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四十六 破罐子破摔的武荷香(1 / 1)马驰千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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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到宿舍,她的话愈发少了,同宿舍小红也知道了她哥哥的遭遇,见她不啃声不吃饭也没敢多问。午休过后,小红正准备去上班,突然听到武荷香闷闷地对她说:“你能带我去见那个人吗?”

小红一愣,脱口而出:“谁?”心想,不会是王文涛吧,你们都发展到那种地步了,还要我做啥?

“那个人,铁截帮那个。”武荷香没有看小红,声音虽然不高,但听上去很坚定。

“铁截帮——是——彪哥?”小红半信半疑地说。心想,前一个多月前彪哥还死皮赖脸地来找过你几次,你硬是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要不是我这个当表妹的在中间替你说好话,说不定你早挨揍了。现在你被王文涛甩了,又想起人家来了?

于是故意卖关子:“我那表哥忒忙,整天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道在哪里?”

“那就算了。”武荷香岂能听不出她的话音?也不多与她细缠,少有的冷酷。

“别,荷香,我是开玩笑的,我那表哥早已巴不得见到你呢,前两天还向我问起过你,可你一见了人家就躲着,我也不能说什么,现在王文涛都结婚了,你也该考虑一下自个的事了,可不能一根树上吊死人啊,再说,我那表哥虽然说粗了点,长得凶了点,可他对女人好啊,特别是见了你这人见人爱的美人儿,还不是当观音娘娘供着,这辈子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能带我见他吗?”武荷香冷冷的,似乎对小红的一番话不感多大兴趣。

彪哥对武荷香的大驾光临深感意外,他对武荷香的美色早已是垂涎欲滴,今日她能主动到来,倒使这位天不怕地不怕打杀在江湖上的冯阳县黑帮老大受宠若惊。

武荷香在冯阳县这一帮常常光顾电影院的小痞子们眼里,那可是公认的“影后”,这样的称号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演技,正是因为她在电影公司里是最漂亮的。以前有王文涛占着,碍于兄弟情面,彪哥不好下手,前一阵知道和王文涛吹了,急忙让小红给牵线搭桥,想泡上这个俊妞,谁知道几次都吃了闭门糕,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今天突然见到武荷香玉驾亲临,怎能不喜出望外?

武荷香面无表情,表情漠然,冷漠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支孤傲而悲凉的雪莲。

没有寒暄,没有掩饰,矜持中带着冰凉冷酷,无光的眼神停留在别处,她的语言简洁而直接,她说她可以接受他,但她也有向他不容商量地提出一个硬性条件,那就是,拔掉深深地剜在心头的那把尖刀,狠狠教训一下王文涛,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中的创伤,才能抹去神经的痛楚。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受伤女孩,就像一只在狼群中跳舞的小鹿一样,这是她最艰难的选择,原始的选择,也是她唯一的选择,引火自焚的选择。

彪哥答应的时候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异常的痛快,也许对于他来说,这就根本谈不上什么条件,更不算什么交易,就像平时吃了一顿饭,晚了一盘台球一样简单。其实,为了这个冷美人,就是动刀动枪,哪怕住监入狱也无所谓,何况一个王文涛,一个谈不上朋友二字的“朋友”。

武荷香的卖身契就这样顺利签订了,没有签字,没有画押,更没有讨价还价!只有简单的寥寥几句话。

武荷香头也没回,径直而去。彪哥看着离去的武荷香的倩倩背影,掠过一丝充满欲望的得意而凶残的笑容,就像穷凶极恶的饿狼看到一只唾手可得的受伤小白兔一样。

为了达到美丽的目的,为了履行对梦寐以求美人的诺言,他时不我待,哪里还再去顾及以前与王文涛的那一点点朋友情分。

当武荷香返回宿舍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使他早已遗忘而未曾想到的人,尽管他还是老样子,多了些胡茬,多了些深沉,多了些沧桑,但在她看来却是如此的陌生,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不可及。

这个人就是冯清水。他用一副审视她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想要在一瞬间读懂她的全部。他的不期而至既使她感到突然,又使她感到漠然,更多的是一种多余。她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有事吗?”

“我——听说,那个王文涛结婚了?”他不知如何说更为合适,他想安慰她,他一见到她那低迷而面无表情的样子就不由地心痛,一种久违的亲切油然而生,他是真的想去安慰她,他是真的想关心她。

“是!”武荷香揪了揪衣襟然后决然抬起头来,眼里透出陌生和凉丝丝的光来,“你知道了?也来看我好看?”

“荷香。”他低低地饱含着真情盯着眼前这个一反常态的向来温顺而平静的武荷香,“我怎会那样呢?”然后放低声音,把眼光移开说,“我在医院给我爸买药,恰巧遇到一个人给高飞哥买药,我才知道高飞哥住了院,我去看了他——”

“你知道我和王文涛吹了,就来看看我是什么样子,是吗?”武荷香似乎还带点不平和过激。

冯清水从未见过武荷香这样激动过,红扑扑的脸颊上那一对秀眼发散出一束受伤而带着怒气的咄咄逼人的光。

“荷香。”他又发自内心地深沉真情地呼唤了一声,“怎会那样呢?你不要那样去想好吗?我是同情你,忘掉那些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听我的话。”

“不用你来同情我,不要假惺惺地怜悯我,你回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哥的伤我会找回公道的。”她决然把头偏向一边,狠狠地说。

“你怎么处理?怎么找回公道?他爸是县里干部,王文涛又是城里一混混,荷香,让一切不愉快都过去吧,好吗?”

“我的事,你别管!”武荷香甩下一句,随即闭上了门。

他慢慢地离开了那扇冰冷而紧闭的门,他没有尴尬,也没有委屈,更没有埋怨,更多的是失落,无力和苍白。他仿佛隔着门板能感受到她那凄楚而痛心的眼泪,感受到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心里滴答着悲愤的血珠。于此同时,更多的还是深深的同情、隐隐的担心和欲帮不能的无助。

几天后,一个消息验证了他的担心和预感,他找到了高中同学杨永智。杨永智高中毕业后很快就安排到了公安局当上了协警,穿上了黄绿色的警服。他前几天到杨永智那里玩了一次,才知道杨永智的爸爸就是警察。

杨永智还以为他在高中时就知道,那一次还对田广荣他们说过,原来是冯清水顺口说的。

冯清水在杨永智那里打听到了王文涛被打一事,王文涛折了两根肋骨,膀上还挨了一刀,现在打人的几个小流氓都进去了,彪哥暂时不知去向,公安局正在搜捕。公安局已经怀疑到此案与武荷香有关,只是彪哥在逃,缺少关键证据,还不能直接牵扯到她。

果然不出所料,那天武荷香的几句话就引起了他的担心,一直不愿相信她会真的做出什么,也许只是一气之下说说而已,谁想到——

他悔恨当时没有及时去找杨永智,如果报告了公安局,也许会得到制止,或许就会避免此事。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破罐破摔的武荷香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地找到了王文涛的父亲,就在县委宣传部的部长办公室!而且她对用人报复王文涛的事情供认不讳。

她的突然不期而至,倒使王卫州深感意外而措手不及:“你知道你这是在犯法吗?”王卫州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武荷香。

武荷香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拉直了脖子,圆睁杏眼,涨红着脸毫不示弱:“你现在就给公安局打电话呀!让他们立刻把我抓起来!我还正想给所有人说说,你儿子强奸我,看有人管没有。”

王卫州一听,气就泄了一半,但又下不来台阶,于是强词夺理地说:“你不要信口开河啊,你说强奸你那要有证据。”

“怀孕算不算证据?”武荷香紧接着问。

王卫州心中微微一惊,放缓了口气,眼光移向别处:“那怎么就能证明是文涛的?再说,恋爱期间都是你情我愿,这也不能就指定是强奸吧?”

“那好,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就让公安局来定吧。”武荷香说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你给我站住!”王卫州情急之下喊住武荷香,接着压低声音说:“那——你想怎样?”

“让王文涛离了,和我结婚!”武荷香站着没有回头。

“笑话!离婚怎能那样随便,说离就离?不可能!”王卫州的口气不像刚才那样有底气。

室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了,许久,武荷香转回身来。

她说和王文涛撇清也可,提出了三个条件,其一,王家不再追究王文涛被打一事。其二,不能让她哥武高飞的工作受到任何影响。其三,若想让她坠胎,王家要承担所有费用,包括身体康复的费用。

王卫州想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后迫不得已,只好答应下来。

武荷香自然也答应以后不再与王家纠葛。

后来她在电影公司一直没有见到过王文涛,过了一段才听经理说王文涛辞职了,公安局也在找他。再后来,听小红说,有人说王文涛随他的妻子去了香港,慢慢地,他在武荷香的心中,随着伤口的愈合,逐渐淡漠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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