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慈一来到通判廓舍前面办公的地方,便赶快找到了陈恒,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这两天就去顾家的附近巡视吧,也好保护她们的安全。”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她们会有危险?”陈恒十分紧张地问道。
“预防万一吧,没有什么事情当然最好。”宋慈说道。
“是!”陈恒觉得宋慈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为了成全自己,才会这样安排的,因而他心中十分喜悦,对宋慈充满了感激,脸上微笑着赶往了顾家。
陈恒走了之后,禇瑛走了过来。
“大人,真没想到那顾梦凌就是季家姐妹的亲娘!”禇瑛说道
“是啊,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终于可以有一个了结了。”宋慈有些严肃地说道。
“可是这命案还没有破,映莲姑娘还被关在牢狱之中,”禇瑛说着看了宋慈一眼,“迎梅姐姐知书达理,就是不知道这季映莲会不会认她的这个亲娘。”
禇瑛的话让宋慈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无论父母怎么样,子女都应该尽孝道,哪有不认自己父母的道理?这与禽兽何异?”宋慈看着禇瑛生气地说道。
禇瑛明白宋慈的意思,但她却总觉得骂的就是自己,因此不由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害怕宋慈看出自己的窘迫,于是便想赶快岔开话题。
“大人,您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禇瑛问道。
“凶手是谁并不难判断,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们始终没有找到能够致钟员外于死地的砒霜之类的毒物!”
“我想凶手一定是把剩余的砒霜处理掉了。”禇瑛说道。
宋慈点了点头,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恒高高兴兴地来到了顾家,见到了他迫切想见到的那个人。但季迎梅却似乎并不对他的到来感到高兴,她低着头,把脸扭向了一边。不过陈恒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依然十分兴奋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迎梅,大人说了,映莲姑娘她……”
陈恒还没有说完,季迎梅便赶快伸手阻止他继续再说下去。陈恒十分听她的话,便闭了口。季迎梅向顾梦凌和自己的房间那边看了看,然后拉着陈恒的胳膊走到了大门外。
“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季迎梅说道。
“大人亲口说映莲姑娘不是凶手!”陈恒高兴地说。
季迎梅此时仍然觉得陈恒现在所说的话和宋慈之前所说的话都只是在安慰自己,因而并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她在建宁的时候就见过许多被冤枉的人,没有钱打点的话,结局都会很悲惨。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季迎梅转身就准备回去。
“哎,迎梅!”陈恒此时注意到了季迎梅的脸色,明白她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迎梅,你要相信我!宋大人所办的案子从来没有冤假错案,他说映莲不是凶手,那就肯定不是了!”
听到陈恒说让自己相信他,季迎梅突然转过身来怒视着陈恒。
“你让我信任你?可是你信任过我吗?”
季迎梅的话让陈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很信任她,他此刻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你在钟府抓到了映莲,我们姐妹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但这我不怪你,毕竟你是官府的人,我明白你要公事公办,但明明是你抓到映莲,你却骗我说是衙门的人抓走了她,你还让我相信你?”季迎梅生气地说道。
“我、我……”陈恒想要辩解,但他却无奈地发现自己之前确实是说了谎话。
“你在担心什么?”季迎梅质问道。
陈恒低着头没有回答。于是季迎梅又说道:“还不是担心我会怨恨你,担心我会胡搅蛮缠?你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但我要告诉你,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也知道王法,我也晓得公理,我也明白大义!”
季迎梅哭出了声来,又说道:“你没有让我们姐妹提前相见,我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我并不怨你,甚至还觉得你做得很对,但是我不能忍受你欺骗我,因为你没有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人来看待!”
季迎梅说完便转身往回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扭头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然后她便进去关上了大门。
刚才陈恒被说得愣在了原地,如同失了魂儿一样,直到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他才醒悟过来,伸出手叫出了“迎梅”的名字,但那个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大门也已经关上。
陈恒想要解释,但他觉得季迎梅说的很对,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慢慢地离开,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此时季迎梅站在紧闭的大门里面,闭着眼睛流泪。她突然开始质疑自己刚才的行为,自己有什么资格斥责那个人呢?难道在自己的心中,那个人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什么人吗?否则自己怎么会对他欺骗自己如此地生气呢?有很多人都曾经欺骗过自己,看轻过自己,但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为什么单单会对他这么生气呢?
想到这里季迎梅后悔了起来,她十分害怕,她怕陈恒真的听从了自己的话,再也不来找她了,于是她又一次泪如雨下。
这时顾梦凌走了出来,看到女儿这样以后便赶快上前问道:“梅儿,你怎么了?”
“没事,娘,我们回屋去吧。”
季迎梅把顾梦凌扶回屋里躺好之后,便准备去倒一壶热水让娘喝。这时顾紫萱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季迎梅看了碗里的东西之后说:“紫萱,宋大人说过不让娘再吃郎中开的那些药了。”
“那怎么办?病总是得治呀!”顾紫萱说道。
“明天再去医馆看看吧。”季迎梅说道。
“不碍事的,娘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犯病,说明是已经有所好转了,你多陪陪娘,说不定我的病就会好了。”顾梦凌对季迎梅说道。
顾梦凌身体虚弱和犯病的时候,反而显得和蔼可亲了。顾紫萱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受欢迎,于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时顾梦凌想要从床上起来。
“娘,你起来干什么?”季迎梅问道。
“我们母女相见,我想多做点好吃的。”顾梦凌说道。
“娘,您身体不适,还是让我来做吧。”
“不,还是让娘来做吧。”
“娘,您就别为难了,妹妹她有孕在身,就让我做饭吧。我先出去买菜,您等着就行了。”季迎梅说道。
顾梦凌心里十分高兴,便拿出钱给了女儿季迎梅。季迎梅于是就去街上买菜了。
陈恒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由自主地进了一家酒店,独自喝起了酒来。刚才陈恒走在路上的时候,王槐也在街上,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陈恒。王槐没有叫他,而是看他去了哪里,看到他进了酒店一会儿之后,才悄悄地跟了进去。
“陈兄!怎么有空出来喝酒了?”王槐笑着说道。
陈恒叹息了一声,说道:“一言难尽哪!来,喝酒!”
于是两个人便推杯换盏喝了好几杯。这时,王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哎呀!陈兄,我忘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慢慢喝,下次我请你喝酒!这回我得先告辞了!”王槐说完便走了出去。
陈恒听到王槐说自己有事,便没有阻拦他,只向他挥手告别。王槐晃晃悠悠地出了酒店之后,又偷偷地回头看了陈恒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盯着自己之后,便放开步子快步往前走去了。
此时在通判廓舍中,宋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想要告诉禇瑛和陈恒,但想到陈恒此时应该在顾家,于是就让禇瑛先去把陈恒叫回来,然后再告诉他们自己想到的事情。
季迎梅买完菜回来之后,先回到自己房间,想看看娘怎么样了,却发现顾梦凌并不在房间里面,于是又走了出来。正在她疑惑之时,顾紫萱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娘到哪儿去了?”季迎梅赶快问道。
“她刚才又犯病了,于是我把她送到医馆再看一看,她担心你,于是就让我先回来看看。等到午饭的时候,我再去接她。”
“这样也好,那我就去做饭了。”季迎梅笑着说道。
“嗯。”顾紫萱也微笑着看着她。
季迎梅进了厨房之后,顾紫萱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恒又喝了几盏酒,但这并没有缓解他心中的愁绪,反而又增加了新的痛楚。他想念起了季迎梅,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放弃她,于是他突然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所有的人看到这样一个黑脸的汉子哭成这个样子,都觉得十分地稀奇。
陈恒此时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也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他停止了大哭,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喝掉了酒盏里面剩余的酒,然后付钱离开了酒店。
王槐悄悄地来到了顾家,看到大门没有关上,便直接进到了院子里面。他先向顾梦凌的房间望了望,似乎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悄悄地来到了厨房,看到了正在里面洗菜的季迎梅。
此时季迎梅正背对着王槐,而王槐轻手轻脚地往前走着,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靠近。王槐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一下抱住了她。
季迎梅被吓了一跳,轻声惊叫了一声,然后使劲挣脱了出来,扭头看着刚才抱自己的人。她发现自己猜错了,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此刻满面笑容的人,于是赶快向后面退了两步。
“你是谁?你怎么进到我们家里来了?”季迎梅质问道。
“你就是季迎梅?”王槐一脸坏笑地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是你娘告诉我的呀!原来你也挺漂亮的,并不是什么丑八怪嘛。”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娘?”
“我可是你们家非常重要的人啊!”
此时王槐把季迎梅挤到了一个角落,并且逐渐地靠近着。
“你想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季迎梅喊道。
但王槐似乎并不听他的话,仍然一脸坏笑地朝她走过去,离她越来越近。于是季迎梅使劲把手上拿着的萝卜扔了过去,正中王槐的脑门。
这并没有打伤王槐,但却把他激怒了。他站在原地,瞪圆了眼睛,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露出了一脸的凶相,接着便突然冲过去,抓住了季迎梅的肩膀,把她按倒在了地上。
季迎梅被吓坏了,这时她才明白王槐想要干什么,于是她哭喊了起来,大声叫着“救命”,但似乎并没有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