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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术空间内才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在外时间则飞逝。等到妖怪死去空间崩塌,所有活着的人狼狈地跑出树林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最后离开树林的是位于宫殿里的几人,本来纪元烨被张小道长所纠缠着,童邢一心二用也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况,而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出事的沈钰更不会好心去提醒他们快走,若不是顾斐冒着山石塌陷的危险冲进宫殿去强行拉走了纪元烨和童邢,这几个人或许还得再花上几天的时间来疏通被落石堵塞的通道,而后才能走出树林。

出来后还花了不少功夫去安顿那些受伤的修士,还需清点人数,给那些痛失爱徒的掌门仙师一个交代。

清虚宗的印长明对于张小道长擅自拿走自己佩剑一事大发雷霆,把张小道长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骂了一遍后愤然离去。只是走的路并不是返回清虚宗的路,天之骄子无法忍受放下大话闯入妖境后空手而归,他无颜面对自己的师尊,可能还要在外历练一番才会回去。

戎清涵拍着顾斐的肩,被顾斐保护着离开幻境的小姑娘大受感动,“我看错你了呀,你真是个好人!”她如此向曾经看不顺眼的人道歉道。

对此顾斐则一脸的生无可恋,在戎清涵的大力出奇迹下简直就像棵蔫掉的黄花菜。

童邢原以为纪元烨会问他什么,但纪元烨像是怕了张小道长的纠缠一般,在用传音符报了平安后便躲去了沈钰身边。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童邢又感到了莫名的心虚:这一世的纪元烨还是一个倒霉的孩子,现在的他没做错任何事,却因为那已知的“未来”必须死去。

他还感到了说不清的难受,就好像蓄力一拳可打在了空气上,他为了杀死创世神做足的准备,动手之前也不断地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对方却根本没将他的杀意放在心上——纪元烨没有计较他的偷袭,这是好事,他却万分的不甘心。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好不容易送走了戎清涵的顾斐凑了过去,伸出手在童邢眼前挥了挥,他没想到幻境外已经过了三天了,在里面没什么感觉,出来后就觉得快虚脱了,“我想我需要吃点东西。”他盯着童邢的脸,回想着原主在这种时候会对童邢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不过这时候想演戏也没有力气演了,口中所述的话都是他的真实想法,一个普通人,三天不喝水已是极限。

童邢脸上神情稍缓,他小心地扶住顾斐:“走吧,”他说,“我们先回小城,找间客栈,暂且休息一晚。”

树林之外的空地上,纪元烨站在一座简陋的坟冢前,看着沈钰闭上眼低下头,口中念念有词。那几具被他们从宫殿里一并带出的破损傀儡也被丢在了坟冢旁,还被人刻意摆出了一个下跪求饶的姿势。

“你在做什么?”他有些好奇。

“下面埋着在下的父母。”闻言,沈钰睁开眼睛,道,答非所问却也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也是谢寻的墓。”

他在祭拜已经故去的、和魔尊毫无关系却与“沈钰”其人关系密切的亲人,还有终于消去执念,可以安然沉眠的“朋友”。

树林前的坟墓是他自己一手搭建的,刚来人间的时候,听闻城外树林里有怪物作乱,他就知道那是数十年不见的谢家公子。怪物在疯狂中忘却了自我,他就半开玩笑地在树林外建了一座墓,希望以此来刺激怪物,让怪物重拾过去,让“谢寻”再次“活过来”。

纪元烨沉默一会儿,也学着沈钰的模样闭上眼,嘴里念叨着曾经听过的用来纪念故人的话。沈钰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少年人,看少年一本正经地祭奠着无关的生人和极恶的怪物,末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纪元烨。

纪元烨一惊:“逆银锁?”

他不知自己是接还是不接,从肩头火一事到领悟清源心法,再到带他离开幻境,沈钰已帮了他很多忙,而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送出作为回报。

“拿去吧。”沈钰牵起他的手,把泛着银白光芒的钥匙放在了他的手心上,“无需问在下为何帮你……是有人委托了在下,想要让你拿到逆银锁。”

纪元烨更加吃惊了:“有什么人……”

他想到了假面——那些傀儡的主人原本也是假面叫来帮他的,只是理念不合,反而成了敌人。他抬头对上沈钰的眼睛,魔尊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他突然一阵感动,即使假面的目的只在逆银锁,而与他自身没有关系。

假面为得到逆银锁留了那么多手,想来被沈钰贬的像垃圾一样一文不值的这把钥匙必然对假面非常重要,纪元烨攥紧了手里的钥匙,逆银锁能否令人成为神还有待探讨,但他得遵守承诺,将其交给假面。

他知道会在哪里遇到假面,尽管不曾约定过,他也知道假面一定会在“那里”等他过去。

沈钰会意:“去吧。”他一甩青衣衣袖,抬手作揖,“在下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约定的地点自然是那家命运多舛的酒家,告别沈钰后,纪元烨运用灵力瞬步来到了酒家前,他往里面瞧了一眼,看到酒家里几张完好的桌子旁都坐满了人。三天的时间不能让那掌事的把酒家内打点完毕,但开在繁忙街道上的酒家不同于几日前经顾斐之手毁去的小酒馆,就算一楼再怎么混乱,该有的客人一个都不会少。

他心知假面一定在这里,恰好有个伙计朝门口走来,他立刻掀起门帘走了进去,抬手拦住那伙计向他打听假面有无来过。

“有的,有的!”伙计诚惶诚恐道,“你就是那位小兄弟吧?先生吩咐过了,跟我来吧。”

“先生?”纪元烨不知为何被伙计的用词和态度给逗笑了,他想,要是酒家主子发现是他们把一楼弄得一团糟后会不会把他们打出去。眼下酒家里的人都好似很尊敬且忌惮着假面,看来假面为了那一晚的“庆祝”下了很大手笔——金钱、或者是恐吓,也可能二者皆有。

他在酒家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再熟悉不过的客房门前。

过去这间房里堆放过无数的奇珍异宝,只是一夜之间所有秘宝被贼人所盗。

这是顾斐曾住过的房间,也是他和假面初遇的地点,纪元烨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青丝纱帐下的那个人。

他想要走近时,身后的伙计一把拉住了他。

“先生睡着了。”伙计道,“这几天来先生病得很重,身子也越来越差,入睡都成为了难事,如果小兄弟没有急事,不妨……”他可能认识到了自己和面前人的身份差别,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纪元烨明白了伙计的意思,虽然疑惑假面的身体情况,但见面前人对假面的尊敬和关心倒不假,也想不出理由来拒绝。他冲对方笑了笑:“我会等他醒来的。”

听见纪元烨的保证,伙计面露喜色,接着躬身作揖,退出房门。

纪元烨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床上的人,逆银锁被他紧攥在手中。

权臻,他默念着从假面弟子口中得知的名字,内心很是纠结。

“是因为心火么?”

“……”

“莫要胡思乱想哦,小友。”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青帐下的人微笑着开口道,“只是在办事时受了伤。”假面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也许是面具有些松动,他的手一直搭在脸上扶着那副面具。

“你没有步入修真门槛,对么?”纪元烨回想起当时沈钰对自己说过的话,显然他固执地认为假面生病时心火缺失的缘故,固执的人的想法不会被轻易改变,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假面是一个灵力微薄的符文师,那一星半点的灵力压根无法代替心火,失去心火后,他只能像一个凡人一样日渐憔悴最后心衰力竭而亡。

甚至死得比凡人更惨,因为他平日里有动用过灵力,心火缺失之人会遭受灵力反斥,会在万蚁噬心般的痛苦下一命呜呼,死相凄惨。

假面以沉默来回答,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呢?纪元烨身形一晃,踉跄倒退了两步,再快步走至假面身前,他一时失态,伸手抓住假面的两肩,此番举动完全不似以前那样的疏远,“只是因为逆银锁?”他问,又说,“沈前辈说了,逆银锁没有让人成为神的作用,你莫非就是为了一个假的谣言送出心火,还特地去找两年未见的弟子,又让沈前辈来帮我……只是因为逆银锁?”

“沈前辈?”

假面似是吃了一惊,但脸上有面具遮挡着也看不出来。他轻轻拍了拍纪元烨的手示意他放开,纪元烨无奈照做,可一双眼睛仍虎视眈眈。

“权……前辈,你会死的。”

说来也奇怪,明明第三次见面时还巴不得这个人快些死掉,一心想要杀死这个人为所有下山历练的同门师兄弟报仇,现在发现他真的会死,自己却害怕了,却开始担忧。眼前的人,既是杀害了自己认识的人的“仇人”,又是放过了他、给他心法、信任他、且会为他的事而庆祝的“恩人”,他的心揪得慌:“你会死的。”

纪元烨抱着一种莫名的心情,艰难地说。

假面很坦然:“我本是将死之人。”

只是有执念未了,拖着这一口气罢。

再者,杀人如麻,怨灵缠身,不死谁死。

他语气一转:“权,么?看来多嘴的施某人和小友你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我不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话。”纪元烨不满假面转移话题的行为,但还是认真道,他想要彻底了解假面这个人,这样一来,假面弟子的话就意义非凡,“施前辈还告诉了我,以前的你的事。”

假面别过脸,冷笑:“他说的,有几分真假?”

“……”纪元烨无言以对,只好继续盯着假面看,“我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他不服气道,因为假面什么也不会告诉他。

“罢了。”被盯得发毛,假面叹了口气,伸手在空气中画了个符,“你助我拿到逆锁,我就再送你一样东西。”

被画上符文的那片空气放出了强烈的白光,纪元烨躲闪不及,只觉得意识模糊,眼前一黑:“?!”

“送你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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