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覆盖了整个夜晚,霓虹灯映衬下,我身边无比的光亮,在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外滩夜中,我有点上了一根烟,吞云吐雾的弥漫最后散落在空气之中。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一辆奥迪A6停在了外滩的马路边,洛凝从车上走下来,她的衣服穿的很简单,只是一件短款的皮衣,略显宽松的白色休闲裤,头发很简单的扎着,打扮的很是随意,一点也不像昔日跟我提分手的那一身奢华。
我无法从目光中迎接她,别过头,又狠狠的吸了口烟,光是这一口,便让这根烟燃烧至了烟蒂…
很熟悉的香气阵阵扑鼻而来,洛凝坐在了我的身旁,我很声音的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要结婚了。”
我愣了愣,半响才说道:“恭喜,恭喜你。”
“希望到时候你能来…”说完话,便离开了。
我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这在我意料之内,看着自己爱的女人上了其他男人的车,没有人会开心,尽管我早已经接受了分手的事实。.........
我走在街上,秋风有些萧瑟,我习惯性的将衣服紧了紧,抵挡深秋的寒意,远处隐约飘来一首《因为爱情》,抬头看了看,未发现歌声的来源,却见到四周的车水马龙,与之对应的是我的孤单和落魄。
我游离在这座城市的边缘,铺天盖地的恐慌向我涌来,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刹那间我竟产生了想逃离这座城市的冲动。
命运给了我们太多的束缚,我终究无法离开这里,我知道我还要经历很长时间的疼痛期,我坐在街边的石凳上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大脑忽的又想到梧桐,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找回了自己的快乐,如果没有,我们便是同病相怜。
思维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自身不保的情况下,我还能担忧别人的境遇,真算超凡脱俗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在不停的找工作,我在公司打架引咎辞职的消息不胫而走,上海尽管很大,但是在这个市场却彼此熟识,我的面试到处碰壁,我未能再给自己谋得一个市场专员的工作。
将自己最后的积蓄交了后面两个月的房租之后,我几乎一无所有,生存陡然变得艰辛起来。
犹记得半年前我和洛凝还生活在一起,过着一样的日子,现在却天差地别,有时候人生真的挺讽刺的,你永远无法预料,它会把你变成什么样的角色,此刻它把我变成了一个被世界摒弃的小丑。
因为空虚,我一刻不想让自己闲着,我每天投完简历,便在家里如机械一般的打扫卫生,我会将柜子搬到这个角落,又搬到另外一个角落,直到筋疲力尽,最后甚至忘记洗漱躺在床上倒头便睡。
我记不得自己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多久,直到某一天上街,感受到夜的冷冽才想起我的围巾手套已经被梧桐带走,我需要重新买御寒的物件,我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太冷,因为我的心已经够冷了,青春给了我太多的伤痛。
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座古桥,桥的中间豪车川流而过,另一边的人行道上是老态龙钟或四肢不健全的乞丐,另外一边是一些小摊贩,这个季节有应该会有卖围巾和手套的,我决定去看看。
不出我所料,被昏黄灯光笼罩的小桥上有几个卖围巾手套的摊贩,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用最后的一百块钱买了一副手套,一顶帽子和一条围巾。
在我买完后,又陆续来了一些顾客,讨价还价时从她们口中涌出的白色雾气又一次让我感觉到天的寒冷,我赶忙带上帽子、手套,系上围巾,站在一旁傻乎乎的看着她们,讨价还价在我看来竟也是一件值得我流连的事情。
被生活压迫后的绝望让人天真,看着地摊前络绎不绝的人,我竟然有了想摆地摊卖手套、围巾的想法,我觉得如果晚上我也来摆地摊的话,我会暂时给自己挣得生活费。我立刻掏出电话拨通了萧邦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我便急不可耐的对萧邦说道:“借哥们儿2000块钱。”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萧邦的语气模糊,显然又去泡酒吧了:“借钱?”
“嗯,哥们儿要摆地摊养活自己,待会儿把卡号发给你,你打我卡上。”
“哦。”萧邦说完便挂掉了电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他显然喝高了。
第二天早上,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提示,卡上多了3000块钱,我知道这是萧邦打给我的,并且多打了1000,他有一个优点,就是喝完酒不忘事儿,这很好,给我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中午草草吃了个中饭便去了批发市场,先摸清了批发价后,讨价还价和批了一麻袋手套和围巾,看着那沉甸甸的麻袋,我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对我而言摆地摊是不是一种堕落,至少苏若冰要知道我这么干一定会气疯,可是当你连温饱都没有办法解决的时候,所谓的脸面不过是个屁!
为了节省运输成本,我用电动车驮着麻袋向古桥驶去,路上却因为口袋没有扎严实,围巾和手套散了一地。
我停下车,谁知整个麻袋又从车上掉落,更是散了半麻袋的手套和围巾,我低着头在地上捡着,路上的行人冷眼旁观,鲜有人帮忙,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却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倒霉鬼,离开了苏若冰我竟然是这么的不堪!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来到古桥,我站在麻袋旁,静静等待天黑,尽管我已经拿了货,但却还没有做好摆地摊的准备,我甚至打起了退堂鼓,我有点高估自己的决心,至少我没发现有和我一样年少力壮的青年来古桥摆地摊的,可是我已经骑虎难下,这样的心情简直受罪。
路上的行人纷纷看着我身边的麻袋,我则手插在口袋里,东张西望吹着口哨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夜终于给这座城市上了浓妆,我眼睛死盯着待会儿要摆摊的地方,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这至少有了一点心理安慰,会让我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落魄的倒霉蛋。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6点半,倒霉蛋始终没有出现,摊位却陆续被人占领,我有点急了
我将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心一横便提着麻袋来到最后一个摊位前,俯下身子,目空一切的开始将围巾和手套铺在地上的硬纸壳上。
一切就绪我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我知道接下来我会面对什么,即使是摆地摊也是有潜规则的,此刻的我一定占了别人的摊位。
我拿出手机对着屏幕龇牙咧嘴,看看自己够不够强悍应付待会儿的麻烦。
我的摆摊生活就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