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家邬氏母子所住的院子里,此时小男孩钟蠡正在地上玩耍,而邬氏则弯腰在一旁陪着,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这时,钟府的管家张明堂悄悄地走到了这个院子里,看着不远处的母子二人。过了一会儿之后,邬氏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人在一直盯着自己,她微微地抬头向旁边看去,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人。她立刻转过身去,把孩子抱起来去了房子的另一边——那个人看不见的地方。
张明堂一脸的失落,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默默地离开了那个院子。
在陈恒赶往监牢的同时,宋慈带着禇瑛和许多差役去了顾家,他觉得有必要对顾梦凌的家里进行一个彻底的搜查。
与此同时,王槐又来到了顾家,他先小心地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才叫门走了进去。顾梦凌走出来给他开了门,一脸埋怨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王槐于是跟了进去。
“来嘛!怎么变得这么矜持了?”王槐一进来就去搂顾梦凌,却被她一下推开了。
“来什么来?你差点儿就把我给害死了!以后别想碰我!”顾梦凌十分生气地看着王槐说道。
“怎么了?我什么时候把你给得罪了?”
“还不是你送我的那些东西,原来都是偷的!”
“哎哟!我送你的时候虽然没明说,但你自己不清楚吗?现在倒来埋怨起我了?”
“我现在身体很差,头疼得厉害!你送了我不少东西,但我也让你占够便宜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哟呵!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看你是又看上哪个小白脸儿了吧?哼!谁离了谁不能过?我又不止你这一个女人!咱们走着瞧!”
王槐说完便踢门而出,他向顾紫萱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便离开了顾家。
此前钟文轩就来到了顾家,此时他正在顾紫萱的房间里面,两个人脉脉含情地看着对方,却被刚才王槐吵闹和踢门的声音打扰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呀?”钟文轩似乎是看到了门外院子里的人影。
“啊,那个人是我娘的朋友。”顾紫萱说着朝门外看了看。
院子里没有了声音,两个人又看向了对方,此时顾紫萱注意到对面那个人的眼神里飘过了一丝惶恐不安。
“你怎么了?”顾紫萱问道。
“紫萱,你……”钟文轩欲言又止,“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顾紫萱微笑着问道:“我说了什么谎?”
钟文轩看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紫萱笑了笑,看着他说道:“我说谎?我说谎还不是为了救你?你还指责我?你就没有说谎吗?你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没有!”钟文轩赶快说道,“紫萱,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所以才去见她一面的。”
“好一个对不起她!那你倒是对得起我了?”
钟文轩立刻跪下说道:“紫萱,我错了,请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她了,我以后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顾紫萱微笑着看了他许久,然后走过去扶起他说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有些生气而已。”
钟文轩立刻把面前这个娇艳的女人抱在了怀里,轻声说道:“不要生气了,紫萱,我以后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听了钟文轩的话,顾紫萱微笑着靠在了他的肩头。这时,他们听到了大门口有许多人进来的声音。
“宋大人,您亲自过来所为何事啊?难道还是因为我的那些东西?”顾梦凌一听到声音就走到了院子里面。
“不,”宋慈笑了笑说道,“是为了钟员外被杀一案!”
顾梦凌一听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件命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和钟员外可能没什么关系,但你们和钟公子有关系!钟文轩现在应该就在这里吧?”
顾梦凌还没有回答,钟文轩和顾紫萱已经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看到宋慈身后的许多差役,不免心里又担心了起来。
“大人,难道您还怀疑我吗?”钟文轩有些慌张地问道。
“我这次来搜查这里,就是为了彻底洗清你的嫌疑!”宋慈说道。
顾紫萱立刻跪下说道:“大人,为了还钟公子清白,我愿意接受搜查!请大人不必忌讳!”
“你!……”顾梦凌指着自己的女儿,看到宋慈在看她之后才闭了嘴。
“那么就开始搜查吧!”宋慈对身后的差役们说道。
差役们分别去了母女两个人的房间,宋慈则带着禇瑛先去了厨房。
“迎梅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陈恒赶到衙门监牢之后没有见到季迎梅,于是便到旁边去寻找,在一侧的墙边找到了她。
季迎梅刚才一直在无助地低泣着,见到陈恒之后便如同遇到了救星,立刻扑到了他身上哭了起来。
陈恒有些措手不及,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背上,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让她不要哭泣。
“没事了,我来了,不用担心了。”陈恒乐呵呵地说,“我们赶快去见你妹妹吧。”
陈恒于是带着季迎梅又来到了监牢的门口,要求进去探视。
“哎呀!你说的原来是陈典吏呀!怎么不早说呢?”门卫满脸堆笑地说道。
“季映莲关押在什么地方?”
“她不在女牢中,她在之前关押钟公子的牢房里。”
陈恒听了十分高兴,进入监牢在去往那个牢房的路上时,他对季迎梅说道:“你放心,映莲姑娘被关押在这里,说明大人并没有把她当成凶手。”
季迎梅听了陈恒的话心里觉得有些安慰,但似乎还是十分不放心。当她看到妹妹季映莲之后,便立刻冲到了牢房的门前。陈恒则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姐妹两个。
“妹妹!”季迎梅冲里面的人喊道。
“姐姐?”季映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呀!我之前写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收、收到了。”季映莲似乎有些不敢看姐姐,低着头说道。
“收到了你为什么不回来?你不知道爹多想见你最后一面?”
听到姐姐的话,季映莲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爹,你不要怪我,我也有苦衷。”
“妹妹,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牵连到杀人案里面?你到底做没做坏事?”季迎梅焦急地问道。
“姐姐,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季映莲委屈地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了,但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呀!”季迎梅扭头看了陈恒一眼,她明白陈恒站在那里肯定是想要听听她妹妹都说些什么。
“我能说什么呢?我没有听你的话,轻易地把身子给了人,可他却又喜欢上了别人!”
季映莲把身体缩成一团,似乎十分地羞愧,她低着头,不敢正视姐姐。
“你说的是钟文轩?”季迎梅问道。
季映莲点了点头。季迎梅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双手,穿过木栏的缝隙,想要拉住妹妹的手,但季映莲却躲开了。
“妹妹!不管你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妹妹呀!他不要你,那你就跟姐姐走,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这么漂亮,又多才多艺,喜欢你的人多着呢!”
“姐姐,可是我还喜欢他。”季映莲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
季迎梅显得很无奈,她突然想到妹妹还在监牢里面,把她赶快救出来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她再一次靠近牢房的门,拉起了妹妹的手。
“妹妹,先不说这些了,那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拿着刀出现在钟家的?”
“我是去找钟文轩的。”
“你和钟员外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妹妹的话让季迎梅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她扭头看了看陈恒,然后又问妹妹:“你都做了什么,快告诉姐姐。”
“我能做得了什么呢?他看过了几次我的表演之后,就找到我,说他非常喜欢我,一定要娶我为妻。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他是这里最富的人家钟家的长子。他请我到他家里住,我本来没有答应,但是他不断地送给我许多贵重的礼物,我觉得盛情难却,于是才跟着他去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给你写的信。可没想到只住了两天,我就被那老头子给赶了出来。
“我以为和他没希望了,谁知道他那天晚上就跑到了我住的客栈,说他一定要娶我,并且拿出了那把纯金的短剑作为信物,说如果他食言,就让我用那把短剑杀了他。我很感动,那天夜里就在我住的地方,我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
季映莲哭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说道:“此后他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可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他不再经常来找我了,于是我就去找他。我没有找到他,但我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他原来是已经看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我去偷偷地看过那个女人,原来她也是一个歌舞艺人,比我漂亮得多,而且她家就住在这里,而我却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随处漂泊之人,我明白自己毫无胜算。”
季映莲说着又哭了起来。季迎梅安慰着妹妹,好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天夜里,他突然来找我,我还以为是他回心转意了,高兴得不得了。可早上起来他却拿出了许多钱,对我说他要娶另外一个女人,让我以后不要再去找他!”
季迎梅安慰着哭泣的妹妹,摸着她的头说道:“好了妹妹,既然这样,那就不值得你这样哭泣。”季迎梅看妹妹抬起头并且擦掉了眼泪,于是又问道:“那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那天我非常难受,就趴在床上哭了一整天,但我始终不能释怀,于是第二天我就拿着他给我的那把短剑去找他。”季映莲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你是要去干什么?”季迎梅焦急地问道。
“既然他发过誓,那就让他兑现誓言!我、我是要去杀了他!然后再自杀!”季映莲说道,可说完之后她似乎害怕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呢?为那样的人一点都不值得!”季迎梅生气地说道。
“不过我没能做成我想要做的事情,我还没见到钟文轩的面,就被、就被那边那位大哥给抓住了。”季映莲说着看了旁边的陈恒一眼,“后来我才知道钟府发生了命案,在我到那里之前钟文轩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陈恒此时有些窘迫,因为他之前对季迎梅说了谎,他之前告诉她季映莲是被衙门的人抓起来的,隐瞒了是被自己抓到的事实。
季迎梅也扭头看了陈恒一眼,眼神里含着埋怨,她觉得既然在钟府找到了她的妹妹,离自己住的地方这么近,那为什么不先让她见见自己的妹妹呢?这样的话,即使妹妹免不了要被关进来,她也可以早做准备。
不过她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责怪陈恒的想法,他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自己有什么权利埋怨他呢?
陈恒在她心里的形象变化了,此前在她的心目中,陈恒是一个高大的神灵一般的人物,而现在的他蜕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有缺点会撒谎的人。
宋慈和禇瑛在厨房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物,然后宋慈去了顾梦凌的房间,禇瑛去了顾紫萱的房间。差役们的搜查似乎也一无所获,只是又发现了许多男子所用之物。
宋慈笑了笑,没有在意那些东西,而是拿起了本来放在柜子里面,又被搜出来的一个砚台。这砚台之前陈恒带到通判廓舍的那堆东西里面就有它,宋慈似乎对这砚台十分地喜爱。
“大人如果喜欢的话,就送给大人吧。”顾梦凌似乎看出了宋慈的心思,于是微笑着说道。
宋慈笑了笑说道:“无功不受禄。我看你把它放在柜子里,应该也是你喜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时禇瑛拿着一些干叶子之类的东西跑了过来。
“大人,你看这是什么?”禇瑛让宋慈看自己手里的东西。
宋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闻了闻,说道:“这是鼠莽草,是用来毒老鼠用的。”
“毒死钟员外的会不会是这个呢?”禇瑛问道。
禇瑛的话让顾梦凌有些紧张。
宋慈笑了笑说道:“这鼠莽草有毒,但毒性没有那么大,看钟员外的死状,肯定不是这鼠莽草所致。”
这时,顾梦凌似乎又开始头疼了,她掐着自己的头,浑身颤抖了起来,似乎十分地痛苦。禇瑛看到后赶快跑到桌子旁边,拿起桌子上的一碗水。碗里面似乎是没有喝完的汤药,禇瑛把药水端给了顾梦凌。宋慈刚才观察着顾梦凌,禇瑛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拦住了她,然后端起了她手里的汤药闻了闻。
“这汤药没用!去厨房给她再倒一碗热水来!”宋慈似乎变了脸色,一脸严肃地对禇瑛说道。
“是!”禇瑛立刻跑到了厨房去。
宋慈则立刻走到顾梦凌的旁边,按压她的合谷穴,并且捏她的足三里,过了一会儿之后,顾梦凌似乎不再疼痛了。但这次比上一次平息疼痛的时间要长不少,而且状态也似乎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多谢大人救我!”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这时,禇瑛端着一碗水回来了,顾梦凌喝了水之后似乎恢复了不少。宋慈让禇瑛把顾梦凌扶上床休息,然后两个人就出去了。禇瑛又去了顾紫萱的房间,而宋慈则在院子里面查看着。
这时,突然从大门口冲进来了一个女人,跪在了宋慈的面前。
“大人,我妹妹是无辜的,请您放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