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匈奴皇帝刘聪心中的所想的这个恐怕的念头,却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对于刘聪来说,反而是可以借此机会,一举扭转之前的某些被动局面。
匈奴皇帝刘聪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周围的一众匈奴贵族和将领。
他的目光扫过下首的太史令的时候,稍加停顿了一下。
那个太史令立刻明白了刘聪的意思,立刻就是出列于前,大声的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昨日恰好夜观天象,见到了昨晚的天文之景,那流星处于牵牛,落入紫微当中,按照其方位来说,乃是西方有灾异隐患,宜早早除之,定可还复太平。”
自古以来,朝廷的太史令就不仅仅是记录史料的,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观察天文景象。
特别是在匈奴汉国之中,匈奴汉国自起兵以来,太史令对于几次战事的预估都是非常的准确,所以其话语的威信更是非常高。
果然,这个太史令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匈奴贵族开始相互讨论起来。
匈奴皇帝刘聪也就大声的追问道。
“太史令,你说的西方灾异隐患,到底是指什么?”
太史令立刻回道,“陛下,西方就是秦州、凉州,自然就是盘踞在那里的晋虏。”
“特别是司马保自称晋王之后,周围流散百姓都是人心浮动,此等隐患不除,则天象不安。”
听到这个回答后,匈奴皇帝刘聪非常的满意。
“既然如此,看来这流星坠地是天意啊。”
“那朕就率大军亲往征讨,必擒获司马保回来,以献捷太庙,告慰上苍。”
听到匈奴皇帝刘聪的决定后,周围的一些匈奴贵族们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也是有之。
“陛下,去岁刚刚经历数战,如今国库空乏,要是再举兵西征,恐怕要军粮补给要匮乏啊。”
江都王刘延年有些担忧的说道。
“无妨,关中去岁丰收,可谓是富足,朕可以率军因粮于关中,不必在平阳转运粮草。”
在最近的数年中,去年的收成可以说是最好的,哪怕关中经历了几番战事,但是落到匈奴人手中的时候,还是征收到了不少的粮草。
“陛下,如今青州贼盘踞在河内,刘演占据雁门,可谓是腹心之患,不先解决这两个隐患,却要去远征秦州凉州,岂不是舍本逐末!?”
立刻又有人提出了异议。
匈奴皇帝刘聪看了一眼,发现这几个反对的人都是匈奴人中的老旧宗室,心中虽然不满,但却不得不给他们几分薄面。
“如今刘演占据并州弹丸之地,只是应付拓跋索虏就已经是够他忙碌的了,如何能威胁晋阳?”
刘聪大声的说道。
“至于河内的祖逖等贼寇,却是有太行、王屋山的阻隔,哪有那么容易前来进犯?”
“难道你没看到,朕派兵收复洛阳的时候,河内贼寇都没有任何举动吗?这分明就是惧怕我军。”
在荀崧、杜曾等人率军撤出洛阳后,刘聪立刻派三千兵马又把洛阳给捡了回来,他们当时一直担心的河内青州军反击,却一直都没有见到。
匈奴皇帝刘聪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说服了大部分的人。
毕竟,如今的匈奴汉国军队并不需要春耕劳作,完全可以在春夏的时候西征秦州司马保。
而东面的青州汉国,却是大部分都是兵农合一,要是在此时举兵来犯的话,只怕就会荒废耕种了。
最后,依旧还有个别的匈奴宗老想要反对,却是被匈奴皇帝刘聪不耐烦的给强压了回来。
“如今天降异象,就是要朕征伐晋虏,谁人敢再聒噪,定然不饶!”
最后,众人只能一致拥护匈奴皇帝刘聪的出兵决定。
对于秦州司马保的这一次征伐,匈奴皇帝刘聪可谓是做出了猛虎搏兔的架势。
不仅是动员了几乎全部的匈奴贵人随行,还又专门下令长安的官吏置办屋舍、补给以供养军队。
这一次的出征规模庞大,为了方便管理,匈奴皇帝刘聪把原本的三公改成了七公,分别是丞相、太傅、太师、太保。大司徒、大司空和大司马,其中最为关键的丞相之职则直接让他的儿子刘粲兼任了。
而后有把全军分属于十六大将军,分别是辅汉、都护、中军、上军、下军、左军、右军、前军、抚军、镇卫、镇京、辅国、冠军、龙骧、虎牙。
借着此次出征的名义,匈奴皇帝刘聪直接把所有的匈奴部众归属于新设的这十六大将军府。
原本的那些匈奴各部的首领等人,则是分别被归属到了新设力的左右司隶和左右辅之中,只拥有了官职,而没有了领军的权力。
这些匈奴贵族们虽然心有不满,但是这毕竟是为了军事征伐,不过是临时行的举动,也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到了三月的时候,匈奴皇帝刘聪率领军士、百官共计十二万人渡过了蒲阪,进入关中,准备西进征讨占据秦州的晋王司马保。
至于都城平阳,则是留给了他的长子,匈奴汉国晋王、丞相、录尚书事刘粲等人留守。
在临行之前,匈奴皇帝刘聪进行了盛大的开拔仪式,号称率领五十万虎贲踏平秦州,不擒获司马保绝不罢休。
当匈奴汉国皇帝刘聪亲率五十万大军准备西征秦州的消息传到的时候,远在秦州的司马保却是差一点吓得背过气去。
“胡虏竟然有五十万大军!?”
胖乎乎的司马保脸色苍白的说道。
“孤的秦州总共的丁口都未必有五十万,这胡虏要是发兵五十万前来,岂不是必败无疑!”
旁白的一些将领闻言,也都是心有戚戚,显得非常的没有自信。
甚至于还有的将领开始劝司马保,想让他率军往西逃亡凉州暂避,毕竟凉州的张轨兵强马壮,应该可以抵御胡虏的这五十万大军。
不过,这个建议刚刚说出来,立刻就招到有些人的反对。
“不可!”
说话的人乃是秦州督护之一的陈安。
“殿下,胡虏虽然号称是五十万,但是末将猜测,这不过是匈奴人虚张声势罢了,屠各人满打满算都不过是十万落,这还是包含了男女老弱,怎么可能有五十万兵马?”
“顶多也就是十万人罢了。”单身笔趣阁shx
这个陈安素来就有骁勇善战的名头,他的威望也是很高。
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立刻就是让晋王司马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时候,另外一人的话,更是让司马保放下了心来。
“不过,陈督护所言甚有道理,吾也觉得胡虏此来,不过是想着先声夺人罢了。”
说话的这人正是大晋骠骑将军索綝。
索綝在雍州的时候,本来想着拥兵自重,打算在长安危急的时刻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然后彻底把控长安晋廷的大权。
但是,随着诸多氐羌、流民等叛投匈奴人之后,索綝的如意算盘也彻底落空了。
甚至于最后连雍州的落脚之地都被抢走了,不得不率领部众往西投奔了当时的南阳王司马保。
“骠骑将军,可是有退敌的把握?”司马保问道。
“殿下放心,索某与凉州张公乃是世交,如今胡虏既然大举来犯,某可去凉州借兵,如此一来,只要兵力足够,任凭胡虏来十万也好,还是二十万也罢,都绝对打不进陇西道中。”骠骑将军索綝大声的说道。
如今秦州境内的许多氐羌等部都已经是不再听从号令,司马保手下的许多兵马都在忙着戒备这些氐羌,已经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
“可是,孤听闻,凉州张公已经病重,副刺史张是又忙于稳定内部,难道还有兵力借给我们嘛?”司马保虽然长得痴肥,但是心思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凉州刺史张轨作为大晋一等一的忠臣,当年洛阳最危险的时候,还派出北宫纯等人帅凉州兵勤王。
但是当他病重之后,替代他掌权的儿子张是却忙着安定内部,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估计外部了。
“殿下放心,副刺史虽然如此,但末将还是可以借到兵的。”索綝非常有把握的说道。
“凉州的杂胡西戎至少有二十万落之多,这些人都是听命于张氏,有我向张是开口,借来数万胡戎骑兵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胡戎骑兵?”司马保有些担忧的疑问道。
自从秦州诸部氐羌纷纷叛乱或者不听号令后,司马保就越来越厌恶这些胡夷戎狄,觉得他们都是些反复无常的牲畜之流。
“用凉州胡虏来抵挡并州胡虏,难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殿下不必担忧,这凉州戎胡都是世居西陲,与并州匈奴人并无瓜葛,只要给他们赏赐,绝对会忠心耿耿的。”
一听到赏赐两个字之后,司马保却是立刻面露难色。
“索公,孤手中可没有什么财帛啊,说实话,就连粮草也是堪堪够用,拿什么来赏赐那些凉州戎胡?”
对于司马保的担心,索綝却是哈哈一笑,根本就是毫不为难。
“哈哈,殿下放心,这赏赐都让那些凉州戎胡自取好了。”
“自取?如何自取?”司马保更加疑惑。
“凉州戎胡来了之后,只要殿下准许他们在本地“打草谷”即可!”
晋王司马保听到这个办法后,脸色却一变,显然他对于这个打草谷是何意非常了解。
夏,四月。
晋凉州副刺史张是发凉州戎胡义从驰援秦州,晋王司马保在上邽誓师,号称拥兵六十万,准备东出陇道收服长安。
这前有匈奴汉国五十万大军,如今又有晋王司马保六十万大军。
这一场百万级别的大战,似乎马上就要在关中爆发了。
不过,对于这一场史诗级的大会战,远在幽州辽西的吴信、冉良等人却是根本毫不知情。
否则话,他们与段部鲜卑之间这不过三五万人的战斗将变得很是无趣。
当吴信率领的三万汉军从北平郡出发,渡过濡水之后,令支以西的许多鲜卑、乌桓部族就是纷纷归降。
对于他们来说,如今的段部鲜卑可谓是一艘漏水的破船,北面的宇文鲜卑是越来越凶,不仅天天南下抢掠段部的村落和集镇,还经常肆意破坏农田掳掠人口。
现在更好了,宇文部背后的正主直接杀了上来。
这些依附于段部鲜卑的部落,自然没有给段氏众人陪葬的道理,所以都是一个个毫无顾忌的投降了王师。
“冉良,为何无精打采的。”
在汉军长长的行军队伍中,主将吴信看到跟随的冉良一脸的兴趣乏泛的样子问道。
冉良闻言,向着身后望了望,然后才说道。
“将军明明知道,又何必故意问。”
看到冉良的样子后,吴信不禁觉得好笑。
“哈哈,这些鲜卑、乌桓争先恐后的来投,是大大的好事啊,此番作态却是不妥。”
原来,当濡水附近的鲜卑、乌桓部落投降之后,吴信就下令全军对这些部落秋毫无犯。
在这些部落中征召了数千人充当劳役,然后继续向着段部老巢令支前进。
这一路上汉军的许多运输辎重的工作,也就全变成了他们的任务。
不过,省却了不少辎重运输麻烦的汉军士兵们,却大都是像冉良一样闷闷不乐。
他们看中的都是斩获和俘虏,而不是这种收降。
对于这些普通的汉军府兵来说,他们更加愿意这些沿途的鲜卑、乌桓部落反抗,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意的赚取军功了。
冉良虽然与那些普通的汉军府兵不同,他并不在意那些军功带来的土地、女子和田客,但他也是一肚子的不开心。
因为冉良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早已经是痴迷上了战场上的杀戮和畅快。
如今却是一路行进,然后一路收降,这才真的是让他大为不满的。
就在这时候,一名汉军骑兵从前方远远的飞驰而来。
“将军,前方四十里,发现了段部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