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姗说完之后,像是无事发生过一样,又转回仰躺的姿势,扭头望向正盯着自己的煊:“后来的你也就知道了,我不像其猎人一样抓混血儿卖,我猎杀他们,然后转手他们的皮。”
“真是混蛋。”煊笑骂道。
“不,猎人都是英雄,他们在保护自己的同胞。”
“我知道,所以这事儿才难说对错。诶,你觉得如果混血要和人类和平共存,有没有可能?”
魏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起来:“怎么可能,你这……”话到一半突然哽住,然后整个人便痛苦的翻到床下。
煊一愣,急忙跳下吊床去查看魏姗的情况,但紧接着就被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喉咙。
“你这样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仇有多深,你还是太天真了。”
煊也笑了,他把脖子一伸,皮肤与刀刃触碰却发出切割布匹的声音:“你知道你伤不了我,你只是在掩饰,你呼吸中带着血腥味,嘴角的水渍还没干,你明明硬憋了一口血回去,别当我不知道。”
“还挺聪明。”魏姗哼了声,翻身坐回床上:“你太善良了,不适合做领导者,我只是个俘虏而已。”
“可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啊。”
房间中突然安静下来,魏姗的表情有些迷茫,像是在努力板住表情似的,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煊依然是一脸正经的盯着魏姗早就看向别处的双眼。
被抄着腋下举起,魏姗把煊抱回了吊床上,又坐回原处。
“所以我才说你什么都不懂,有些东西是从一出生就决定了的,人命本不分贵贱,但人分,人带着命,也就分了贵贱,我们不一样,至少我这个庄稼汉出身的猎人,和你这个温室里的小家伙没法比。”
“所以底层就甘愿当底层?”煊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对,因为他们无论怎么反扑,都激不起水花,睡吧,我这会儿给你讲那么多,你也不能懂。”魏姗翻身面对着墙,没再说话。
煊也翻过身,不满的在吊床上晃悠。
“我还以为只有我那里是这样,难道这里也一样?”煊又想起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就要以成绩划分三六九等?底层就可以被肆意欺辱?
煊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大家喜欢的究竟是自己,还是渊,或者是自己的血脉或者身份?
仔细一想,自己的血脉,体内的渊,不就和另一个世界的成绩一样吗,如果自己没有这些东西,现在的一切都不可能存在。
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成了以前讨厌的高位者,因为自己正在享受这些所带来的特权,所以一直都没有意识到。
这一天又这么过去,陨没有消息,渊也依然在沉睡,身边没了这些以前觉得非常讨厌的人存在,没有人帮自己做出选择,煊现在反倒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计谋,上官云可以出,战斗,上官落可以来,论忠诚,自己又有魏姗和无忧的契约在手,但现在就是一片迷茫,明明不是自己想搞的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领导者。煊现在非常迷茫。
清晨,窗边传来了鸟鸣,无忧从窗口扔进来一叠纸就飞走了,早就被无忧飞来的声音惊醒的魏姗捡起这一叠纸,却听到窗外无忧骂骂咧咧的声音。
“行行行,你非得让你们的小头领看,那我就把他拍醒。”
伸手扒住煊的吊床,轻轻晃了几下,见煊没有反应便轻拍几下。好看hakanxs
煊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还是没醒。
“娃儿,无忧来了,醒醒。”魏姗继续拍着煊,终于是把煊拍醒了。
眼睛都没睁开呢,一叠纸便送到了自己手里,揉揉眼睛,煊展开了手里的纸。
这是一张地图,地图详细到连地势都画了出来,煊曾经学过如何绘制地图,自然也看得懂这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世界的绘图方式一模一样,但煊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全放在了地图上的六个标记点上。
这是整个无主之地的地图,上面的六个点正是剩下几个混血儿的住处,煊急忙翻身下地,却似乎是忘了自己睡得是吊床,身子一晃就从吊床上翻了下去。
魏姗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早早的伸出了手将煊接住,放到地上。
煊披散的长发拖到腰间,在阳光的反射中泛着墨绿,随动作摇摆仿佛是有意识的在蠕动。
“无忧,这是你画的?”煊看着停在窗口的无忧问道。
“忘忧画的,她画了一晚上。”
“太棒了,你想要点什么吗?”煊将地图收入本命玉之中,一边盘着头发一边问。
“暂时没什么需求。”无忧扑腾着翅膀,见煊没有挽留的意思,便转身飞走。
“魏姗,干活吧。”煊简单换了身衣服,示意魏姗跟着自己。
二人下到二楼,并没有人,便径直到了一楼,上官家的四人和银鼠正坐在一楼闲聊。
“煊,醒啦?”上官落看到煊下楼,捏着自己的尾巴尖对煊晃了晃,权当打招呼了。
其他人也用自己的方式打了招呼,银鼠倒是不客气,果子差点砸到煊脸上。
“无忧给了我一份地图,我想去探探这地方剩下的几处有混血儿居住的地方,我就把魏姗带走了昂。”
“欸?不带我吗?”上官落头顶的耳朵都耷拉下来,继而将目光转向煊身边站着的魏姗:“你就只带他走?”
魏姗刚想说话,煊就给了他一胳膊肘:“我只是去探探路,不想打架,我们两个的特质都方便撤退,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麻烦你跑一趟。”
上官落的耳朵又支楞起来,没再说话,但很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去吧,路上小心。”上官云轻声嘱咐着。
森林中总归不是安静的,煊和魏姗这一路上伴随着树叶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赶路。
虽说是冬季,大部分的树木都已经落了叶,但依然有些没来得及褪净叶片的灌木,风吹过时,枯黄的叶片被风吹动,干瘪疏松的叶片互相碰撞,有些便碎了身子,继续碰撞着下落,倒也像极了夏日树叶的沙沙声。
与此同时,在这片无主之地,有三个人正守在一个破旧的小屋之中,躺在门边的屋主人早已咽了气。
“小妹,从西南方向收到回响,一个成人和一个孩子,小心行事。”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