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生猛吸了几口烟,因为怀安的出现,身上的气势才收敛些许,她偏过头看她,眼睛看着她打了石膏的脚,低声问:“怎么了?”
“……意外。”怀安现在实在拎不清千卿让她来的意图,这是一场明显的家庭伦理剧啊,她一个外人来能干什么?
怀安犹豫了会儿,说:“千卿去接普洱了,来不了。”
路生吐口气,笑了下,怀安默默的抬头,心想你还不如不笑,你这一笑,空调降到零下。
室内气氛尴尬,怀安觉得这尴尬主要是来自于她……怎么都有一股第三者横叉直入的感觉……
片刻,谭五终于说话了:“路生,你今天到底要不要听我解释?”
他浓眉紧蹙,脊背挺直,整个人看起来庄严且严肃,当然,还有一股对周边一切呈压倒性的戾气。
路生冷笑一下,反问:“想好了退路,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谭五低声道:“我早就说过,我要结婚了。”
怀安眼角一跳,她立马转眼看路生,眼见她眸色骤深,寒气一瞬间爬满她的身体,这是她即将爆发的前兆。
谭五直直的看着她,说:“刚才被你骂走的那个人,就是我未婚妻――”
“我他妈等了你十三年,你现在告诉我,你要结婚了……呵。”
路生冷冷清清的站在原地,语气生冷,让人不寒而栗。
谭五握紧双拳,心里早已山崩地裂。
路生抬起眼,冷若冰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狠的要把口中的牙咬碎,她一字一顿的说:“彭劲,你给我听清楚,只要我没死,你的婚就结不成。”
“我爸妈的死,也用不着你拿一辈子还。”
怀安眼角一跳,路生却已经抓住她的手往外走,怀安猝不及防,被石膏包裹的脚猛一落地,立马疼得钻心。
江沿一听她吸气立马跑进来,他一把扔开路生抓在怀安胳膊上的手,怒气冲冲的骂道:“她脚受着伤你是不是看不见!?还扯着她干什么,是不是还要等她再陪你去跑个马拉松一直到废掉为止你才开心?!”
怀安:“……”
路生:“……”
今天时运不济,全都是没个好运气好脾气的主。
回去本来是路生开车,可她车速太快,一路已经被开了两个罚单,直到第三个罚单开下来江沿实在忍不住一把把她扯下车,自己进了驾驶位。
怀安暗叹,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路生一路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江沿毫不在意,她虽然脾气不好,可有时候却能对世界无限包容……当然这种状态通常出现在她情绪极度压抑时。
路上怀安问她:“我没想通千卿为什么让我来接你?”
路生懒洋洋的靠在车门上,眼睛闭着,闻言,低声回:“可能想让你来帮我打架……结果你来晚了,架打完了。”
怀安默了会儿,说:“我哪有她厉害,要说打架你们俩可是一霸。”
“嗯……怕出人命,所以才让你来。”
哦,和着因为她弱?
怀安翻个白眼,觉得这姐妹俩也是有意思,这叫什么,能叫自知之明吗?她闲来无事,开始脑补自己错过的两个女人间的战争,以路生的身手和性格,一定是一场好戏。
她想着想着乐起来,路生像是能看懂她在想什么一般,冷不丁来一句:“路辰回来了,你知道么?”
上一秒还在偷笑的女人果然身子一僵。
路生淡笑一声,说:“现在人在医院,带了颗异国的子弹回来,有兴趣去看看吗?”
说的人云淡风轻,听的人花容失色。
怀安一惊:“子弹?”她张张嘴,在脑子里闪过某种念头后有些瞠目结舌。
东南亚,我的天果然不是安生地方。
路生不语,模棱两可的嗯了声。
倒是江沿,意味深长的看了两眼怀安,十分敏锐的嗅到了一些八卦气息。
他抿抿嘴唇,不动声色的加速,心跳渐平。
路生察觉到什么,淡淡说:“马上能看到今天的第四位交警大哥了。”她勾唇轻笑,眼睛投向窗外飞逝的风景。
怀安没在意听,她尚还处在子弹两个字带给她的惊诧之中,一时不能缓神。
路生慢悠悠的又说:“上午蒙绘刚飞武汉,你现在去,遇不上。”
江沿从后视镜里盯了一眼路生。
怀安顿了会儿,忽然笑了:“你觉得我会去看他吗?”
路生挑挑眉,等着下文。
怀安淡声到:“我没义务,更没必要。”
“……你倒是放的开。”
“本来就没什么放不开,又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觉得不合适了?”
怀安勾勾唇角,说:“早先就跟你们解释过,你们不信。”过了会儿,她又问:“人死了没?”
“不是要害,早就活蹦乱跳了。”
一个轻飘飘的早就使车内再次陷入了莫名的沉默,怀安停顿片刻,话锋一转,问:“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认真的?”
刚才,指在宾馆里面对谭五的刚才。
路生淡笑,手指扣在臂上轻敲“对我来说,从来没有合不合,只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