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家，秦宇知道，小果的问题无法再拖。

因为在一进正堂正坐着两位教授：一位是温李教授，一位是顾敏教授。

看到他们两位，秦宇的脑海中，自然就浮现出这样的句子：“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堂上坐的着的人，看到大门开处，秦宇进来，全站了起来。秦宇一看，他那承受的起，急趋进来，躬身三拜，执弟子之礼。

先问好温李，温李不到五十，温文尔雅道：不速之客，不要见怪。

秦宇说了一堆什么蓬荜增辉之类的话。

再给边上眼光锐利的顾敏教授见礼，亦是弟子之礼。

顾敏直接道：我可不是你的老师，受不得这礼。你今天要是答应我，让我收小果为徒，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是不是把你当一个添头一起带着。

哈！温李大笑。

秦爸不动如山，神色如常，就像秦宇是街边的阿猫阿狗，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秦宇可是看到刚才自己老爸和这两位相谈甚欢，这一转眼，画风全变。

当然，这不是秦宇现在该想的。他道：我聆听过顾教授关于教育改革的讲座。那真如黄河之水天下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啊！

顾敏目光如炬，直透秦宇本心，直接拨刀道：你这是对我的观点颇有微言啊！是不是觉得贬低了你教师的身份。你认为教师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秦宇没回答，但那神情分明就写着，反正不是一名服务员，不是店小二。

顾敏嘴角一挑，满脸的揶揄且缓缓地道：时移世易啊！师者的含义也不尽相同。三代之时，师者，教民之官。天官大宰云，“三曰师，以贤得民。”你秦宇是不是很向往，但你应该明白，什么东西多了，都会不值钱。现在教师这么多，都是官，哪朝、哪代、哪国、哪民能受得了。教师是官，你就不用想了。

对了，你还写过一篇文章叫师说，你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也许那些名学大家能做到，这只能成为师者的一个至高目标。你掂量一下，现在众多以教学为饭碗的老师们，他们谁能做得到。

还有那些个，教师是人类文化的创造者和传播者，是人类的灵魂的工程师等等，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都是糊弄你们这些二傻子的，给你们戴顶高帽子，让你们戴着傻乐，不要当真。

咦，你还不服！那你说，教师是什么？

秦宇看一眼顾敏，看到他头发花白，鹰顾狼视，长就一张司马懿的脸。秦宇真想给他一拳，把这张讨人厌的脸，打成一张饼。

秦宇没好气的道：请问您是不是教师呢？

不是？我对教学没有兴趣，我从不为学生服务，从来都是学生为我服务。

那我可不能让我家小果跟您学习，您请走吧！

哈！……顾敏笑了，他高兴地道：你小子行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够狡猾啊！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惦记着你。我对那种做学校教学流水线上的熟练“技工”不感兴味。对当服务员不感兴趣。但我来，收的是徒弟，是衣钵传人。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吧！

秦宇顾左右而言它道：你不教学生，你在大学做的哪门子教授啊！那不是尸位素餐吗？

你这就幼稚了吧！我在水木一天课不上，学校也会想尽办法留下我。水木不留，京城会抢，国内的大学不留，国外的一流大学，如哈耶，牛桥大学也会抢，你小子信不信。

秦宇想说，我不信，但他知道，这是事实。就凭顾敏教授空间振荡学说，他就像黑色里一个大大的发着巨光的灯泡，而各个大学和实验室就样飞虫一般死命扑来。

他的空间振荡也叫空间跃迁学说，是在证明宇宙统一场存在的情况下，同一宇宙，不同地点，如果统一场的振幅一致，物体可以无视时间，由甲地瞬移到乙地。秦宇刚看到顾敏这篇论时，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之门，有一种玄幻的味道。大多人不相信，秦宇也不相信，但顾敏教授带着他的团队，偏偏完成了纳米级别的实验室证明。

当然有人说，这距离走向实用，也许还需要一百年。可是这毕竟是一条人类走向宇宙深处最可行的办法。

当秦宇看到顾敏教授的论文的时候，他认为太不真实了。他一直认为蓝星的科技要落后地球二十年，虽然他判断这是两个平行的宇宙。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物理学，会有这么梦幻般的突破，想不明白……

秦宇沉默良久，顾敏就当秦宇被他镇压了。

他道：怎么样，是让小果来选，还是你来选。我还是建议由小果来选。你对我有偏见，不见的公平。

你这么说，不怕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秦宇生气的道，你要知道，第一我是监护人。第二我的意见，对于小果来说至关重要。第三你可能不了解我，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你的轻视让我很生气，我生气，后果很严重。

顾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更知道，你还是一位父亲，为父母者，必为子女计深远，一定会压下心中的好恶。我更知道，你是一名真正的师者，你知道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我更知道，如果我不主动出击，那才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是吧！温教授。

温李还是一副云淡风清，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是对着众人笑了笑。

其实众人交谈之际，叶天英、秦妈、小果、丑囡都在厢房看着，听着，秦宇没回来之前，这一众人就在那。

想必小果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秦宇对着两位先生还有老爸说了一声抱歉，出去，片刻就把小果领了进来，让他见过两位先生。秦宇又一一给小果介绍了一遍两位先生，很中肯，不偏不倚，没有什么感情倾向，也不没有什么评价性的话语。作zuxs

介绍完了，他就问小果，你想选哪一位先生，跟着他学习。

小果十一岁，一年来，个子就竹子开花，拔节的往上窜，已经快一米七了。就是小树扒了皮，就是个杆，太瘦了些。

小果浓眉大眼，双眼两回看，有些犹豫，最后看向秦宇，那意思，让秦宇给拿主意。

秦宇认真的看向小果道：以后的人生路，父母和师长都不能代替你走，你要据本心来选，才能认真地去走，才能不后悔，才能走的好。

小果低下头，还有些犹豫！

秦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你已经长大了，想一想过去，你和小花一起走过的岁月，你一定能行的。

在秦宇的庇护下，小果的孩子心性重新绽放，这是好事，让他有了一个快乐的童年。但万事万物皆如是，有得必有失，小果重拾快乐。可是过去那种在严酷和生死环境下磨炼出来的敏锐和坚韧好像没有了。

温李、顾敏、秦爸和秦宇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盯着小果，小果如入定了一般。他回想起自己生身父母，想到他们的惨死，想到了小花，想到马村长那和蔼的狞笑。他那时拥有一种能看透人心的能力，就是在那种严酷的环境中养成的。

他抬起头，眼神不再清澈，而如深渊，如九幽深渊正注视着你，你会如何对待这双眼神的主人呢！

这是一次心灵极限考问。

因为，当你注视着深渊时，深渊也注视着你。当你用有色的眼光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会用有色的眼光看着你。

秦爸一脸的惊诧，他仿佛今天才真正了解这个名义上的孙子。

温李有一些惊恐，他避开了小果的眼神，把自己的眼神投到大堂外的天空。

秦宇脸色不动，眼神一如既往，坚定而温馨。小果两个嘴角一齐微微上翘，马上从与秦宇的对视中移开目光，看向顾敏。

顾敏先是也有些惊诧，还带些不所所措，但他马上打开了自己的心扉。那意思，哪怕你心陷深渊，我也必将你拉回，我就这么倔强，这么倔强就是我。

小果低下头，再抬起头时，面如来时，眼神清澈，天真可爱。在场的四人，三人疑为梦中。

小果看向秦宇，见秦宇微微点头。

小果把手伸向顾敏，顾敏马上把自己的大手伸了出来，紧紧地牵住小果的小手，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他抓住小果的手，才顾得开怀大笑。一幅狂士的模样，看了一眼温李道：水流再多，也淹不没高峰。而当水流退去，真的伟岸才是伟岸。

温李一扫过去羽扇在手，镇定自若的形象，没好气的道：说人话。

顾敏道：别看你收了那么多徒弟，我收一个就顶你一百个，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哼！实在不行，我把秦宇收在门下，让秦宇揍你徒弟。

你个伪君子，你敢！

别惹我！惹急了，我真敢！

算你狠。顾敏把一个烫金证书往小果手里一塞，大声着：明天我派人来接小果。说完还不忘瞪温李一眼，然后向秦爸点头示意，根本没理秦宇就走了。

秦宇很是尴尬的想留温李吃晚饭。

温李显然心情不是很好，他道：秦宇啊！今天就不留了。改天吧！然后回头对秦爸说：不好意思，让秦先生见笑了，告辞！

秦宇和秦爸亲自送到门口。

回来时，秦宇问秦爸：你认识他们。

秦爸道：你不是废话吗，我当然认识他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都名人，电视报纸天天见。

可是他们应该不认识你啊！你陪他们一会儿，这走的时候，不理我，都跟你打招呼，这不合理。

有个屁的不合理，你忘了点什么吧！

我忘了什么？

你忘了，我是你爸。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