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淮回来已经晚上七点,江沿开车开到手脚发麻,到屋后直接奔向沙发。
怀安一回想起自己和定做校服的老师见面时人家看着自己庞大“白嫩”的右脚的诧异样子就尴尬的想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她居然气定神闲的冒着所有人对她右脚的不敬微笑而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桌子上量完了他们全班五十二个学生三个主科老师的身高三维信息。
现在想想,她简直可以回到抗战时做间谍了吗!
怀安一边乐观不已的回忆着一天的经历,一边慢吞吞的架着被江沿后知后觉找回医院讨回的拐杖到厨房烧水。
等热水壶里咕嘟咕嘟的声音达到巅峰继而慢慢消失,怀安取下眼镜,准备去厨房倒水,结果院门忽然嘭一声,光听声音就觉得来者不善。怀安身体一僵,拧着眉往门外看了看,暂时没有人影,迎夏下午给自己发了信息说自己和俞非回明市办几个手续,明晚回来,所以她知道不是迎夏,那是谁?
黑夜到访,怒气冲冲,她没有任何理由能觉得是来找她喝茶的朋友。
这声音惊到了隔壁院子的布袋,狗吠声,更把怀安脸上的凝肃拉重一分。
她拄着拐杖靠近窗户,虽然夜色已浓,然而借着房子灯光她仍能清楚看到院门大开,有一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货车柜门正大开着停在她门前,此时,已经有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站在她院子里。
怀安看了一会儿,心里正在飞速筛选答案时,身后忽然有人靠过来,吓了她一跳。
怀安的心跳立马停了两拍。
江沿安抚性的拍拍她后背,眼睛往外扫了扫,皱起眉问:“你找了搬家公司的人?”
怀安一顿:“搬家公司?”
“……那些穿制服的不是搬家公司的人吗?”江沿指着慢慢走近的男人们说。
怀安赶紧探出头看,还真是,怪不得长的这么孔武。她这才松了口气,脑中无端冒出的黑帮乱斗抢劫杀人画面这才像风中的沙尘般四下散开。
怀安静下心,表情也恢复平静:“我没叫。”
“那他们来找谁?”
院子里就她一户,她没找;俞非的补习班刚刚开办起来,也不可能找,那就只有路辰了,现在他回来了,估计是让他们来收拾自己原来留下的一些工具家具什么的吧……对了,还有那辆车。
反正跟她无关,怀安不想多管闲事,动动身子准备继续走她的求水之路,经过江沿身边时,忽然抬头看了看他,问:“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江沿翻个白眼,毫不掩饰的露出自己的鄙夷情绪:“就算是骡子给你拉了一天磨也该喂口饭吃吧?”
怀安说:“你饿了?”
“你不饿?!”
“不饿。”
“……”
江沿看着怀安淡然自若的模样,表情再次复杂到五彩缤纷。良久,他重重呼吸,摊摊手,一副爷是男人不跟你计较的大度样子。
怀安慢吞吞的往厨房走:“没饭,只有水……喝不喝?”
江沿回过头,只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立马淡笑起来,回:“喝。”
“再加两杯。”
江沿顿了顿,本能的寻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两条细长的人影,慢慢从门外浓重的暗夜里向着他们的光明里走过来。
怀安早已在听见声音后立在原地,她眉头微皱,因为这声音的不熟悉。
等说话人终于进来,怀安的双眼,霎时冰冷一片。
来人见面不多,可她们做过的事足以令她印象深刻。
穿着白色风衣的女人,蒙绘;
戴着黑色圆顶帽的女人,范琪。
这两人在她眼里,怎么说呢,一个主犯,一个帮凶。
江沿在这短短数秒里做好了全部应做的观察准备,他当然没忽略掉怀安身上顿时郁积起来的敌意。这两个女人他都不陌生,一个是江河前几天刚刚给他看过照片的怀安剽窃案的对方律师,一个是同样看过照片的对方当事人。
今天这一天……可真是精彩。
江沿相信,怀安此刻一定有同样想法。
范琪十分自来熟,或者再说明白点,她目中无人的走进来,并拉开怀安刚刚坐过的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
她背对着怀安,伸出手跟蒙绘说:“坐,工人搬东西还要一会儿,我们等等。”
蒙绘看着还拘束一些,她还有些犹豫,眼睛不断瞄向怀安,却站着没动。
怀安慢慢走过来,在距离范琪大概两米的地方,忽然开口说话:“我给你一分钟时间,从我的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给你留点面子,走出我家。”
范琪坐着没动,她表现的像根本没听见怀安的声音一样。
蒙绘眼见怀安的脸色越来越阴郁,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怀安,我们――”
“还有五十五秒。”
“……”
“五十秒。”
“……”
“30。”
“20。”
“10。”
怀安谁都不看,一双眼睛雕一样死死地盯住范琪的后脑,声音里的情绪已经一触即发。
当“yi”这个音从她唇边发出的时候,怀安毫不客气,抽手拿起拐杖,从侧面,气势万钧的打下去。
蒙绘被吓的抱头尖叫,就连江沿都措手不及。就着怀安一棍子挥下去的力气发出的,是范琪一声猝不及防的痛哼。
她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捂住右臂摔在工作台上,疼得面部扭曲。
怀安有分寸,她只想灭灭这位大小姐的气焰,就连打下去的受力点都现在椅背而不是她手臂上,否则她还能好端端站起来?
缓过了突然惊吓的范琪顾不上手臂的疼痛,怒红着双眼就往怀安扑来,她一刻不停的尖叫着,心里的污浊再也忍不住,此刻全化成不堪入耳的脏话朝怀安攻击而来。
江沿眼见不对,立马上前一步拦住疯子一样的范琪。怀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冰冷刻骨。
范琪扭动着自己气的变形的五官,被堵在江沿身后对怀安破口大骂,言语之不堪让怀安忍无可忍。
她顾不上右脚受力的疼,快步过去,一把推开江沿后抓着范琪四处乱抓的手反手一扣,压着她就往身后的工作台上狠狠地摁:“把你的烂嘴给我放干净!上次就挨过一个巴掌,今天还送上门来找打,你是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