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回来的有些晚,所以华子清的行踪被姬千炳手底下的暗卫给发现了,这些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暗卫在今早却纷纷露面,告诫姬千炳离华子清远一些。
但是姬千炳随便敷衍了几句,说华子清是上阳老王爷的人,他现在还没有封王,况且就算是封王了,在大周的地位也远远比不上上阳老王爷。所以上阳王的人动不得,无论他是不是叫华子清。
这些暗卫一听姬千炳压根就没有想要追究华子清身为行军大将军却半夜离开军营的责任,也只好作罢。
一大早还没等代县的那个孔老县令从小妾的温柔乡里爬出来,护送吴国求和使臣和三皇子队伍便又出发了。
许是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的缘故,今天的队伍显得格外整齐。
只是在昨天还是两架马车,今天却变成了三架。
士兵们都很好奇,那第三驾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只是将军华子清已经下了严令,谁要是敢私自去打开马车的木门,军法处置。
在军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所谓的军法处置:什么是军法,一军之将说的话就是军法,军法可轻可重,轻的话可以随便挨几顿板子,罚点饷钱,但是重的话便可以是杀无赦。
而既然不能私自打开马车的将令是华子清亲自下的,就算是姬千炳身份尊贵,可是在军中依然要听一军之将华子清的,所以即使他心中也好奇华子清在马车当中藏了个美人还是其他的,在没有征求到华子清的同意前,也不会轻易去触碰华子清的底线。
忠河是江北与河南的界河,这条河不大,可是自古以来却有无数故事流传,让这条本应该只出现在地理文献上的一弯小河变得家喻户晓。
队伍经过三天两夜,终于越过了建南郡,抵达了忠河渡口。
此时正值下午,天阳不强而又未断。
姬千炳走出马车,看着波光嶙峋的河面,不由道出来一句:“白日依山尽,忠河入海流”(改)。
华子清笑了笑,瞧见忠河旁有一块已经面目全非的界碑,便吩咐手下取来了一把锉刀。
并不强烈的阳光下,青年一手握着锉刀,提起内息,便开始了行动。
石屑落下,或是灰尘卷起,姬千炳很好奇华子清到底在刻些什么东西,奈何动静实在太大,灰尘与碎屑将华子清半个人都包裹住了,连带着石碑也被包裹在内。
许久,华子清才从石碑旁边退开,因为用力过猛,那锉刀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半截,而他自己也因为耗尽灵力而有些虚脱。但是一瞧见这石碑上自己刻下的字,华子清顿时就觉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姬千炳一手捂着脸,一手挥舞着拨开周围的烟尘,缓缓走到了石碑前。
只见石碑上,刻着这些字
“大江岸上
遥望满城金光
故国深仇未忘
当年胡掳如猖
掠尽北国全荒尸已凉
心未丧
誓收疆
此生不悲伤
手握青釭
驱尽胡狼”
这便是华子清所刻下的篇章。字字入石三分。
经历了要塞城惨战的华子清至今还记得那些在在他就任前锋营统领的那晚在篝火旁欢笑着的前锋营士兵,一个个的倒在了尸体堆积成山的战场上,那种悸动和痛苦,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缓过来。
也许他本就不适合当一名将军吧。
现在的华子清虽然只是随心有感,可是千百年之后,这首《忠河赋》却因为一些原因流传到了整个天下。
“子清,为什么要刻这首诗呢?”姬千炳有些好奇的问道。
华子清笑了笑,道:“因为武穆将军是子清最钦佩的古人之一,就在这忠河岸边,那位将军以一万人马挡下了五胡族的三十万狼骑,这也是忠河名字的来历,忠河忠河,忠天地万民之河。”
马车当中,花如意疲懒的伸了个懒腰,她以前赶路都是靠修为高强,还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
尽管管道平直,但是马车颠簸,可真的是很不舒服,纵然她是大宗师,也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而华子清在石碑上所课的,她只用神识感知了一下,便明白了。
这一刻她所想的是:真的是书中说的那样,“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大英雄”。
想着想着,花如意的脸竟然羞红了起来。
这么多天来,她白天从来没有下过马车,只有等深夜的时候,才会在华子清的陪同下离开。
只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应该露个面了。
马车的门缓缓被打开,脸上围着白色面巾的花如意款款走下了马车。
尽管她武力强悍,可是出身自百花宫的她礼仪和仪态方面做的也绝对不逊色于那些世家大小姐。
河畔,华子清见到佳人向自己走来,一时间竟然心底有些发虚起来:“如意怎么出来了。”他心中这样想着,又瞥了一眼石碑上自己刻的字,和一旁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姬千炳,顿时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花如意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写的很好,假如武穆将军知道千年之后有这样一首诗面世,应该能含笑九泉吧。”
姬千炳看了一眼花如意,明显感觉到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女子,假如自己是一头老虎,那么对方就是一位天神,出于皇族特有的敏感和直觉,他对着花如意抱了一拳,“嫂子。”
只是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华子清就率先闹了个大红脸,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花如意虽然有面巾遮面,但是从她的额头以及脖子来看,显然脸也肯定羞红的像个红彤彤的熟苹果。
最后面的第三驾马车当中,孙元岳咳嗽了两声,便有近身侍卫打开马车的门询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孙元岳又咳嗽了两声,偷偷瞥了一眼那块石碑,“你到附近的县城里找个拓文高手帮我把碑文拓下来。”说完,孙元岳便从自己的腰间去出来一个大拇指大小的金块。
这名近身侍卫小心翼翼的从孙元岳的手里接过金块,抱拳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