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无人机阵列转向自己这边,方竞星恍然间还在幻想着,自己还有着无法被doc系统识别的黑户身份能够躲避一切基于doc系统运行的防御系统。
他甚至想真的试一试,会不会被无人机阵列打中了。
不过现实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无人机阵列瞄准开火的一瞬间,方竞星顿觉自己身体悬空,被一股大力猛地向后方抽走,接着他就听到撞破一侧墙壁的轰隆声响,在破碎砖块迸射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已经被托进了另外一栋筒子楼后方了。
“不是让你们走了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赫然是此时应该早已借着掩护撤离了的赵飞遥。
“你怎么还在这里?”方竞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赵飞遥仔细看了看,好像可以洞悉一切,接着目光中亮了一亮,朝他点了点头,笑道:“看来我已经成功引起你的好奇了?”
方竞星回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被doc系统无情剿杀,所以想回来做些什么,不然良心上面过不去。”
“哈哈!”赵飞遥嘻嘻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到头顶又传来了无人机阵列的轰鸣,他脸色微变,急忙拉起方竞星蹲伏在墙角,低声道:“别说话,憋气!”
方竞星不明所以,但毕竟亲眼见识过无人机的威力,立刻照做。随即他便看到赵飞遥手中拿着一个名片大小的物体,他清楚看到周围空气中传过一阵波动,好像有一道气墙将他和赵飞遥同周围隔绝开来。
也就是短短一瞬,无人机阵列的死亡轰鸣就从头顶正上方跃过,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死亡机械居然没有探测到他和赵飞遥的信号而发起任何攻击。
而这时候原本杂乱的枪声已经沉寂了。
赵飞遥收起名片,气流又是一阵波动,方竞星看到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奋,而多了一丝沉静和悲悯,这让方竞星满腹疑问都无从开口。
赵飞遥忽地轻笑一声:“枪声都停下了……”
方竞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黑市这里的战斗已经停止了,那无非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幸存下来的人摆脱了宪兵队的攻击成功撤离,而从赵飞遥的神情来看,答案显然是另一个。
“先以宪兵队武力清场,逼迫黑市里所有武装为自保不得不奋起反击,接着无人机阵列覆盖打击,消灭探测到的一切**信号,这就是末日掌控者制定的规则。”赵飞遥说着,脸上却没有愤怒的神情,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戏谑。
“所以你的手下为了掩护你撤离全都死在了和宪兵队的交火当中,而你却还没有撤退?”方竞星忽然赶到一阵愤怒,“如果说起草菅人命的话,那你和doc又有什么分别?”
赵飞遥抬头看看他,又笑道:“回到我们躲避无人机之前的话题,方竞星,想不想加入我们的组织,为了推翻doc压迫而奋斗?”
方竞星哑然失笑:“你都自身难保了,现在还想着拉人入伙?我是心软,但也不是傻。”
赵飞遥点头表示理解,丝毫没有气馁:“强扭的瓜不甜,叶霓那小子想跟我被我拒绝,难得我欣赏的却对我嗤之以鼻,我突然发现,干事业有时候和谈恋爱没有什么区别。”
方竞星丝毫不觉得好笑,以极端和危险程度来说,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和上官星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总不会从来就没想过要撤走吧?”方竞星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异样,这个极端纯粹的赵飞遥,可能另有打算。
“哈哈哈,”赵飞遥又重新焕发了神采,“我是布道者,如果能死在和doc斗争的路上,死得其所,和那些明知道我不会走却还是要拼死掩护我撤退的战友一样。”
方竞星心里猛地被揪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那你的先驱实验呢?难道就是单纯失败后的自杀袭击么?”
“我也在等答案。”赵飞遥神色当中闪过一丝温柔,居然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
“你是说,舒蕾?”方竞星立刻联想到了那个完败叶霓的女人。
赵飞遥笑而不答,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说道:“走吧,我们换一个地方等她。”
“难道不会被宪兵队发现?”方竞星对赵飞遥这个提议没有多大兴趣,“我回来只是惦念你有没有平安撤走,如果遇上宪兵队,起码还能出一份力。但你既然抱了必死之心,我就没必要留下来和你陪葬了吧?”方竞星还抱有一丝幻想,想要激赵飞遥撤离。
“抱歉,让你失望了。”赵飞遥歉意地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想知道答案,那就可以离开了。拿着这个,可以屏蔽一切doc系统的探测信号,不过也要注意,任何轻微的异动就会让它失效。”
是刚才赵飞遥手里那张名片,方竞星好奇地接过看了一眼。
道具:隐身卡
描述:名片是传递信息的,但我是为了隐藏。
功用:静态伪装,屏蔽基于doc运行的武装系统信号两分钟(因外力波动而造成功能失效的可能随时存在。)
这就像是一个功能不全的黑户手术刀。
“那你用什么?”方竞星反问,随即失笑,“也对,你已经不打算再用了。”
赵飞遥指了指旁边的筒子楼,“走吧,我记得这里有地下室,我们的备用安全屋。”
“宪兵队的扫荡攻击结束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舒蕾的死活?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吧?”方竞星跟着赵飞遥进入到筒子楼里更加阴暗逼仄的地下室。
既然赵飞遥想让自己知道答案,那索性就问个痛快。方竞星心中丝毫没有顾忌,问题直接而犀利。
赵飞遥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气,还是被方竞星听到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话说回来,其实我们两个都没打算活着离开黑市,所以这样一想,既然最后的命运都一样,也就没必要担心,还不如关心下我两‘生不能同衾,死则同穴’的愿望呢?”赵飞遥点亮了地下安全屋的备用灯,笑容里有一丝惨然。
“反抗doc系统不应该有‘久久为功,功成不必在我’的觉悟么?何必要如此决绝?”方竞星又问。
“末日世界对doc的统治已经习惯乃至麻木了,总要有流血去唤醒大家的觉悟的,我是布道者,早就做好殉道的准备了。”赵飞遥面色平静,一句极度狂热的话,却听不出任何狂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