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臧霸、吕虔等将接连不断的遣军增援广陵防守后,青徐各州郡间已是无比空虚,汉将陆逊、副将丁奉却早在一月以前便奉关平之领,携万余海军从沿海长驱直入,神不知鬼不觉般登陆东莱郡的成山港。
汉海军一路沿青州腹地进军,短短间东莱、北海等郡县陷落,随后,陆逊又组织部众迅速攻克琅邪郡、东海郡,并向下邳郡急速攻去,意与关平部的汉军主力里应外合。
一时之间,汉军席卷青徐诸郡。
这则消息顿时犹如重锤般锤在了魏国上下的心口上。
青徐的沦陷,已是标志着淮河防线成为了过去式。
而就在收到陆逊得手的消息后,汉大将军关平立即发动了全面进攻,再强大的攻势下,魏军却随着青徐被袭,后方不稳的情况下导致军心不稳,随而连连败退,纵然大司马曹休竭力弹压,亦是止不住恐慌的情绪。
毕竟,淮南一线参战的魏军士卒大都是青徐二州以及中原人士,他们的家眷身处后方,如今腹地有危,又岂能在爆发出强悍的战力呢?
一时间,汉军接连攻克皖口、濡须坞等重镇,兵锋直指合肥、庐江等地。
另一面,由于关平部与陆逊所部的前后夹击下,广陵失守已成定局。
战局发展至此,大司马曹休只得调令诸将收缩防线至寿春、汝南一地,背靠许都再度征召军士意欲与汉军决一死战。
只不过。
此时更遭的情况忽然发生了。
由于关平曾经两次兵临比水、许都以及汝南一线,于当地大肆打击豪强,分田地,解放佃户等积累民望的举措,又随着这数载来曹魏维护诸豪强的政策,在民心的争夺上已是落了下风。
数年来,关平时常暗遣暗卫潜入各郡县煽动民众起兵,已经是让曹魏各地乱做一团,一发不可收拾!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魏军无休止的平叛屠城。
淮南、豫州以南等郡县的民众已经是与魏国结下了血海深仇。
现在伴随着汉军攻入了淮南腹地中,曹魏治下再度叛军四起,纷纷起义攻破县城以响应汉军的进攻。
陡然间,曹魏外有强敌,内有变故横生,兵力分配上已是捉襟见肘。
大司马曹休亦是忙得焦头烂额,一面要忙活着构造抵御汉军的防线,另一面却也要防范腹地叛乱的叛军,无暇顾及之下,他只得无奈修书一封于都城洛阳请求增派援军。
洛阳。
中原青徐等地生变的消息已是传遍城内,原本便士气低落的全城民众此刻更是陷入了战争的阴霾中已经有不少士族百姓在开始暗暗思忖着:“难道大魏的统治当真到头了?”
“大汉要迎来第三次的中兴?”
诸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实在是汉军的战力反而表现得愈发之强更切实了天命所归般。
皇宫。
天子曹叡坐于明堂,查阅着曹休遣人送回的战报时脸色亦是不自觉的微变眼看着字里行间的请求,他都不由能够感受到东南一线战事的危急性。
看罢,曹叡强行迫使自己镇定下来,随即面对诸将沉声道:“诸卿想必如今东南战事你等都已有所耳闻只是不知谁愿遣一军前往援助大司马抵御强敌,护我大魏疆土?”
一席高喝,阶下顿时寂静无声,无人领命!
诸臣都心知敌军主将乃是关平时,心下都不自觉间露出畏惧之色谁还敢临危受命?
大魏陷入如此危难时刻,却见竟无人站出时天子曹叡浑身屹立而起,拳掌紧握青筋暴起,阴沉道:“难道值此危难之际我大魏竟连抵御外敌的人都没有吗?”
一记怒吼却又充分着数分凄凉。
他没想到自己坐拥半壁江山临到头来却连一敢战的将军都无法找到。
他有些心寒又有些回忆过往。
“遥想当年,祖父、父亲执政时麾下是多么的人才济济,现朕麾下竟连抵御弱蜀的人都没有。”
一时,曹叡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总总场面,越想越觉得可悲。
实际上,这数载来魏国凋零的大将都太过多矣,反而让外将二代都还没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张辽、徐晃病逝,甚至连大将军曹仁也在征伐荆襄一役受重创以后而不治身亡!
连曹仁手握重兵都被关平反败为胜,何人还敢触及锋芒?
“砰!”
下一秒,曹叡负气冲冲的踏门离去。
群臣依旧不闻所动,随后各自散去。
从这一刻开始,诸臣心底都已萌生退路,思索大魏是否还值得效忠?
待诸人离开时,一侧的辅政大臣陈群才悄然的紧跟随后,向天子曹叡离开的方向追逐。
御书房。
天子曹叡刚坐下,一想到朝堂上的场景便气不打一处来,一瞬间便将御案上的各奏疏推倒,洒落一地。
正当他无处发泄时,忽然宦者急忙进殿拱手禀告着:“启禀陛下。陈尚书请见,他言已有合适人选领军增援,有其出马必能与汉将关平抗衡,甚至反扑荆州军也犹未可知!”
耳闻着陈群似有对策,曹叡本想直言不见的话语忽然收住,遂连忙高声道:“宣!”
待宦者离去,他面上才转忧为喜,露着丝丝期待之色。
他想看看,陈群究竟想推举何人?
焦急的等待间,陈群在宦者的引领徐徐入内,随即连忙作揖道:“臣参见陛下!”
“陈卿免礼。”说罢,曹叡便挥手示意陈群落座,随后连忙相问着:“听闻卿已有合适的增援人选,不知所推何人?”
瞧着天子一脸的急不可耐以及期待之色,陈群也不怠慢,而是凸显郑重的回道:“臣推举陛下的亲叔父任城王。”
“陈群,汝何意?”
只是原本还一脸期待的曹叡听闻此话,顿时便怒发冲冠,随即怒视陈群怒喝着。
任城王是谁?
正是当年雄震幽燕,威名响彻塞胡的鄢陵侯曹彰。
自从魏王曹操病逝,曹丕继位以后,便明升暗降封曹彰为任城王,幽禁于都城洛阳,禁止其人身自由,以免威胁自己。
而曹彰被幽禁至今也已有七载。
若他心怀敌意,在掌握军权后忽然入京争夺王位,岂不是自作自受?
曹叡丝毫不敢赌。
因为,曹彰曾经在军中拥有绝对的军威,虽然如今已经被圈禁数载,但难保他不能再度号召旧部。
故此,曹叡此刻更是义愤填膺。
瞧着曹叡一脸的怒意,陈群瞬间起身跪伏拱手道:“陛下。如今蜀军攻势连连,席卷青徐二州,若不能短时间内平定许都以南的叛乱,然后阻止蜀军的攻势,到那时我军局面危也!”
“任城王久经战阵,统御能力纵然相比大将军、大司马都丝毫不逊,若能启用之,则四方叛乱旦夕可平!”
说到这,陈群瞟其脸上怒意稍有缓解,遂才继续解释着:“而任城王心忧大魏局势,如今大魏正处风雨飘摇之际,他岂会不故大局入京谋反,此举难道不是将先王呕心沥血所夺来的基业败掉?”
“臣担保,任城王一定会以大局为重,还请陛下勿忧!”
一时间,为了说服曹叡,陈群严声请求道。
“汝先退去吧,此事容朕思虑一番。”
虽然现在他心底已经被微微说服,但此事太过重大,令他不得不慎重。
“臣告退。”
陈群领命,徐徐退离御书房。
皇宫城北的一处幽寂别院里,此时一位身着劲裝,约莫已接近四旬的中年。
身材威风凛凛,将近八尺的身躯手持着战刀正在演武场上习练着武艺。
挥刀武动一阵,他不由停却下来,目视砖瓦外面的宫城,眼神里透着丝丝悲戚,喃喃细语道:“难道被幽禁老死于此,就是我曹彰后半生的命运吗?”
“大魏如今的国运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