最尽职尽守的地方。
并州府武备司武库,只是武备司一直没有武备使,日常只是由州牧管着。这武备司下辖的武库就是库目邵三郎,也就是俗称的库头管着。
这武库里,终年里面有四名库兵住着。一是为了防火,二就是勘验来此提取武备之人的身份。即使来人把外间的库兵制服了,只要他们不开库门,那些人也拿不到武备。
住在武库里的人虽是轮转,可这里只要几十名库兵,常年如此,想来也不容易。
“你等的夜食可曾有保障?”
知道此地的防守情况后,萧冉想着自己还是府衙的钱粮使,这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的地方,夜食该是有保障的才行。
“夜食?”邵库头愣了一下。
只看他的样子,萧冉就知道这里恐怕一直就没有夜食这一说。
已是进了里面,萧冉便不再多说,眼睛盯在了库里那一排架子上。
“斩马刀!”萧冉失声喊道。
“是,萧爵爷,并州军出发时,并不曾带走此刀。”邵库头近前一步说道。
邵库头看似多说的一句话,引起了萧冉的注意。
南诏王的叛军进军速度极快,王朝发出的军报中早已说明叛军中有四千骑军。这并州军出发时,第一个想到的就该是大量装备斩马刀,以对付那些骑军。
而储备有大量斩马刀的,整个王朝只有此地才有。
因为,这是当年萧大将军所提议,为了对付胡人的铁骑,故要打制这种能一刀斩马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