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ZY县各职能部门，各社会组织都曾到落月泉水厂来或检查或化缘。

能用钱打发的事都不是大事。太贪婪的，用小钱打发不了，告诉段县长。段县长一个电话过来，骂的对方狗血喷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这种感觉，就是爽。秦宇觉得他虽然是借段县长这只狐狸的威风，把这些个小狐狸吓跑。那种我所向披靡，谁奈我何的感觉，品尝过，会上瘾。这就是那么多人往权力场钻的原因。

秦宇和老村长每一次看检查团耀武扬威的来，丢盔卸甲的走。两人就痛快的喝一顿。一开始，阿玉还给这一老一少做菜，后来次数多了，阿玉以工作忙为由，根本就不理睬这两个大闲人。这难不倒他俩，他俩结伴到牛羊肉馆，那的吃喝才叫美，从年前到年后，两人就没停过。

本来秦宇还想看一看，白族的春节与汉族的春节有什么不同？好好过一个异族春节，当然能跟阿玉一起过最好。老村长打碎了他的美梦，其实白族的春节与汉族没有太多不同。但是白族过年，不能去别人家。

老村长很是促狭的说：如果你改姓白，跟我们一个姓，那你就可以到我家陪阿玉过年。

那还是算了吧！秦宇要改姓，秦妈能追杀他到天涯海角。除夕秦宇和三小一起过的，打了一夜的电话。初一看了白族人家的表演，然后又重复着年前的故事。

只要检查团来，两人就到牛羊肉馆喝一顿。

后来ZY县的各部门和组织都知道这个公司他们惹不起，就不来了，两人怅然若失。没开学，秦宇没事可作，只好睡懒觉，看风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美，秦宇觉得一辈都看不够。而老村长终寸把村长一职交了出去，交给了退伍军人白风华，让他领着村民发家致富。镇远村的分红，老村长一分不少都给了白风华。他仍兼任落月泉水分公司的董事，因为他这张老脸还有用。

老村长和秦宇就像两个闲人，没事坐在学校门前，和门前趴着的老狗一起看人来人往，说东家长，西家短。

老村长最爱喝普洱，秦宇不理解。他问：你都瘦成了这样，还喝普洱是闹的哪一般？老人不屑的说：你真是个棒槌，你知道草原上的人，为什么离不开茶叶吗？

因为草原人的主食是肉食。

这不就得了，你看我的主食是什么？

肉食。不是，您老多大岁数了？

我九十了，但我就吃肉，怎么地？不行啊？

行，您老真是老当益壮，要不要再娶一房？

老村长按理应该骂他，没想到老人沉默了。他发妻死了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娶的打算。后来他帮助一位战友的遗孀，她带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日子过的实在苦。老村长把人家接到村里，村里人一直认为是老村长再娶的女人。老村长不想解释，可是这个贞烈的女人却是逢人就解释，让村里人都取笑老村长，替人家养孩子，还没得到女人的心。

最后女人把孩子放在这，人走了。

老村长其实心里也很矛盾，他思念自己的忘妻，可是他也爱着这个女人，尤其她微笑起来，像极了春天。

女人的心？再冷，我也会把他捂热，老村长一直都这样想，即使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理解，即使整个世界都嘲笑。

没想到不是所有人心都能捂热，这个女子，不仅没给他春天，还把孩子都留给了他。

他把两个孩子如自己的儿子一样养，养大成人，结婚出嫁，都是老村长操办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人活这一辈子就是一股念想，没有念想，人也就不是人，与动物就无异。

我的妻子，完全可以改嫁的，生活的更好，她选择了等我，在劳累中去世。我喜欢的女人，也选择了坚持，却把重负留给我，我背的心甘情愿。

秦宇真的无话可说，安慰他道：人一上百，各色各样。

有些人，有些事，没有对错，只有适合，与不适合。

老村人说：有爱的人就要大胆出手，不然人一老了，一切真就错过了。

秦宇想起了李商隐的一首诗，念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老村长能当营长，当然也是读书识字的人，他品味着最后两句，情不自禁的说：她给过我机会的，只是我当时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这人啊！不能太自私，也不能不自私。

秦宇说：那就是说要脸厚心黑呗。

去一边，要学好，我说的私德，是感情要脸厚心黑。

由私德可见人品。

不是这样的！你没见过马村的村长马昊，那是一方人杰，仪表堂堂，才华出众，他妻子为他脊柱爱伤，瘫痪在床，都二十年了吧！他一直待妻子如初。他那时带着人走私，与广西人争勇斗狠，没想到被人偷袭，是她妻子为他挡下一刀。

二十年爱妻如一，为人急公好义，仗义疏财，私德被人称道。但他却是一个大毒枭。你能相信吗？

两人个在学校门口放了两把躺椅。两个能躺着，绝不坐的懒人，躺在不倒翁似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闲聊、喝茶好不自在。茶喝完了，脚下一用劲，椅子下沉，秦宇把空杯放到两椅间的小茶几上，重新斟满茶，让老人接着讲一代枭雄马村长的故事。

老村长也是长叹一口气，他说：一开始我也是被他迷惑了，我进驻过RB本土，在东南打了十年的仗。军中的关系遍布这些地方，有些地方的驻军长官，不是上下级，就是老战友。那时节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求到我头上。我给他写过一张条子，我对老战友说，如果贩运的是生活用品，帮一帮他。我当然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我不信，求过一次，他还好意思再求我。

秦宇暗想，这也是傻球，人家借你的脸面趟开了路子，还来求你干吗？

老村长有些絮叨的说：人家果然没再求过我。他胆子大的出奇，什么不让干，就干什么。钱越挣越多，路子越来越野。

真没再找过你？

有一天，马村长又来找我。没想到这一次，我更尴尬，人家不是求我的。是我家的小子和她家姑娘在一所高中，轧朋友。

秦宇说：这是好事啊！

好个屁事，把人家姑娘的肚子都搞大了。

我了去，有您老当年的风采。

我是逃跑那天才上床的，哪像这臭小子这么猴急。

那马村长来是干什么？

我本来以为，人家是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人家不是兴师问罪的，是来问婚期的。

真好！我要是能遇到这样的老丈人就好了。

然后两小就退学结了婚。我认为两家结成亲家，对方是不是会仗着我们亲属关系，再求到我的头上，让我给他开方便之门，没想到人家没有。

秦宇说：如果他不干走私，就此收手，洗白上岸，不失为一代大富翁。没想到他竟然干起了贩毒的勾当。

我当时就急了，让参军的儿子断了马家村的财路，同时发动了所有关系，围剿他们贩毒的队伍。那一年，马家村五百多成丁，死伤二三百人。

后来发生的事，你就知道，两个村成了仇人。两对小夫妻，也分道扬镳。她竟然带着我孙子走了，只把小女儿阿玉留了下来。

后来呢？

后来，除了阿玉，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听说是我儿子追捕毒贩过程中中弹牺牲，马村长的女儿闻讯殉情自杀。

县公安和边境支队的调查都是这样的结果。

真的假的，我不清楚，但觉得没那么简单。

从这件事后，这些年，马家村明里暗里处处打压我们。

不过马昊为人确实挑不出礼，每年都来看一看阿玉，这两年还来看小花。

这一老一少谈的正欢，阿玉就跑过来，没好气的说：我外公来了！

老村长说：走，跟我一起会一会，这云贵省的大毒枭。

秦宇摇了摇说：你们一家人聚会，我去干什么？

阿玉接过话说：外公也想见一见你，一起去吧！

秦宇一楞，心想，这个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到了老村长新家，老村长的家建很简陋，三坊一照壁，很普通的一座砖石民居。如果说有什么好，就胜在位置，位于镇远村的中心，村办公室的对面。

秦宇跟着老村长进门，绕过影壁，就见有三个人：一位长了张老帅脸，慈眉善目的老人，但你要闭眼，就能感受他身上的凛冽之气。秦宇判断这就马村长，把同心、洞察光环都打开。马村长本来与老村长寒暄，似有所感，看了秦宇一眼，秦宇判断他与老村长一样都有功夫在身。

秦宇又一看了正往院子里搬各色礼品的强悍男子，一身的血腥之气，像刚从战场上走下来。还有一位女子，虽然穿着衣服，却全身散发着让人沉醉的诱惑，每一次都是风景，更有无限风光在险峰。

阿玉冷哼一声，秦宇才清醒过来，他觉得自己着道了，马上给自己一个清心光环。又看了对方一眼，还是那么性感，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沉沦，如春天让人沉醉的晚风。

秦宇移开了眼，又看马村长。

马村长谈到了他过世的女儿，老人落了几滴眼泪。

秦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越来越冷。

秦宇洞察到马村长说自己女儿时，真实的想法：死了好。他在诅咒自己的女儿？秦宇又用心理回溯技能。一次一万名望值，秦宇咬牙用了。

我了去，秦宇汗毛竖起，那一次是他给女婿设的套，没想到女儿和外孙向他求情。老人一气之下，把一家三口都处死了。

虎毒不食子，这个老家伙是一只狠毒的老狼啊！

老村长又问了马村长的妻子身体如何？

秦宇又用了一次回溯，秦宇如坠冰窟。原来他妻子不赞成他贩毒，他恼怒成羞，竟然把妻子打残，弄哑吧，让她生死两难。

这特么就是只冷血毒蛇，老村长被他蒙在鼓里，秦宇多想告诉他这一切，可是这条毒蛇是阿玉的亲外公啊！

疏不间亲。

秦宇脸色铁青，牙咬的直响，装着听两人寒暄。

其实他心里想着怎么对付这条毒蛇。

马昊，马村长又问小花呢？

小花的父母都是镇远村人，后来投奔马家村，在一次火灾中双亲罹难，小花变得疯疯傻傻，没人管，老村长知道后，接了回来，已经有二年了。

马村长执意要看一看小花，每一次来都留下一大笔钱，一次有十万吧！作为小花的生活费和补偿金，老村长说不用，马村长却执意如此。

一行人来到小学。马村长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秦宇，对老村长说：你们真是富了！

老村长不咸不淡的说：比不上你们有钱。

马村长摇了摇头，进去，见两个小孩在疯跑。小花一见马村长，惊吓的跌倒，哇，哇的大哭。小果生气的指着马村长说：坏人，你把小花吓哭了。

马村长和蔼的说：我这有糖，你要吗？小果看向阿玉，阿玉细声说：小果拿着吧！

小果又看了看秦宇和老村长，见两人都点头，小果接过糖，脆声说：谢谢，你不是坏人了。

引发众人一阵大笑。走，我们去吃糖。小果拉着痴傻的小花走了。

当秦宇第三次使用心理回溯技能进，秦宇全身发抖，他从来没见过一人恶到这种程度。他有手刃这个老豺狼的冲动。

这个老八蛋，因为怀疑小花的父母，就把小花父母绑上活活烧死了。

小花正在外面玩，看到这一幕吓傻了，才逃过一劫。

这特么还是人吗？这就一个老畜牲啊！

秦宇充满仇视的目光，根本就没收敛。

敏感的一男一女就挡在马村长面前，手往衣后掏，明显带着枪支。

马村长不解的问：我们之前没见面吧！不知道小兄弟为什么如此仇视我。

秦宇冷笑道：毒枭，人人得而诛之。

那是过去，我准备洗手不干了，但我手下有一批人要生活，想买一些你公司的股份，不知道小兄弟能否割爱？

我说过，贩毒的人都该死。你认为我会与你合作吗？

阿玉和老村长脸色煞白，心绪繁杂。

马昊哈哈大笑说：小伙子，说话要讲证据。跟我这样说话人，没人能看到第二天太阳，段县长都不行。哼，我们走。

三人像看死人一样，看了秦宇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