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慈和连丝怡便起来了,洗漱之后,宋慈便在三堂看起了书,连丝怡出去到早市上买来了茶汤和几个羊肉馒头,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宋慈便来到了二堂。
宋慈还没有进到二堂里面,禇瑛和陈恒就走了过来。
“大人,倪家好像又出事了。”陈恒说道。
“又出了什么事?”宋慈问道。
“还是那个倪敏儿,她说又遇见那个蒙面人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大人派去的四个弟兄的其中一个跑回来告诉我的。你让他们白天守在倪家的四边,晚上回去,他们说今天早上刚到那里,就听倪家的人说大小姐又遇见鬼了。”
听了陈恒的话,宋慈笑了起来。
“这么说,倪家人自己都不相信他们的大小姐的话了。”宋慈说道。
“难道倪淑儿说她姐姐近段时间精神恍惚是真的?”禇瑛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判断。
“所以我说倪淑儿的话也不能忽视,不过你昨天的判断也很有道理。薛至衷屡次三番能够躲过搜捕,一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而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在此地和他关系最密切的那个人了。”
“会不会是这样呢?”禇瑛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宋慈问。
“倪敏儿之前受到薛至衷的非礼,受到惊吓,以至于精神恍惚。后来倪敏儿第一次遇袭,撞见薛至衷是真,被他用瓦刀砍伤也是真,倪敏儿也因而再次受到了惊吓,从而不时会产生幻觉,之后她遇到蒙面人的事情其实都是她幻想的。”禇瑛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可是第二次倪敏儿遇到蒙面人的时候确实胳膊上也受了伤呀!”陈恒似乎有些不同意禇瑛的看法。
“那次她胳膊上的伤是撞伤和擦伤,有可能是她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看到了蒙面人,她着急逃跑的时候撞在圆门的旁边才受了伤。”禇瑛解释说。
“嗯!你说的也很有可能,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倪家看看这回是什么情况,然后再下结论吧。”宋慈说道。
宋慈带着禇瑛、陈恒又来到了倪家,见到了倪敏儿,她仍然坐在那把椅子上,低着头哭泣着。她的妹妹倪淑儿半蹲在她的旁边安慰着她,看见宋慈等人进来了之后,倪淑儿站了起来。
“宋大人,几次三番麻烦您来我们家,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倪敏儿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宋慈说道。
“有人想要行凶伤人,我怎么能不管不顾呢?况且你们的那件传家之宝还没有找到,衙门也不会就此罢休。”宋慈说道。
这时,宋慈注意到门口似乎有一个人,他扭头看时,发现是倪世有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倪世有觉察到宋慈在看他之后,便立即转身离开了。
“我听说你又遇到那个蒙面人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慈问道。
倪敏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开始讲述。
“是昨天夜里,大概四更天的时候,我睡不着觉,于是就起来在院子里面转转。我不想打扰睡在我屋外的仆人,就没有叫醒他们,我也不想吵醒淑儿,于是就没有去对面打扰她……”
“姐姐,你应该叫醒我的,我们姐妹两个在一块儿不就更安全一些了吗?”倪淑儿有些埋怨姐姐倪敏儿。
“妹妹,这段时间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不时还要去店里面看看,我知道你很累,你要是也垮了,咱们家可该怎么办呢?”
“姐姐,我……”
姐姐的话似乎让倪淑儿很感动,她觉得自己之前说姐姐有些奇怪的话完全是误解姐姐了,姐姐还是心痛自己的,此时她有些懊悔。
宋慈看到倪家姐妹之间这么有感情,心里也很欣慰,但他急于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没让她们姐妹这么说下去了。
“然后你去了哪里?”宋慈问道。
“我去了父亲所住的院子,也就是中间的院子。我看到父亲的房门紧闭着,然后我又朝大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看到大门也紧紧地关着,于是我就放心了。我继续朝前走,当我快走到上次去的那个偏院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圆门那里有一个人!”倪敏儿继续说道。
“是什么样的人?”宋慈问道。
“是一个蒙面的人!”
“还是上次的那个人吗?”
“天太黑了,我并没有看清楚。”
“你觉得他会不会是薛至衷?”
“我不知道,我、我最近一直没有睡好,也许是我之前看错了。”倪敏儿说着看了妹妹倪淑儿一眼。
听到姐姐这么说,倪淑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后来怎么样了?”宋慈继续问道。
“我看到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朝我冲了过来,我惊叫了一声,然后赶快转身往回跑,可还是被他追上来打了一棍。幸好睡在我房间外面的几个仆人听到了我的叫喊声赶了过来,把我救了起来,不过她们来的时候那个蒙面人已经不见了。”
“你伤在了哪里?”
“伤在了腿上。”
倪敏儿说着准备弯腰想把裙子掀起来一些,这时倪淑儿看出来姐姐想要做什么,于是就蹲下来替姐姐把她的裙子掀起来了一点,让倪敏儿左小腿前面的伤痕露了出来。虽然已经涂抹了膏药,但那青紫色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宋慈盯着倪敏儿左小腿前面的伤痕看了一会儿,似乎若有所思,然后他让倪淑儿把裙角放下。宋慈告诉倪敏儿要好好养伤,不要乱走动,而且叮嘱倪淑儿要好好照顾姐姐,只要有空就多陪陪她。之后他就带着禇瑛和陈恒离开倪敏儿的房间,来到了仆人们住的地方,找到了昨夜睡在倪敏儿房间外面的两个老妈子。
“唉!大人,您也别怪我多嘴。这大小姐也真是的,你说她早不起来晚不起来,偏偏要等到半夜,在我们都睡熟了的时候起来,您说这我们怎么看得住啊?”一个老妈子说道。
“你们找到倪敏儿的时候,看到那个蒙面人了吗?”宋慈问。
“没有!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大小姐趴在地上,其他什么人都没有。我们还以为她又发神经了呢,可点上灯之后,我们看到了她腿上的伤,才明白她这回说的不是假话。”另一个老妈子说道。
“你们觉得是谁要伤害倪敏儿?”
“这谁能猜得着呢?”第二个老妈子又说道。
“我觉着吧,这大小姐准是遇到鬼了!我们之前就在这宅子里面见过女鬼,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绕着各个院子转悠,然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看见之后也都吓得不敢动,也不知道这女鬼是什么来历。这大小姐呀!一定是得罪了鬼了!”第一个老妈子说道。
宋慈带着禇瑛和陈恒来到了偏院的那个圆门,他看着地面,想要搜寻一些蛛丝马迹。这时他又看到了站在偏院之中练习蹴鞠的倪世有,倪世有看到他们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大人,那倪敏儿腿上有伤,看来这并不是她幻想出来的。”陈恒说道。
“这伤当然不是幻想出来的!”宋慈笑了笑说道。
“那这么说还真是有一个人想要伤害敏儿!”禇瑛说道。
宋慈没有回答,他一直看着倪世有的房门,他想要面对面地了解一下这个人,于是宋慈便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刚走进倪世有的房间,便看到了放在房间一角的一根黑漆长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