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此时陈恒已经冲到了衙门的大门外,并且已经看到禇瑛被刘昌韶掐住脖子按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陈恒猛扑过去,飞起一脚,踹在了刘昌韶的身上,把他踹得翻了几个跟头。这时衙门里面的皂隶们也都跑出来了,他们一起过去把刘昌韶抓住捆了起来,五花大绑之后又带到衙门大堂里去了。
“你没事儿吧?”
禇瑛此时已经坐了起来,陈恒赶快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扶住她问道。
“多谢你救我,再晚一点儿就不是有事儿没事儿的问题了!”禇瑛揉着自己的脖子说道。
看来禇瑛没什么事儿,陈恒笑了笑,他看得出来禇瑛的体质挺好的,应该也是练过的,不过还差得很远。
禇瑛看着又被抓回去的刘昌韶,十分不解地说道:“我看得出来那凶犯十分地心虚,他心里应该很害怕才对呀!可为什么他不怕我呢?”
“怕你?”
听到禇瑛的话,陈恒大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说道:“因为你是女人呀!他怎么会怕你呢?我的小姑奶奶!”
陈恒看禇瑛确实没受伤,便笑着走回衙门里去了。禇瑛则还坐在地上,撅着嘴,揉着自己的脖子,向衙门里面望着。
此时在衙门的大堂之内,刘昌韶被捆着跪在地上,招供了他杀人的事实。
“一个月前,王老六来到我的铁匠铺里让我给他打造一只铁锤。铁锤打起来没什么,本来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他的要求很多。我辛辛苦苦打出来之后自认为相当不错,但他却不满意。他是个泼皮无赖,这大家都知道的,我不想和他计较,于是就说给他重新再打一个,没想到他居然还不同意,而且他不但不愿意付钱,还要让我赔钱给他。我当然不愿意了,他便从此不依不饶,多次跑到我的铁匠铺门口破口大骂。
“我忍了好长时间,就在我正要把我给他打的那只铁锤熔掉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些日子里所受的委屈,我还是气不过,所以最后才决定要报复他!当时那把铁锤已经有些熔化了,所以才变了形,它本来打得很不错,并不是一件残次品。于是我重新做了一个长长的锤柄,把变了形的铁锤安上。
“前天我听说了那王老六在街上和人打架,晚上的时候我又看到他老婆和孩子出门去了,于是我便决定那个时候去报复他。我拿着这把变形了的铁锤来到了王老六的家,发现他正一个人在屋子里面睡觉。我本来十分害怕,但看到这种情况,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创造的机会,于是我就壮着胆子进到了屋子里面,并且把锤子对准了睡在床上的王老六靠着里侧的一条腿。
“我是准备砸伤他的两条腿,让他没办法再去我的铁匠铺门口骂我。可就在我正要砸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醒了过来,并且还看到了我。他向床边翻了一下身,于是我的锤子就没有砸中他,只是锤柄砸到了他的两条腿的小腿上。
“他立刻起身推了我一把,然后捂着腿下了床,并且对我破口大骂,我于是越来越生气。当他说到要去报官,并且正往屋外走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朝他冲了过去,并且把铁锤对准了他的脑袋。他看到后,赶快转身逃跑,于是我的锤子没有砸中他的脑袋,而是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不敢走过去看他死没死,便立刻跑了出去,跑回了我的铁匠铺。我看没有人注意到我,就悄悄地回了家。后来我怕得要死,所以这几天我都没有敢出门。唉!我当时要是把王老六的铁锤熔掉肯定就没事了。”
刘昌韶说完之后,苏清章让皂隶把他押到牢里面去,择日再宣判。而屈四免则被当堂释放,他不停地对着苏清章和宋慈叩拜,然后千恩万谢地走了。
退堂之后,苏清章走出大堂,来到了宋慈的身旁,似乎是想对宋慈说一些感谢和赞扬的话,但他又觉得自己把案子断错了,而且自己手下的人还这么无能,竟然差点就让大堂里面的真凶逃走了,因而感到又羞又恼,心里十分地不悦。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禇瑛明白自己相对于男子来说还是比较地瘦弱,对付体格强健的男子还是会十分地危险,于是她之后一有空便练习武艺。她之前到了长汀之后就已经把养净教她的东西都记了下来,而且她还记得养净之前告诉过她,如果力量不足,就会根基不牢,那么练其他的都不可能练得好。所以禇瑛便按照养净教自己的方法,重新开始不停地练气,以便提升自己的力量。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禇瑛也开始练习一些拳脚的招势了,刚开始禇瑛似乎完全是花拳绣腿,陈恒看到之后都会忍不住发笑。可有了前面练气的基础,没用多长时间,禇瑛也能施展得有模有样了。
这一天,宋慈和陈恒来找禇瑛,此时禇瑛正在练习,当他们看到禇瑛灵巧的步伐和快速而有力的攻击招势之后,都有些吃惊。
陈恒随着宋慈一起走到了禇瑛的旁边,然后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是想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子。
“你可别练成粗胳膊粗腿,小心嫁不出去!”陈恒看了一会儿之后笑着说道。
陈恒的话似乎让禇瑛十分生气,她转过身突然朝陈恒的腿上踢了一脚,然后瞪着他。陈恒则赶快揉着自己腿上被踢到的地方,同时笑着看着禇瑛,他没想到禇瑛的这一脚还挺有劲儿的。
宋慈看着他们两个人打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别闹了。你练得不错,不过,我告诉你们的那些大宋律法的书籍,你们可还是要不时地温习,不能看过了就算了,特别是《刑统》和《庆元条法事类》。”
“《刑统》和《庆元条法事类》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其他那些判例、指挥、申明、看详什么的,我也都已经看过了。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以后一定还会不时温习的。”禇瑛微笑着说道。
“大人,我能把《刑统·制》和《刑统·疏》记住了就不错了,《庆元条法事类》我就多看看吧,其他那些您就别对我抱多大希望了!”陈恒挠着头说道。
听了陈恒的话,宋慈和禇瑛又都笑了起来。
“对了,今天我想去衙门一趟,去把衙门里现在所有的案卷都重新查看一番。”宋慈说道。
“这恐怕短时间之内是看不完的呀!”禇瑛说道。
“大人,以前的案子还何必去管它呢?”陈恒有些不解。
“苏大人虽然十分地勤勉,但我觉得衙门里其他的官员以及文吏、仵作们似乎并不是十分地用心,我担心会有什么疏漏,所以还是看一看才比较地放心。短时间内看不完,我们就一天去看一点,如果有其他事情就先放一放,以后再接着查看。”宋慈说道。
宋慈带着禇瑛和陈恒来到了衙门,他们先去见了苏清章,苏清章的脸上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次迎接宋慈到来时的热情了。当他听到宋慈想要做的事情之后,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才终于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说道:“好吧,那宋通判就请自便吧。”
说完苏清章就黑着脸离开了,连拱手告辞都没有。宋慈也感觉很无奈,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还是带着禇瑛和陈恒向存放案卷的房舍走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禇瑛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她看旁边没有人,便小声说道:“这苏清章一定是怪大人推翻了他已经判了的案子,所以才会是这样的脸色。”
陈恒也很不满地说道:“大人把他错判的案子纠正了过来,让无辜的人不受冤屈,这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只怕有的人把自己的脸面看得比别人的命还要重要!”禇瑛又说道。
“你们说得太严重了,苏大人并不是怪我推翻了他所判的案子,我看得出来,他主要是觉得自己错判了案子而感到很愧疚,认为自己做得不好,他心里一定也觉得不好受。”宋慈解释道。
陈恒叹了口气又说道:“唉!这么一来,以后和衙门之间的往来就不那么顺畅了。”
“没什么,朝廷设置通判一职,本来就是用来监督州府衙门的,咱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不必顾虑太多。”宋慈说道。
看案卷的时候,先拿过来了两批,宋慈自己看一批,让禇瑛和陈恒看另一批。禇瑛和陈恒分别看一卷,然后互相交换再看,如果禇瑛和陈恒都觉得没问题,宋慈便不再看了,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宋慈便会立刻拿过来自己再看。
他们在案卷库房看了没有多长时间,便有一个文吏走进来,来到了宋慈的面前。
“宋大人,吏部侍郎连大人到了,他指名了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