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抿了下嘴,视线依次在丧尸的发型、衣裳、鞋子三个地方游走了一遍,“怎么会这样?”
颛一交叉双臂于胸前,左手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右肩下的上臂,“不好说,有几种猜想。”
“什么猜想?”未来侧头问道。
颛一稍微整理了下语言,说:“从世界背景变化分析,我和小丫头一般称之为突变,而这种突变是完全变化吗?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个体,双脚能踏足的地方注定有限,不可能走遍全世界每一个角落。即使互联网存在的背景,也无法了解每一寸土地。况且每一个背景都仅仅存在几天。大幅度制约了未知之地被发现的概率。你觉得,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存在不受世界‘突变’影响的地方?就像是游戏里的安全点,站在安全点里,不会受到玩家攻击。又或者,只是我们所处的地方会变化。其他地方都维持着最初的样子。”
未来瞅着画面中重新启程的马车,在驶过一条街道后,停到了一处偏僻的无人地带。几名骑士翻身下马,用皮盾挖开泥土,将丧尸扔了进去。她一眨不眨地盯视丧尸被一抔一抔土掩埋,问:“哪,这具丧尸是怎么回事?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套衣服吧?”
颛一的注意力在昏迷女人肩膀上的伤口:“继续刚刚的假设。假如真的存在‘安全点’,那这样的安全点是完全不会受到世界突变影响,还是部分不会受到影响?后者,就有可能出现眼下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也可以分出两种可能。衣服、鞋子不是它自己套的,和是它自己套在身上的。一、衣服跟鞋子是背景突变时被世界改变了。二、世界突变时,丧尸脑子里多出了新身份的记忆,从而获得了些许思考能力,有意识无意识,清醒或不清醒或半梦半醒,自己给自己套上的。”
“哦,这样啊。”未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若是我说,你说得太快了,能不能再讲一遍,你会不会打我?”
“从哪里开始?”颛一问。
“从一开始!”未来说。
颛一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会打死你!”
未来仗着录音机播放的BGM仰头笑道:“哈哈哈,有能耐你就打,姑奶奶让你三百招!”
颛一用更简洁的语言简述了一遍。未来听完,点上一支烟,一边盯着画面,一边感慨:“我们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颛一后退两步,轻轻拉开床幔,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初九,确定一切如常,说道:“这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接着又瞅了一眼倚靠床边的兔子布偶,叮嘱道:“大兔子,你多留点心。”
这时马车已经回到西尔托城堡。
主人公命令骑士将受伤的女人抬到客房的床上,又派侍从去找来了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和包扎,女人仍旧昏迷不醒。
“她怎么样?”
医生恭敬地鞠了一躬:“没有大碍,就是受了点皮外伤,昏迷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等苏醒过来,稍微让她吃点东西,慢慢便能恢复了。”
“辛苦了。”
等受伤的女人苏醒,主人公令人去厨房端来肉粥,并让对方安心修养。受伤的女人将带有肉香的米粒舔了个干净,但看到窗外的天色后,猛地从床上惊起,执意马上离开。她说自己平日里的工作是到附近的几户商人家里做洗衣女佣,她需要这份工作,否则下个星期一家人就会饿肚子,或是被房东太太赶走。
主人公派人拿些食物送走了受伤的女人。
与主人公同乘马车的女人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让她留在城堡里工作呢。”
视线晃动,应该是主人公在摇头:“城堡已经没有余力再收留新的佣人了。”
画面散开,行走在房间中的虚幻人影放佛变成雾气,然后重新组合。
场景变成黑夜。
主人公举着火把,率领一群骑士和侍卫冲进了一户人家,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只剩下一地尸体和啃食尸体的丧尸。
主人公摆了摆手。
骑士们全副武装扣好头盔拔出长剑冲了上去。
侍卫们端起长矛,稍微拉开距离,在后方补刀。
“头头头,这些被诅咒的怪物的弱点是头!”
“除了骑士,其他人不要靠近!”
“保护好夫人!”
梅尔·德尔菲·西尔托的鬼魂给颛一和未来看的故事仍在继续,途中换过数次场景,都是她在率领骑士和侍卫们抓捕丧尸,阻止事态恶化下去。同时请了领地内所有著名的医生对丧尸进行研究。可惜毫无所获。没人有办法。不得已之下,她甚至派人去寻找传说里才存在的魔女。但只找到了胆大包天骗吃骗喝的骗子。
就在西尔托城堡上下全力对抗丧尸,挨家挨户检查,盘问每一位外来人员之时,城中却不知何时掀起一种流言。说西尔托伯爵夫人为了永保美丽将灵魂卖给魔女,而保住美丽的方法是不断给魔女送去善良的灵魂,用他们的血液沐浴身体。
流言最后演变成暴乱,数量众多的平民和农奴攻破城堡,杀害了努力保护他们的人。颛一在梅尔·德尔菲·西尔托渐渐暗淡的视线中,清楚看到一些反常的家伙,他们混迹平民和农奴之中,看似蓬头垢面,却身躯强壮,挥剑的姿势也不像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
“你想告诉我真相?”颛一问。
梅尔·德尔菲·西尔托被缝住的嘴巴竭力上扬,致使不停有乌黑的血液顺着细线溢出,就好像祖母见到了疼爱的孙子,即便背后是天大的苦难,也要对孩子露出喜悦的笑容。她没有回答颛一,而是和画面一起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十二个上吊鬼。
颛一望向未来手中的月兔之眼:“红月唤醒了古堡里沉睡的灵魂?不是红月制造出来的?”
“我哪知道!”未来见房间恢复了正常,把月兔之眼还给了颛一,“所以,传闻里残忍的第三任西尔托伯爵夫人,实际上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有这个可能。”颛一跑到窗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对于鼻子灵敏的他而言,刚刚房间里的腐烂恶臭,真的是一场噩梦。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之前把话题岔过去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谁让你总一次问好几个问题。”未来捻灭烟头,关上录音机,说,“我出现的地方是隔壁村,听说领主的名字叫颛一·西尔托,就连忙赶过来了,一连走了两天两夜呢,后来又看到有卫兵拿着我和楼兰的画像四处打听,就更确定是你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新身份帮了大忙。”颛一说。
“可不呗,王国第一骑士呢,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讲。”未来说。
餐桌上的纯银手镯光芒闪动,疑似报时,每晚都要跑出来的暗精灵,在房间里来回转圈,似乎因为没有人佩戴,因此没有所有者,从而不知道该叫谁起床。不过她转了几圈后,还是奔向了床上熟睡的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