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斯凯尔慢慢爬下了树,然后沿着河流向着下游的方向走去。
河流一直向着南方延伸,在迪斯凯尔以小孩子的步伐慢悠悠地行走了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看到了森林的尽头。
远处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可以看到被开垦过的农田,还有一个看起来又黑又瘦的农民弯腰驼背地站在农田的中央。这位老人身穿单薄的深色布衣,头上戴着斗笠,一手拄着一把铁锹,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烟斗,一缕紫色的烟正从烟斗的出口向外冒出。
迪斯凯尔看到这个老人,心中顿时为之一震:终于找到人类居民了!
迪斯凯尔正想上去跟那位老农民搭话,不过他一时犹豫应该怎样解释自己的来历,毕竟他对自己的体型很有自知之明,一个小小的婴儿从野外的森林独自跑出来,一般人心中肯定会先产生疑惑和不解。
虽说比提帝国的居民普遍都对天使怀有深厚的信仰,不过迪斯凯尔目前还没有长出翅膀,头顶上也没有光环,所以他无法向人类证明自己就是天使。
迪斯凯尔想到如果贸然在那位老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魔法力量,虽然有可能震慑住他,可是万一被怀疑是人型的魔兽的话可就不好了。
经过深思之后,迪斯凯尔决定伪装成一个被遗弃的婴儿,先让这个老人把自己带到人类的聚集场所,然后再想办法跟附近的教会人员或者魔法师取得联系。
只要能见到教会的人员,那么迪斯凯尔就可以公开自己的天使身份,展现光属性的强大魔力,如此一来自然就能获得信任。
打定主意后,迪斯凯尔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边估算着自己跟老农民之间的距离,一边慢慢匍匐前进。
当迪斯凯尔确信距离已经足够之后,他才开始放声大叫起来。
“呜哇!!哇啊啊!!”
虽然迪斯凯尔确信自己的哭声一定能传到老人的耳中,可是老人却仿佛没听到任何声音一样,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抽烟。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迪斯凯尔试图用更大的音量叫了起来,不过老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时候迪斯凯尔的头脑中产生了一个猜测:该不会是这个老人的听力有问题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再怎么哭喊恐怕也没有任何用处,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迪斯凯尔停止了哭叫声,然后开动手脚继续匍匐前进,一直爬到老人的身后,然后默默发动了风魔法。
一阵强风迅速从迪斯凯尔的手中生成,然后迪斯凯尔操控一股气流打在老人的左手胳膊上,顺利地把他手中的烟斗打在地上。
理所当然地这位老人被吓了一跳,正当他弯下腰来拾起烟斗的时候,迪斯凯尔的身影这才映入他的眼帘之中。
老人看到迪斯凯尔的模样,不禁惊叫起来:“这是哪家的孩子呀?怎么会掉在这里的?”
迪斯凯尔张开嘴巴,象征性地“啊啊”叫了几声,老人赶紧脱下身上的衣衫包裹着迪斯凯尔的身体,然后把迪斯凯尔抱了起来。
“这到底是咋回事呀?糟了,准是有人偷偷把不要的孩子给丢掉了!这么好的孩子都舍得丢掉,简直是作孽了啊!!”
看着这老农民愤怒地捶胸顿足的样子,迪斯凯尔心想:看来这个老头子还挺善良的,至少他对我的境遇表现了强烈的同情,而不是怀疑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看来他是个值得依赖的好人。虽然我在做的事情就像是在欺骗好心人一样,不过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正在这时,迪斯凯尔耳朵一动,他听到远处有一辆车过来了。迪斯凯尔回头一看,发现那是由一头毛驴负责提供动力的结构简单的三轮车,车上有一个头戴土黄色布巾且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老头子,天都快黑了!回家吃饭吧!”
按理来说老农民的耳朵很背,理应听不到这句呼唤才对,可是他却抬起头来应了一声:“行啦,我知道啦!这就回去!”
迪斯凯尔在心中略一分析,随即了然于胸。看来这对老夫妻长年以来都过着变化极小的平淡生活,没有意外大事发生,可以说是已经进入了近似于固定模式化的简单状态,因此即使不用言语交流,彼此也能猜测到对方的行动及意图。
老农民抱着迪斯凯尔迎着驴车走了过去,老婆婆眯着眼睛,看清了了迪斯凯尔的样子后,她那原本就绷着的脸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老头子,这个孩子是咋回事?你从哪里抱过来的?”
老农民一见他老伴儿似乎神色不对,赶紧小心翼翼地说:“我自己也搞不清是咋回事,这个孩子就被扔在我身后了,我回过神来才看见,这才把他抱过来的……”
老婆婆满面狐疑:“真的?难道不是你偷偷从别人家姑娘那里偷来的?”
老农民赶紧义正言辞地回答:“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我刚才说了半句假话,我任凭天打雷劈!”
老婆婆见老农民发了毒誓,心想不会有假,这才和颜悦色地说:“好吧,我看你也没有那个胆子,看来这孩子真的是被扔掉的啊。明明这孩子看起来一丁点儿残疾也没有,有手有脚的,这眼睛看着也挺有灵光的,到底是谁想不开把孩子给扔了呢?”
老农民见她神色缓和,这才松了口气,开口说出来自己的主意:“关于这孩子的来历,我猜肯定就是咱们村里的,等吃完晚饭,我再挨家挨户去问问!”
老婆婆点头说:“嗯。估计这孩子也饿了吧,我回去再熬点粥看看能不能喂他吃下去。”
“行了,那咱们这就先回去吧!”
老农民麻利地爬上了驴车,然后老婆婆驾车调转方向,向着远处的村庄开动。虽然辛苦了拉车的毛驴,不过还好这对老夫妻的身体也不重,尤其是老婆婆看着像是皮包骨头一样,比老农民还要瘦得多了,不过她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十分健朗。
迪斯凯尔心中不禁感叹:人类果然是一种了不起的生物。明明那个老农民的听力早就衰退了,可是他却好像能跟老婆婆正常对话一样……或许他只是说了一些在当时的场合下最合适的话语,所以才得以让这场对话成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