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扬州一带督师练兵的孙传庭也看了这些报纸。

“这小子胆子真大！居然敢这么写！不过他既然敢杀那么多人，写这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了。这些东西，老夫都明白啊……”他心里对薛凌云的说法，尤其是对御史言官的说法极为赞同。

老子在前线打生打死，你在后面告我尾大不掉精兵未成，兵力不足，陷入僵持，你非要鼓噪速战速决，说我们畏敌如虎，根本不顾实际情况。只要我们按兵不动就是畏敌如虎？老夫一剑杀了你吗！反正打仗只用你们的嘴皮子是吧？他心里十分明白，如果不是这群言官的鼓噪，洪承畴不会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关和清军对决从而导致粮道被断。他也不用在精兵未成之际，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关与李自成的农民军提前决战。

在凤阳督师的侯恂不久之后也看到了这些报纸。

“这位仙长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这些文章把他那些天天嘴炮的东林同僚们的底都给起了。

在凤阳的高起潜也看到了这些文章，吓得他亡魂大冒。那篇指责他误国和为卢象升鸣不平的文章里，每一件都是确有其事。他吓坏了。这要是让皇爷看到，自己……完了！

不行，他得找王承恩和方正化他们搭救一下自己。

“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我大明如今积弊甚重，这上面多多少少都提到了，许多还是洪武时的制度遗留下来的。”还未改名顾炎武的顾绛看了这些文章，十分赞同。它们说了许多人不敢说之事。

“可东林哪有这上面写的这么不堪哪！”同样看过这些文章的黄宗羲对此不快。他父亲就是出身东林一系的文官。

虽然他也认同这上面的许多观点和看法。特别是袁应泰的迂腐和愚蠢，让他气得是捶胸顿足，怎么会有这么圣母的人哪！愚蠢！

不消几日，早朝上。

“陛下，东林书院被人焚毁，士子惨遭杀戮，恳请陛下……”还是有人要跳出来。

“人都是本座下令杀的，东林书院，也是本座动手摧毁的。”薛凌云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先生，你……”崇祯无语了。屠戮士子的名声很好吗？

“难道那些文章里写的都是假的不成？我承认，呐喊和先前的狂人日记都是虚构，是本座用来打击程朱理学曲解四书五经本意所用的先锋。”他对朱熹这种人可不会有什么尊敬。

“朱子乃是先贤，尔竟然敢……”那个御史眼看就要引经据典。

“住口！一个和尼姑纠缠不清的混账，也敢说是贤明？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的狗屁学说不过是他用来讨好帝王家的投名状而已。”朱熹在薛凌云看来是罪人，罪大恶极的罪人。

“先生！嘴下积德啊！”崇祯骨子里实际上把自己看作的是一个士大夫，所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士绅等宽纵的原因。

“陛下，本座的岳父岳母都要被那群人雇凶杀害了，好在有惊无险，他们侥幸逃得一命。如此卑劣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崇祯哑然失声。耐看吧x

“既然诸位不服，那我就让你们看看，姬轩辕大人的看法。”他催动法术，将那一天晚上姬轩辕和老朱，朱老四，还有他崇祯谈话的场景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

“孟子有什么错？你说要杀他？”姬轩辕用质问的眼光看着老朱。

“他诋毁帝咱王家，这就是错。前辈，您也是位帝王，难道不生气？”老朱的脑回路显然没跟上祖宗的境界。

“为何要生气？他说得有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不然你以为我们那时候的人那么拼死拼活是为了享乐还是什么？你也是个乱世里成长起来的帝王，知道乱世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吧？”姬轩辕打算好好问问老朱他是怎么想的。

“民间有句俗话，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咱……唉，一言难尽啊。”老朱的神色有些感慨。

“我们那时候，不仅像你那时，而且，还有数之不尽的妖兽，轩辕丘立国数年之后，魔族还侵入了人间。我们的敌人非常多，不只只是那些割据的诸侯。你们现在，至少双方都是公平的。不管是你，还是他，手里的牌都比我那时手里的牌好用！”姬轩辕觉得老朱和崇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从前有座很大的城，名叫天尧。它曾经是人族最大的城，和你们后世的城池相比也不遑多让。比我的有熊和嫘祖的西陵大多了。但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差不多在我轩辕丘立国五百多年前，天上有几个仙人争斗，余波击中天尧，天尧毁去。五百年来，人族最大的城就那么没了。诸多依附于天尧的大小部族流离四散，人族陷入了长久的贫困。那时候，连争斗都是不敢多想的事情，没有人付得起失败的代价。”

“可是终归经过了五百年的时间，人族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他们开始互相争斗，天下爆发了绵延不绝的战火。有熊和西陵因为数代族长的励精图治，到了我和嫘祖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全天下最强的两个部族，有熊和西陵也是那时候我人族最大的两座城。我，嫘祖，缙云，戎冬，大鸿，攫剟，黍汲，俞跗，乃至后来的仓颉，沮颂他们，我们都希望能结束那样的乱世，让全天下的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不再受到妖魔鬼怪的侵扰，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

“前辈高义。”老朱连忙拍他的马屁。

“不要拍我的马屁！这才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帝王，从来都不是天生比别人高贵的！为什么老百姓愿意让你住在最好的房子里，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东西，还给你缴那么多税？那是因为他们相信你们，相信你们能带着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是你的责任！如果你没有尽职尽责，作出的决定严重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你就有错！比如，你搞的什么狗屁世代相传的户籍制度，愚蠢！禁锢百姓在土地上，影响百姓的创造力，这是自掘坟墓！给整个华夏自掘坟墓！”这是针对老朱过度优待宗室和制定带有歧视性的户籍制度的严厉批评。

老朱涨红了脸，梗着脖子，低着头一言不发。朱老四的眼珠子在他爹和姬轩辕身上转来转去，但随着接触到祖宗质询的目光，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我这个老不死的比你们在位时间都长，我二十岁继位，一直干到了一百一十一岁，黄帝太阴历九十一年的冬天，嫘祖最喜欢的梅花开了，我原本的阳寿才差不多走到尽头。呵，说起来，那场景就好像还在昨天。你们心里的花花肠子，我都很清楚。”祖宗的意思，不要和我这个拥有四千多年丰富的人生经验的长者装怪。

……

说实话，朝中的文官们心里很爽。杀了那么多大臣的老朱和朱老四站那梗着脖子挨骂，他们心里十分痛快。

额，不过想到之前祖宗把那么多人丢进了东海……他们还是由不得心底一凉。

特别是老朱和朱老四这两个狠人都在教唆陛下什么“文官不可信，皆可杀”，还要朱由检重用武将的时候，这时候，祖宗居然十分赞赏地在点头？！

天啊，我的祖宗啊，太祖啊，成祖啊，求求你们别乱教陛下杀我们了行吗？我们好不容易贪点钱容易吗我们？我们还不想死啊！贪了这么多钱我们还没来得及摸一下呢！我们好不容易成了人上人，你们为什么要让陛下提高武将的地位啊？

百官无不是有兔死狐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