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一口气喝了十斤刀子酒,尚觉不畅快,遂敲着桌子道:“伙计,再来十斤……”
那四个奇丑之人都望了他一眼,一人道:“这小子他妈的还真能喝。”
又一人狞笑道:“旁边的娘们儿似乎也不赖,看那身段,虽是背面,可老子还从未见过比这更美的身姿……”
最先说话的那人道:“那也未必,也许这小子就是喜欢背面美,正面丑的女人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另外一人道:“呸,这种怪癖也唯有你才是,这娘们长相如何,咱哥俩先去瞧瞧,要他妈的不好,老子先奸后……”“杀”字未出,一个酒碗飞驰而至,这人忙用手指一拨,谁知碗触指又旋,正中他的阔嘴,顿时牙落后破,血水齐流。碗却未碎,又一折,击中最先开口那人的嘴,其下场也是一般。两人痛得怪叫,抽兵而出,乃是一柄“猎狱弯刀”,欲扑过去。另一奇丑怪人伸手抓酒碗,喝道:“慢!”那两人立即止步,四人都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风铃。
这一酒碗掷出砸中两人嘴唇,又被另一人接住,只不过是极短暂的一刹那。店中众人一见这情状,纷纷付帐而出。哪敢再多逗留片片刻?唯有后来的儒士和矮小之人却仍在默默举杯对饮。只听捏着酒碗的丑怪喝道:“咱四兄弟乃是‘幽鬼无’中的幽鬼四丑,小子,惹上我们算你倒霉,报上名来,免得死后,老子还不知你那贱名。”
风铃冷冷一笑,厉声道:“‘幽鬼无’?哦,你们是幽灵月宫之人,好,请问大名?”
这人嘿嘿一笑,抛了抛手中的酒碗,道:“你的内力很不错嘛,能同时击中‘鬼丑’两人。”
风铃心中一凛,暗道:“我的内力恢复了?这不可能,我的伤怎会……”他一出窟,满脑子想的都是花伊伊等人的生死,竟未察觉到体内真气何时顺畅许多。
这人见他不语,以为风铃慑于他们的威名,心下已怯了,遂得意地一笑,道:“老子是‘鬼魔’,后被砸中的是‘鬼怪’,先被砸中的是‘鬼妖’,那另一人自是‘鬼邪’了。咱四兄弟杀人之前,不仅要知道对方的名号,也要让对方知道我四兄弟的名号,小子姓甚名谁?”
风铃厉声喝道:“凭你们还不配问,识相的给我滚,否则老子一刀劈了你们。”喝声直上云霄,整个大堂各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鬼魔冷然道:“小子好狂的口气,那就先斩了你再去查你的姓,三弟、四弟,劈了他。”鬼妖早瞥了一腔怒火,抢先攻上,人如箭,刀如梭,直取风铃。
少女早就吓得移到一边,可突然看到四人奇丑可怖的面容,只吓得花容失色,“啊”的一声低呼。唆!又一酒碗飞出,正中鬼妖握刀手腕,鬼妖顿觉手臂一麻,刀脱手而出。眼前刀光一闪,脸上吃痛,重重跌了回去。鬼邪忙扶起他,只见他一边脸肿得老高,血流不止,早昏了过去,三人惊呆地望着风铃。
风铃抖了抖弯刀,此刀刀身沉重,刀刃锋利,乃十分残暴的兵器,他笑了笑道:”就你们那两下子,哪玩得了这家伙?”鬼魔、鬼怪、鬼邪这时才看到了少女的面容,更加呆滞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少女吓得急忙躲到风铃背后,娇躯微微颤抖。风铃喝道:“你们四人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鬼魔望了鬼怪、鬼邪一眼,三人点了点头,心意相通。鬼魔嘿嘿一笑,道:“咱们鬼妖何曾怕过人来?你把这娘们留下,咱们放你一条生路。”
风铃目光如刀,冷冷地道:“莫要逼我杀了你们。”风铃不想少女落得思静一样的下场,遂杀意渐起。
四目相对,鬼魔心底陡地升起一股凉气,半晌,才镇定下来。道:“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风铃冷冷地道:“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忽然,后面进来的那个矮小精悍的汉子站起来,笑嘻嘻地望着风铃,道:“水血的刀法果然名不虚传,小子,你的刀术修为不错嘛!”
风铃眉毛一皱,冷冷地道:“两位是谁?”
鬼魔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的刀法尽得水血真传,可见识阅历却太浅了,这两位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你也不认识?”
风铃摇摇头道:“高手?哼,恐怕那些盛名之士,都是徒有虚名吧!”
这两人均五旬年纪左右,闻言,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儒士站起来,抱拳道:“老夫武当派吴迪!”吴迪是武当掌门青木道长的师弟,此人爱四处云游,很少呆在武当。
那精悍老者喝道:“老夫乃血殿‘战狂’风波穷。”
风铃一怔,心道:“血殿、武当两派怎会走到一起?”他目光微微抖动,道:“听名号,两位确算是难得的高手,可是两位犯了一个错误。”
吴迪、风波穷一怔,不解地道:“什么错误?”
风铃一字一字地道,“二位猜错了。”
吴迪道:“你不是风铃?”
风铃道:“是,我是风铃!”
五人一听此言,豁然大笑,风波穷咯咯笑道:”你既是风铃,怎会猜错?原来你是个白痴。”
风铃冷哼一声,道:“我是风铃没错,可你们却猜错了,刚才我演的刀法,并非源于我师父水血,你二人只不过是胡乱猜罢了,既是乱猜,就是错猜,也就是错了。”
吴迪一怔,不屑地道:“你师父既是水血,而你演的刀法却不是你师父所传,难道是你创的吗?”
风铃冷笑道:“看来你真是浪得虚名,我风铃不愿和你这种人多费口舌,告辞!”说着,拉着少女的手袖,便欲离去。
“慢着……”吴迪人影一晃,出现在风铃面前,冷喝道:“想走?”
风铃冷冷道:“怎么?天下大道哪个不可以走?”
吴迪冷冷地道:“任何人都可以走,唯有你不可以。因为你是一个卑鄙下流残忍的小人。”
风铃目光赤红,厉声道:“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风铃杀的第一个人便是你——吴迪。”
吴迪哈哈一笑,厉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风铃愣了一愣,大声道:“我风铃做的任何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吴迪冷哼一声,道:“我看你那良心被狗吃了吧!五岳剑派、花错门、血殿,还有幽灵月宫近两百人全被你,和你的师父水血害死于残血窟,你还敢厚颜无耻地说自己所做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
鬼魔嘶声道:“那花错门大小姐,血殿少殿主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你玷污之后抛弃,最后惨死窟中,你这不是下流、卑鄙、无耻、残忍,那还是什么?”
风波穷切齿道:“现在武林各大门派誓要追杀你讨回血债,天幸让老子遇到了你。”
吴迪接声道:“我武当与奸邪小人一向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今日你受死吧!”
鬼魔、鬼怪、鬼邪也齐声道:“我幽灵月宫与你这般人亦不能共存。”人人声色俱厉,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出手。
风铃神色大变,身子也已颤抖,他愈听愈心惊,全没想到自己会背上如此大的罪名。但他遇事冷静,沉声道:“你们说我师父和我杀了那些武林同道,可有依据?”
吴迪冷哼一声,道:“臭小子,刚出江湖数月,就和巧儒五人称兄道弟,哼哼!为何近两百人只你一人活了下来?仅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将八大门派引入迷谷?不是你和你师父设计骗他们入内加以杀害,还会有别人吗?况且,在这之前你被血殿、花错门几大高手追捕。可人家只是想从你口中得到你师父水血的消息,从而探出十八年前北行群豪失踪之谜,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和你师父究竟用什么下三烂的手段……”
风铃脸色铁青,怒道:“十八年前,风某还未出世,又怎会扯上我?”
风波穷厉声喝道:“呸,如此大逆不道,十八年前的事乃是你师父一手所为,你既拜水血为师,怎可推卸得一干二净?有其师必有其徒,老子不信就凭你一人能把这么多高手骗进去?你一定有帮凶,想来想去,也只有你那残暴的师父。”
风铃听二人之言不尽实,但武林之人确有怀疑自己和水血制造了谜谷惨案,当下平声静气地道:“风前辈,贵殿二殿主以及少殿主仍困在窟中,区区在下正设法营救……”
“呸!”风波穷冷喝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吗?若不是你耍计,你可以出谷,那我家少殿主和二殿主为何不能?”
风铃知多话也是无益,这二人一味赖自己行凶使计。索性也懒得再辩解,淡淡地道:“你们想怎样?”
吴迪冷喝道:“你赖不掉了,这位姑娘又受了你的欺骗吧,你这个淫贼!”这少女一听此言,娇躯一颤,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抬目定定地望着风铃的脸。
风铃望着少女的眼睛,平静地道:“月姑娘若怀疑在下的为人,可立即离去……”
少女怔了一怔,低头垂目道:“少侠救小女子一命,恩同再造,虽然你我相处不过数个时辰,但你一身正义,小女子十分敬佩,也许……”她转身对吴迪道:“也许这其间有一些误会……”
风波穷啧啧赞道:“姑娘之貌,旷古绝今,可千万不要受了这个油腔滑调恶贼的迷骗。姑娘,你还是尽快离去吧,风某会向敝殿主请求,尽全殿之力安全送你回家。”
鬼魔忙道:“这个担子就由我幽灵月宫来挑吧,本宫宫主也是女子,相互之间也好亲近些。”
少女摇摇头,道:“多谢二位前辈的关怀,小女子相信风少侠是个正人君子,还望各位能查明其间曲直,莫要怪错了好人……”这姑娘见鬼丑三兄弟暴跳如雷,跃跃欲动,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吴迪沉声道:“姑娘受这淫贼迷惑太深,为了武林正义,也为了姑娘清白,我们不得不杀了这淫贼小人……”
少女面色立刻变了,颤声道:“请各位……再三……斟酌,这……”
风铃热血上涌,心叹道:“此时此刻,月姑娘还是如此信任我,老天真是……”顿时,豪情充溢胸襟,朗声道:“月姑娘休要与他们多费口舌,风铃即使是死,也要安全送你回家,我们走!”随即拉着少女的衣袖往店外走去。
风波穷哈哈一笑,道:“这就走吗?把命留下……”声到枪到,一枪直刺风铃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