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给舒蕾苍白的脸上上衬托出了一丝柔美，她眯着眼适应了下光线，当看到甲板上安然端坐的方竞星正冲着他咧嘴笑时，一种难以自持的波动从眼眸里流转开来。

“这是？”舒蕾轻轻翕动了下嘴唇，感觉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方竞星说，和他从黑市到禁忌深渊经历了重重，也算得上患难之交了。

但看到周围海盗们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原本想说的只好变成了一句充满疑惑的问话。

“自己人，嘿嘿，自己人。”茅小刀看到舒蕾目光扫视过自己，只觉浑身肌肉都是一紧，折断的手臂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急忙陪笑道。

舒蕾扬了扬眉毛，看向方竞星似笑非笑：“你路子挺多啊，这里也能遇上自己人？”

方竞星起身走近舒蕾，淡淡笑道：“还好你没事，要不然都没法和飞遥兄交代了。”

舒蕾闻言，神色一黯，恨恨瞪了方竞星一眼，一边茅小刀还在绞尽脑汁攀附着和方竞星的关系，眼见舒蕾在听了方竞星一句话之后陡转急下，心中暗道不妙，还没来得及远离危险范围，就被舒蕾狠狠一脚踹在腰眼，惨呼一声远远摔出。

众海盗顿觉雪上加霜，虽然方竞星之前显露的手段霸道诡异，但好歹还能以正常人思维揣度，起码在缕清了双方关系之后不用再担心自己又突然不会使用武器。

但这个舒蕾看起来却远远比方竞星危险，就拿刚刚她飞踹茅小刀一脚来看，只怕立时就踹断了两根肋骨；两个守在船舱门口的海盗此时也在舒蕾怒火的波及范围之中，在对茅小刀的境遇心有戚戚焉之时，何曾料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她怒火发泄的对象？

伴随着两声惨叫，舒蕾重重关上了舱门。

“别来烦我！”一声委屈而又充满怒火的命令被舱门隔在了外面。

方竞星面上一热，尴尬地挠了挠头，朝周围海盗不无同情地说道：“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们了。”

此后一连三日，飞鲨帮的海盗船都在近海处游荡，虽然航线来回游走，但大方向还是向着海岸线去的。

三天里没人敢再去招惹舒蕾，倒是遇到了几股零星的其他海盗势力，方便舒蕾将满腔愤懑发泄到这些倒霉的敌对者身上，而从一连几场交火一边倒的结局来看，飞鲨帮的海盗们更加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她的对手……

方竞星也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继续加紧研习自己的精神专精技能，在破解了赵飞遥给自己设置的结界谜题之后，他对于精神专精的认识无疑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更重要的是，赵飞遥提点他的办法和在学院按部就班学到的完全是两种路数，这更便利了他总结两方经验加以互相印证，对于精神专精的领悟自然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沉迷于提升自己的精神技能，方竞星自然无暇多顾舒蕾，他后来才明白，舒蕾当日为何在听到自己提到赵飞遥的名字时竟会如此失态，那是因为她心中全凭一腔信念强撑，一旦赵飞遥身死这个现实无可避免地袭上心头，那种渗透到骨髓的悲痛，不是靠别人开解就能轻易解开的。

海上逗留五日之后，飞鲨帮终于在沿海登陆。当这天午后，当郭盛告知正在甲板阴凉处昏睡的方竞星船已靠岸可以登陆时，方竞星心中还没有第一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方竞星三步并做两步跳下甲板，当重新踩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身体却隐约传来一种还在大海上随波起伏的飘动感时，他才终于确认，经过这几天的海上漂泊，自己终于又踏上故土的土地了。

略定了定神，方竞星才有暇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从船坞残破的形状和遗留建筑物残骸来看，这里之前规模浩大，不像是普通商港，倒像是一座节本森严的海军基地！

郭盛示意几人将萎靡不振的代理老大茅小刀从船上抬下，这时看到方竞星的震惊表情，内心顿时生出几分自得来：“方老大，这里怎么样？”

“这是……海军基地？”方竞星看到船坞留停泊的一艘动工进度可能连30%也没有的废弃航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惊讶，惊呼出声。

“这里之前是防卫军的玉门军港，大战之后就已废弃，现在嘛，自然就是我们飞鲨帮的大本营之一了。”郭盛嘿嘿一笑，看到舒蕾的倩影忽然出现在甲板上面，立刻知趣地闭上了嘴。

“鸠占鹊巢，难道现在防卫军就不会来追究么？”方竞星忍不住咋舌问道。

“大战之后，doc在修复重建秩序的时候定下了一条规矩，所有废弃无主的物资，全都属于doc所有。”郭盛豪迈又夸张地伸手扫了一圈，比划道，“这里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doc系统名下的财产。”

“呃……”方竞星闻言顿时愕然，这个张金旭两面下注左右逢源，按郭盛的意思，看来飞鲨帮已然就是归属于doc系统的附庸了，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仿佛是看出了方竞星的担忧，郭盛又哈哈一笑，语气里不无自得，对方竞星故作神秘道，“放心，只要贿赂买通这里的doc守卫，人工智能就是一个精致的摆设，你说巧不巧，派驻到这里的doc守卫，早就被我家长老大策反了呢！”

“策反？”方竞星目瞪口呆，众人口中戒备森严没得感情的doc系统，在这里也失效了么？

“doc虽然智能，但他一个也管不过来全世界每天发生的事情来，所以就只好派下打量的doc武装来维系自己的统治。”郭盛神情亢奋，有些手舞足蹈，“但是我们张老大说了，doc虽然智能，却不懂人心。”

“要占据这里不被doc发现其实很简单，只要打点好派驻这里的doc负责人就可以了，其他都好商量。”郭盛说着，粗豪面容上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张老大说了，doc完整巡视全世界一次足足得用两年时间，足够我们野蛮生长发展壮大了，这就叫灯下黑！”

方竞星不由不佩服起张金旭的超前规划来，他能将怒雷和飞鲨帮同时坐大并且找到不同背景的靠山，还真不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