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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八方鬼使(上)

明月仙子宛如一尊木偶,一动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目不转地望着镜中的那张脸。黑纱掩面,她的脸应该很美,只因她是仙子。她为何会如此冷视镜中的那张脸呢?是有瑕疵吗?若不是如此,为何总是轻纱掩面?

或许,她冷视的并非她自己,而是另一张脸,是一个正在为她梳头之人的脸。这个人模样威猛却不乏俊秀,只可惜目光痴呆,面无生气,唯有浓密的胡须极规则地分布着,让人想到他当年的雄姿。为明月仙子梳头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毫无情趣,毫无灵气的男人!

明月仙子忽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用一种十分幽沉、好似催人入睡的声音,柔柔地说道:“唉,除了我还有谁了解你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看到你的雄姿,那时,你就不会为人梳头了,因为,那时你用的已不再是梳子,而是刀……”话音刚落,外面有一人匆匆赶来,虽是蒙面,眼神却犀利。他跪倒在地,恭声道:“属下‘八方鬼使’有要事禀告宫主。”

明月仙子又叹了一声,似极不愿有人来打扰她,但还是冷冷地道:“与关少宫主?”

八方鬼使道:“是,少宫主在谜谷之外遇到了多情子,少宫主还引来了风铃。”

明月仙子轻“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但嘴角还是露出一丝微笑,道:“定空师太呢,是否还在谷中?”

八方鬼使道:“定空、向啸仲、曲风等人均在谷中,四大长老似乎还未将们擒住,仍未出谷。”

明月仙子幽幽地道:“唉,无血就是喜欢多事,一件事明明可以很容易办好,却偏要节外生枝……”

八方鬼使道:“现在少宫主形势似极为不利,属下不知该如何是好,请宫主明示。”

明月仙子默然半饷,沉声道:“莫担心,一切尽在本宫主预料中。”忽然,她又用一种尖厉的声音道:“谜谷又将成为武林悲剧,很快,那里会十分喧嚣,就像十八年前一样……”

八方鬼使低声道:“可……少宫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哈哈,哈哈……”不知为何,明月仙子却纵声大笑起来。良久,她才道:“没有血的人怎会疲惫?正如天上的月亮一样,它总会挂在空中,少宫主是没有血的月亮,一定会活着回来见我。”八方鬼使默不作声,明月仙子又道:“鬼使,你来我月宫不到三年,便担此要职,宫中自有不少人不服气。此番本宫亲自出宫坐镇信阳,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八方鬼使抱拳道:“请宫主放心,属下绝不会让宫主扫兴而归。”

“嗯!”明月仙子点点头,道:“下去吧!”八方鬼使又行了一礼,躬身退下。

田思思欲往后急退,脑中却忽地闪过一个念头:“我还没救出思静,哪有脸面去见风铃?”她一牙咬,向前斜冲。此时,她也想到不可扑向疯尼,否则这“疯里疯气”的婆娘真的会对思静下杀手。可惜,她却没觉察扑来的两条人影是何等的可怕!这二人便中在场最厉害的高手——多情子、月无血。

月无血虽极负盛名,但绝不是多情子的对手。两人已经斗了二百多招,多情子“留情”只为让月无血将《火云搜魂掌》威力悉数展示出来。《火云搜魂掌》乃武林七大秘技之一,多情子成名数十年亦未睹其风采,如今他岂愿错过这难逢的机会?若多情子全力以赴,月无血早已落败。但疯尼受了伤,她死不打紧,多情子恐这老婆娘一时失手,杀了思静。于是,舍下月无血扑身来救。月无血与人动武的宗旨是“敌不亡不败,就是我亡”。见多情子抽身而退,他便紧追过来。

多情子身形奇快,只两个起落,便跃过数人头顶,手臂一探,喝道:“把人给我……”疯尼闻言怔了怔,手指不由得松开了三分。多情子将思静提了起来,趁着身势未衰,又猛提一口真气,人又如箭般射起,巧妙避过月无血自后拍来的一掌,向田思思飞去。心绪未定的田思思这才察觉到了危险,惊慌中提剑向扑来的人影刺了过去。可剑至中途立受到一股奇大的阻力,竟是不能再刺入分毫。多情子的功力实在太可怕,他的动作丝毫未因此而慢下来,眼看田思思就要落入多情子的魔掌之中……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亦冲射过来,这人就是风铃。多情子和月无血双双向这边扑来之时,风铃感觉到不妙,就在花伊伊提醒田思思小心时,风铃人早动了。风铃的身体像一个奇异的结合,每当在他急于救人的时候,他身上总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就算他受了再重的伤,他亦能及时赶到。寒光一闪,风铃连人带刀冲向多情子。同一时间,月无血的掌也推了过来,击向多情子的背……

刀掌剑自三个不同的方位同时袭至,多情子长笑一声,笑声中田思思如断线纸鸢倒飞出去,风铃亦感到身势受阻。就在此刻,多情子手臂一抖,血光乍现,一道光圈电闪般打了个半弧,风铃、月无血双双狂吐一口血箭,跌落在三丈开外。

多情子也有无情的时候!

那道血光一闪即逝,多情子笑声未竭,如鬼魁般再次扑向田思思。田思思身势未衰之际,多情子便已赶到,一只魔手探出。但就在这一瞬间,三颗碧血莲子破空袭来,多情子伸出的手疾收。他功力出神入化,却对碧血莲子十分畏惧,人立即向旁边闪去。此时,田思思双脚已触地,看来多情子并不舍得伤她,他始终是一个“多情”的人!可多情的人有时也会后悔。田思思心中怒愤交加,脚刚着地,纤手急扬,数枚快意针快逾星驰袭向多情子。同一时段,又有二颗碧血莲子射了过去,更有一只怒狮咆哮而至,这只怒狮赫然是月无血。一个没有血的人如果被人伤得喷了血,他不发怒才怪呢。他的火云搜魂掌贯注了十成功力,掌劲排山倒海般卷袭过来。

在天下一大奇技,两种绝器的夹攻之下,纵是多情子艺高胆大也不得不有些心惊了。只见他双脚斜蹬,身形侧飞三丈有余。那快意针、碧血莲在火光中尽数落地,月无血的火云掌虽击中多情子,却也帮了他的忙,使他躲过了两种天下奇门暗器。人影霍乱,六条人影交错晃动。月无血一掌击实,再次扑了上去,“青黄枯黑”四老跟见少宫主近乎疯狂,形势危急,哪敢再“坐山观虎斗”?立马紧随而至。

田思思数度虚惊,不敢与多情子靠得太近,又担心风铃的伤势,便忧心忡忡地折了回去。风铃那一环吃得委实不轻,幸亏多情子在还未解开他手臂的秘密之前,不愿对其痛下杀手。多情子的“血环”已到了“收发自如,人环合一”的境界,他不想杀风铃,环就不会杀风铃。花伊伊轻轻地替风铃拭去嘴角的血迹,田思思奔过来时见风铃气若游丝,脸色一阵白一阵赤,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一个劲儿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没救出小师傅,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花伊伊何尝不是又焦急又担忧,但现身处险境,更要静心平气,她轻声道:“田姐姐,你别急,我已经让风大哥服了药丸,应不会有事的。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赶快脱身。”田思思一想,不错,只有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找“小医柬手”为风铃医治,或许可以让他转危为安。她性子急做事又干脆,急道:“好,我背风大哥,你……”忽觉得这样太怎么,忙改口道:“快背上风大哥,我护着你们冲出去。”

花伊伊心思细密,想事亦十分周到,美目一扫,道:“不行,我们一走,双方都会追上来,一人恐怕护不过来……”这时,风铃忽轻“哼”了一声,两女顿时大喜,齐声道:“风大哥,你醒了!”风铃努力地点了点头,伸臂指了指多情子。两人知他还想救思静,不约而同地向多情子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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