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伯利亚，曾经的大唐最北端的领地。

浩阔低沉的天空，海浪翻涌一般的林海，极目四望，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没有道路，没有车辆行驶过的轨迹。

夏天还没怎么过完，直接略过秋天，凛冬来临、

地上的青草还没等着枯萎，就已经被今年的第一场白雪染白了，

寒风如毒蛇一样顺着衣领吹进后背，瞿雪风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缩缩脖子，带着貂皮手套的右手将黑色的呢绒衣领竖起，又将脖子上的最后一颗衣扣扣死。

这他妈是人呆的地方？

他骂了一句，呵口气，白雾迅速结成冰粒。

他用手套在望远镜的镜片上用力擦了擦，重新拿起放在一号楼顶青石墙上的望远镜。

越过被薄雪覆盖的草坪，是一道山岗，往上走大概一百米的样子，横空突兀出一根尖锐的灰褐色岩石。

在岩石的最顶端，匍匐着一只母狼，高倍望远镜中的母狼，形单影只，纹丝不动。

母狼沉静的玻璃色眼睛也在锁定着他，十几天了，黎明前出现，傍晚时分消失。

瞿雪风的身边站着一个白色厚重斗篷，手持弓箭的人。

她有着一头夺去众人心魄的飘动的黑发，一双浑圆紧绷的大长腿，绝色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她的皮肤白嫩的就像是魔兽游戏中的精灵女王。

“我们得干掉它，否则你会有麻烦的。”

“索菲亚，今天是最后一天，等观察期过了，我就还给它，它不可能就这么老是揪着我不放吧。”

索菲亚的弓箭一直瞄准着母狼。

“它太狡猾，就是不肯进入射程，要是能再缩短五十米，我能干掉它。”

她放下手里漂亮冷森的复合钢架弯弓，用手指在利箭的箭头上擦了擦：“很遗憾，它不会给我机会，我只需要一次。”

“你说对了，冲锋枪都搞不定它，你知道的，它一看见枪就躲，看见你的弓箭，它在藐视你。”

“你错了，一把质量上等的弓箭的杀伤力度，和现在的现代机枪的杀伤效果不相上下，对付狼，弓箭最有效。”

“问题是.....”

“你还在怀疑盎格鲁人高贵而智慧的后裔，你需要对你的固执想法感到可笑。”

瞿雪风放下望远镜，思考了一阵说道：“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有未知的灵异物种？”

“事实不是摆在面前吗？“

就在母狼所在的山岗的脚下，埋着两个人，那是基地的安保人员，水牛一样的壮实，就在距离基地不远的地方，前天傍晚，被野狼群撕成了碎片。

”我发觉，西伯利亚的狼格外的聪明，它们真的是从血影森林出来的？“

”它们就是从里出来的，你不是看见了那个骑着黑马的无头骑士了吗？“

一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瞿雪风现在都要打两个寒战。

”这么说，我们凶多吉少，我们被野狼和幽灵包围了？对不对？“

空中，一只觅食的山雀飞过，索菲亚抿着嘴唇，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山雀应声而落。

“你只要呆在基地的围墙之内，你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基地的围墙比城墙还高，我们还有雷达，雷达能探测到幽灵的逼近？”

“我认为可以的，那个无头骑士的半月形斧头在雷达源的探测下，会反射回来的。”

索菲亚笑道：“你那次从血影森林回来的时候，像个被吓坏的瘸脚修女。”

瞿雪风将头发上的雪花拍了拍：“没人相信我看见了无头骑士，就你相信，所以，我想问问，你为什么相信我的话？”

“那你为什么会让我将一个苹果放在你的脑袋上让我练箭？”

索菲亚酷爱骑术，重剑，射箭，爱冒险。

基地里有强健的高头大马，有次，索菲亚骑在大马上，张弓搭箭，实在找不到射箭的目标，看见他脑瓜大，就让他脑袋上顶着一个烂苹果让她射，傻傻的他不但干了，还干了两次。

后来，嗯，后来，索菲亚在一个毛月亮之夜，在瞿雪风的办公桌上留下一张小字条，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的：亲爱的小毛猪，午夜十二点，曲耳奇兰湖。

基地东边的曲耳奇兰湖，那是一座梦幻迷离的青青深水湖，

就在曲耳奇兰湖边，在那棵看上去像是树妖的巨树下，索菲亚回报了他。

她说，她是盎格鲁人中的高贵而智慧的后裔，她用一种特别的，古老的，惊悚的，异域风情的方式，回报他的两颗大无畏的烂苹果。

那晚，耶稣可以见证，这是多么毕生难忘，刻骨铭心，呕心沥血的一个夜晚。

老实说，瞿雪风整整休息了一个星期零一天七个半小时，才回归自我，超越自然。

“你又在回忆我们的那个夜晚，是不是？”

“你很厉害，真的，我是个高智商的人，首先你得承认，我是不会那么愚蠢的冒险，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你是不是会巫术，你会用邪恶的巫法迷惑我的眼睛。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瞿雪风眨眨眼，笑笑：“好吧，如果我被野狼撕碎了，你是否会悲伤?”

”不会，因为我们都会死。“

”你还在想卡瓦罗说的话？“

卡瓦罗的原话是：诸位，我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接到一个错误的电话，见了一个错误的人，进了一家错误的公司，成为一群错误的小白鼠，很不幸，我对糟糕黑暗的未来充满恐惧与绝望。

索菲亚见他不回答，又说道：“你的内心有了畏惧，紧张，对吗?”

”没有，只有沮丧。“

”你信誓旦旦的说，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会成功吗？“

瞿雪风仰天而望。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向我告别，现在就向我告别，是不是太早了，你完全可以等今天过了再说。”

“不，我看不到希望，新药要是起作用，昨天就应该有反应。”

“再坚持一下，也许今晚就有奇迹。”

“奇迹，不要再安慰我，观察期比预定的期限又延迟了两天，看，老K又想干什么？”

二号楼楼顶，有了动静，楼顶上面有架菱形雷达天线，在其中的一条铁棍子上，保安在一根铁棍子上挂一个方形铁笼子中，铁笼子中关着一只四五个月大的小狼。

“这个白痴，他又想干嘛？！”

母狼看见了小狼，从匍匐的状态，迅速的站起来，白雪从它的背上滑落，溅起一阵雪雾。

小狼也看见了母狼，兴奋的在笼子里乱转。

突然，砰的一声。

望远镜中，母狼摔下了岩石。

“杂碎！是谁开枪的！”

一个肥胖的人影，叼着雪茄，提着枪，从基地二号楼的楼顶冒出来：“十分的遗憾，没打中要害！”

他是老K，是瞿雪风的老板。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K弄来了一支远程狙击枪。

“说好的，实验完成之后，就让它们离开，谁让你开枪的！”

“瞿，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吧，看看吧，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我开枪打他的母亲，这只狼崽子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的举动，你没改变它的大脑，任何的改变，瞿，你已经耗尽了我最后的耐心，你---失败了，带着你研制出来DR-9，你的垃圾----滚蛋！”

老K说完，拿着枪指了一下瞿雪风的脑袋，嘴里啪了一声，消失在楼顶。

母狼掉下岩石，小狼在笼子不再转动，象征性的呜咽了一下，就躺下了，而且，还吃东西，啃着一块没有任何肉碎的冰冷山羊骨头，看上去，它啃得有滋有味。

“瘪犊子玩意！”

瞿雪风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瞿，诅咒是没有用的。”

“我就想捉一只狼来做实验，为了一只小狼，老K却对野狼家族大开杀戒，尊敬的上神，请原谅我的无知。”

“但悲剧的源头是从你这里开始的，你还亲自拿着网罩将那只可怜的小家伙捉回来。”

楼顶，两个人像雕塑一样的站了很久，望着那只小狼。

最终：“我走了以后，麻烦你把它放了。”

“没有母狼的小狼，你把它放去野地，结局是不是比关在基地更糟糕？”

瞿雪风长叹一声。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瞿雪风伸出手，一会儿，两朵雪花飘进他的掌心。

“就今天，趁着雪小，还能走，尽早赶到卡尔蒙托镇，迟了，大雪封山，我走不了，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走。”

索菲亚想了一阵，说道：“老K是不会让基地的人随便离开的，除了你。并且，直升机要半个月后才会进来，你能走的就是那条已经荒废的，必须经过血影森林的山路。”

瞿雪风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老K的药厂叫孟德利尔联盟制药公司，注册地址在荷兰鹿特丹市，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也不知道老K从哪里找到他的电话号码，请他加盟他的药厂，研制新药物。

但到了药厂后，怎么变成了西伯利亚，老K解释说，我这是跨国企业，这边是药厂的实验基地。

最奇怪的是，一个医药公司实验基地内的楼顶上居然安装了雷达。

瞿雪风到来不久，新同事从世界各地陆陆续续的来了。

药物小组编制完成，瞿雪风成了这个小组的组长，学术领头人。

这些人都是夜半三更接到老K的电话，绝大多数是被高薪和奖金吸引而来的。十二名同事中，唯一的女同事就是索菲亚、她不是为钱，她说是兴趣和好奇让她来的。

曲耳奇兰湖边的二人世界之后，瞿雪风就把实验小组改名为堕落天使实验小组。

堕落天使实验组要干的事情，就是研究新药物，药名叫DR-9，是一种能让人变得聪明的药物。

换句话说，是开发人类脑细胞活力的药。

正常人的脑细胞只用了百分之十左右，要是能开发出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的大脑细胞，这样的话，再笨的人也会变得聪明。

这-------就是老K提出的新药新设想，一项史无前列挑战。

在医学院的时候，瞿雪风研究的课题是细胞基因DNA变异的科研项目，在世界医学论坛，国家一级医学论坛都发表过多篇极具高能专业性的论文，被学院和导师称为最有前途的天才。

至于小组的其他成员，老K的原话是：瞿，你的小组集中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医学研究者，包括神经系统专家，生物学专家，药学专家，人体免疫学专家，遗传学专家.....

小组成员虽然精诚合作，却屡战屡败-----直到三天前。

一种神秘，发着莹光的蓝色药粉装在一个大玻璃试管中。。

同事们搞不清楚，新样品为什么会发光，只有瞿雪风自己知道，他在里边加了一点料。

瞿雪风以为这次肯定能成功，小狼的反应，让他失望透顶。

绰号魔术师的卡瓦罗，瞿雪风印象深刻的同事，当时说：先生们，女士们，再不出成果，老板会杀了我们的，我赌一美元。

与小狼一起用来做实验的，还有瞿雪风的宠物，一只流浪的，被他收养的波斯猫，加上他散步时候，一条咬过他脚跟，差点让他丧命的眼镜蛇。这三种动物，服用了DR9之后，看上去不但没有变得更聪明，反而像是变得更加蠢笨。

临行之前，瞿雪风写下在基地内的最后一次日记，就一句话：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带着耻辱离开。

笔记本电脑，几本书，一叠资料，那只波斯猫，还有剩余的样品，堕落天使小组的研究成果，他存在一个U盘中，出基地的时候，他把U盘也带上，他要查清楚药物究竟失败在哪里。

小组的成员都来送行，索菲亚将自己的弓箭，长剑都给他，说，也许用得上。

瞿雪风可不想用上这些玩意儿，他不相信就凭着这点子装备能干的过无头骑士的大斧头。

打猎的图兰格拉族人说，无头骑士一般夜间才会出现，他要在天黑之前，闯过莫林森林，那样，他就安全了。

离开基地，一般需要搭乘直升机往南边的一个叫卡尔蒙托小镇去，那条山路荒废太久，实在的太危险。再往南两百多公里，有座小型机场，小型飞机会将他送到中俄边境。

一辆破旧的皮卡车停在基地的门口，那是他离开的工具。

这辆车，很久都没用了，瞿雪风为了找丢失的宠物，将车捣鼓活了，就是那次，他遇上了无头骑士，但那次他运气好，逃回来了。

他将基地内所有能找到的汽油都找上，刚好能加满油箱，一箱油，最少可以跑五六百公里，完全可以到达机场。

小组的成员都来送行，索菲亚将自己的弓箭，长剑都给他，说，也许用得上，并一再交待，要是情况不对，立刻返回，生命比尊严重要。

只是，瞿雪风再也不想见到老K，哪怕是一眼，他都无法忍受。

出了基地，道路窄而小，曲折蜿蜒，接近荒芜，路面隐隐约约的呈现，全部被杂草枯木覆盖，皮卡车勉强可以通行。

大概走了二十公里上下，天色越发的阴沉，下午四点多一点，天色就变得昏暗不已。

他妈的，这鬼天气！

瞿雪风诅咒着。

然而，瞿雪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天空突然飙起了鹅毛大雪。

雨刮器开到最大，前方的视线还是朦胧一片，他开启了大灯，可怜的灯光照在路面，就像是萤火虫的光芒。

过了五个弯道后，前方就是血影森林。

他上次来的时候，是两个月前的夏天。

两个月前，千年古木横亘周围，高耸庞然，散发出潮湿和腐朽的气味，粗壮厚实的黑色树干相互攘挤，扭曲的树冠在头顶织成一片遮天蔽地的大伞，庞杂错节的盘根，在地底彼此角力。

地面上，万年累积的枯枝烂叶，裹着厚厚的一层褐色苔藓，那是地鼠臭虫的天堂，这是个属于拒绝光线，深沉寂静和室郁暗影的封闭之地。

再走这条道，雪花已经将地面遮盖，完全的另外一幅景象。

积雪就在短短的六个小时，已经有半尺厚。

冷的像是玄冰一样的北风突然消失了，四周的空气已经凝固。

看看手腕的夜光手表，晚上七点，不是天空灰暗，是天黑了。

瞿雪风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血影森林里的这段路是最难走的，只要过了这段路，就会好走一些。鹅毛大雪还在无声无息的落下，一大块，一大块。

现在回基地还来得及。

但是，瞿雪风不是那种人。

皮卡车的发动机发出老牛一样的轰鸣声，雨刮已经开到最大。

前进吧，没有回头路，我不想被羞辱而死。

短暂的停留之后，瞿雪风将档位推进了前进挡。

一档，二挡，只能用二挡缓慢前行。

前方出现了陡坡，这一路走来的最陡的坡度，路面像是天路一样伸向天空。

亲爱的，千万不要掉链子，靠你了！

瞿雪风对着方向盘说道。

皮卡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奋力冲破。

很好，很好，很好，来吧，来吧，伙计.....

最终，皮卡车冲了上去，接近三十度的坡顶。

瞿雪风兴奋不已，在车内手舞足蹈。

第一个坡度过去，前方是第二个大坡度，也就是瞿雪风见到无头骑士的地方。

他的心脏不由的开始狂跳。

最后，皮卡车再次带着他上了山坡，很好，没看见无头骑士。

雪，更大了，尤其是在坡顶，积雪更厚，瞿雪风也开得更小心，下了破，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面相对平缓起来，他紧张的心也逐渐的迟缓下来，他这才发现，额头上已经是满头的大汗。

一个小时后，他看到一块路牌：卡尔蒙托镇，二十三公里、

我操，他兴奋起来。

好，会安全到达小镇的。

突然，皮卡车哐当一声，像是前轮落进了坑里，他一惊，急忙倒车，还好，皮卡车倒出来了。

绕过土坑，他开得更慢，积雪已经超过半尺，将小半个轮胎淹没。

算算时间，离小镇应该还有一半的距离。

夜晚九点半，他再次看到路牌，卡尔蒙托镇，五公里。

行驶了几百米，出现了一道河流，二十米宽的样子，河道上有座木桥。

宠物波斯猫突然变得不安起来，在后座上乱转。

“和尚，别他妈的乱动！”

瞿雪风将车开过去，准备上桥，忽然，他的心猛地一缩，他看见桥上有影子，一个人骑着一匹黑马站在桥上。

他的手里抓着一把巨大的斧头，他的脖子上，没有头颅。

我操！

瞿雪风紧急刹车，惊慌之下，皮卡车熄火。

条件反射之下，他急忙点火，皮卡车重新启动。

妈的，真的又遇上了！

无头骑士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桥上，不像上次那样，打马狂追。

老子不信我的钢铁车撞不死你！

瞿雪风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撞过去，没有之二。

油门轰的最大，瞿雪风咬着牙，手握方向盘，直接撞过去。

无头骑士退让了，马头一扭，从木桥上窜下来，让出了道路。

哈哈哈，我赢了！

皮卡车过桥的时候，差点掉进河里。

过了河，瞿雪风望了望倒车镜，毛骨悚然，只见那道路上，出现了几十道蓝幽幽的光点，这太熟悉了，是狼群，它们就跟在后边，静静的跟着。

加速，甩掉它们！

这里的道路是平原，比森林里好多了，皮卡车欢快的撒欢儿的跑。

不久，第三块牌子出现，卡尔蒙托镇：两公里。

他模模糊糊的像是看到了死寂一片的小镇入口位置。

再看倒车镜，身后的狼群已经被他甩开，无头骑士也不见踪影。

不错，谢谢你，亲爱的。

瞿雪风吻着方向盘，破旧生锈的方向盘。

就在这时，皮卡车又猛烈的倾斜了一下，停滞不前，一不留神，他开出了道路，滑进了一条浅沟。

车辆熄火，他扭动着点火按钮，这次，不管他怎么启动，除了点火马达呜呜呜叫之外，发动机再无声响。

他打开车门，想看看怎么回事，那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大片的绿幽幽的光点。

大麻烦了，妈的，大麻烦了。

瞿雪风抱起这只叫和尚的宠物猫，背起弓箭，长剑，拼命的往镇子里走，呆在车里，死路一条，

无头骑士的大斧子，一斧子就可以将错落不堪的车厢劈开。

狼群迅速毕竟，暗淡的光芒下，瞿雪风已经看见无头骑士骑着大马不慌不忙的走在最后。

瞿雪风觉得自己的肺叶都快跑出来的时候，他进入了镇子。

镇子，漆黑一片，借着手电的光芒，到处都是残壁断垣，妈的，真的是荒废的镇子。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救命，救命，救命....”

萧杀的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大了起来，瞿雪风全身哆嗦着，他觉得自己快被吓死了。

什么地方最安全？

前方，出现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建筑物的屋顶尖尖的，颜色灰白的墙壁上，画着一个大十字，没错，是教堂，老K说，他当老板之前，是这里的神父。

好吧，神父，借你的地盘避一避。

他冲进了教堂。

教堂的两扇大木门还能用，虽然已经陈旧的不行，好歹还有扇看起来非常结实的，像是紫禁城那样气派的大门。

当他关上门，将门栓插上的那一刻，狼群刚好追上，有两只，还撞在门上。

他将任何可以让大门可以更结实的东西搬来，堆在了门后边。

等累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屁股坐下来，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地上。

二分钟后，他站起来，又去检查教堂的其他地方，确定没什么入口可以让狼群进来，他才休息。

天气冷的实在是不行，他找来一些枯木，破家具，引火的木草，就在教堂做礼拜的地方，从背包内拿出打火机，升起了一堆篝火。

太累了，跑的快虚脱了，他不敢睡，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狼群在外边不断的嗷叫，火苗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狼群，瞿雪风不担心，它们进不来，他担心的死无头骑士手上的那把大斧头。

狼群在不停撞击着门。

瞿雪风瞪着眼睛熬到天亮。

从门缝往外看，狼群就在外边，少说四五十只，无头骑士不见踪影，不知道躲在哪里。

在这片地域，手机是没信号的，要用微信电话，瞿雪风现在哪有这样的通讯设备。他顺着螺旋形梯子，爬上教堂主楼的屋顶，居高临下。

教堂是镇子里最高的建筑。

灰蒙蒙的视线中，他的心比冰雪还拔凉，整个镇子被收入眼底后，他说不出来来，这不是什么荒废的镇子，这就是一个死镇。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地面，灰色的建筑，灰色的，一切都是灰色.....没有任何有生气的东西，除了野狼群。

楼顶太冷，他不敢久待。

当天，雪下得更大。

他带的吃的东西并不多，三桶泡面，一些牛肉干，饼干等等。

他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等着有人来救他，或者，狼群离开后，自己徒步去机场，只能这样。

第一天过去了，狼群没走，雪的厚度，两尺。

第二天，狼群还是那样，雪的厚度，接近一米。

别指望有人来救你，老K是肯定不会派人来的。

第三天，吃的东西所剩无几，还得喂和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尚的食量突然变大，昨晚上，还偷着吃。

第五天，弹尽粮绝，积雪厚度，超过一米。最可拍的是，当晚，无头骑士出现了，挥舞着大斧头，砍着木门。

木门摇摇欲坠。

瞿雪风已经绝望，无头骑士的每一斧子，就像是砍在他的心脏上。

我只能坐以待毙吗？

也许吧。

他拿出自己那条试管，望着试管中的蓝色粉末，一口气和着雪水吞下。

一个小时后，他打开日记本。

这也许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日记，他写道：敏，我爱你，我很后悔没听你的话，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刚写到这，木门轰隆一声倒下了。无头骑士站在门口，举起了大斧头。

瞿雪风的笔记本掉在地上。

他拿起了弓箭，张弓搭箭，一箭过去。

从没射过箭的瞿雪风的这一箭，稳稳的射在无头骑士的胸口上。

瞿雪风自己都吓了一跳，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像是全身充满了力量，全身的感官器官变得敏锐迅疾。

他欣喜不已，那是大脑被开发的千兆，谁说新药物没作用的？

无头骑士将利箭从胸口拔出。

它身后的狼群一拥而上。

他拿起长剑，怒吼着冲上去。

倒下的不是他，是一只只野狼，被瞿雪风砍的七零八乱。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神勇。

无头骑士骑着大马冲来，巨斧在头顶劈下，瞿雪风没躲，挥舞着长剑迎上去。

咔嚓一声，长剑断为两节。

巨斧的惯性作用下，将瞿雪风的一条胳膊齐根泻下，又一斧，瞿雪风的另外一条胳膊被砍断。

瞿雪风奇怪的死，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断臂的位置，没有一滴血流下，他的身体突然间变得轻飘飘的，像是一点重量都没有。

他的手脚在融化，他整个人就像是丢进水里的泡腾片，化成空气，迅速的消失，最后，就剩下一颗脑袋，在脑袋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发现他的那只波斯猫在火堆边眼望着他。

一只野狼朝它冲过去，和尚扭身一跳，很不幸，这只笨猫跳进了火堆里。

瞿雪风脑袋消失的瞬间，长叹：“我都变得聪明了，和尚，你为什么还是那样笨？”

无头骑士走了，狼群走了，火堆看上去要熄灭了，和尚从幽暗的角落走了跳出来，舔舔被烧伤的爪子。

它来到瞿雪风消失的地面，哪有瞿雪风的衣服，皮带，钱包......还有他的一颗大假牙。

它在瞿雪风留下的裤兜中，也就是左边的牛仔裤口袋，迅速麻利的翻出了那只U盘，它将U盘拿在爪子里看了一阵，紧紧地抓着，然后，出了教堂，最终消失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