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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第一层、在来自外界的自然光驱散掉了部分黑暗后,纪元烨小心地检查了手里的两样东西。

那沓纸符挺厚的,应该不下三十张,他借着光线看清了纸符上的纹饰,意外地发现这些黄纸上的符文他曾在张小道长那里看到过,一圈一圈的细线在纸符上围出了一个人形的图样。“这是替身纸符?”他用手指勾勒了遍符咒的样子,于心中疑惑道。

张小道长给他看的替身纸符,是一张张人形的符咒,而这沓纸符则不同,大概是还未完成的半成品,在等待着后来人将其裁剪成形。

在粗略地翻了翻手中的纸符后,纪元烨又瞟了眼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那枚卷轴,卷轴上没有作任何的标记,也无从判断里面的内容,但他猜想,这应该是一部心法、或某种特殊的秘籍。

想起傀儡所说的话,他并没有在第一层久留,简略地查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后,便再次动身,往通向符厅的石阶走去。

但在踏上石阶的那一刻,忽地有什么东西一下跃入了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本摆放在石阶旁的书架上的、有着破旧封皮的书,书封上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看到那本破旧的书,纪元烨未免感到了一些奇怪与违和:自己分明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本应除了阶梯与阶梯之上的那道通道大门外什么也看不到。那本书却好似对他有无限的吸引力,纵使他刻意移开视线、尽力不去看对方,这本书却总能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它在呼唤我?”纪元烨疑惑道。

在他意识到那本书的不对劲之处时,他已经离开了石阶、精神恍惚地走到了那本有着破旧封皮的古书前,甚至不由自主地向那本书伸出了手、手指也已搭在了那几行模糊不堪的字上。

书封上有两个字还算看得清,是“创世”。

“不,不行。”在即将翻开书页时,他猛地清醒过来,摆脱了某种未知力量的影响,又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失控了般蠢蠢欲动的手指。

“我已经拿了两件东西了。”他摇着头对自己道,想起了假面对他的嘱托,“我得赶紧上去……嗯?”

——看到纪元烨克制住了想要翻书的冲动,那本破旧的古书好像突然有了灵性,它猛然从书架上跳了下来,径直往纪元烨身上撞了过去。

“什么?”由于距离过近,纪元烨无从躲避,他被这本书撞得一连退了好几步,而后被石阶拌了下,不慎跌坐在了地上,好在假面让他拿的那两件东西没丢,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低着头愣愣地瞅着身上的那本书。

又一眨眼,他愕然发觉那本书竟不见了,但不是真正的“不见”,它似是融进了他的身体中。

同时,他只觉得脑中“嗡”地多出了些什么,似乎是有关“某个人”的信息,但他尝试着去回想时,却又什么也想不出,也记不起“那个人”是谁、以及对方长什么样。

“怎么回事……”纪元烨抬手扶了扶额,擦了擦头上不知何时落下的冷汗,“算了。”他摇了摇头,“浪费了一点时间,现在我得上去——”

“额?”

不等他自言自语完,他的脚底乍然有五颜六色的光芒炸开。

“是传送符?!”

他记起了傀儡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如果有意外,就会用传送符将他送回他的住处。”

外面发生了什么么?他一惊,随后便被七彩的光芒吞没、从头到脚、彻底不见。

张小道长是被那道白影逼进符厅的。

来自近神之地的门派长老已赶来帮助他缉拿“叛徒”,原本已经胜券在握,却不想那道白光似乎对“以多敌少”感到了不满,突然分裂,从一人化成了数人来与长老们单挑,他的实力却没有丝毫的下降,每一个分裂体都能与一个金丹期长老势均力敌。

真是可怕的敌人……张小道长咬牙挡住了白光的一击,他不记得清源山什么时候出过一个实力如此强劲的弟子了,也开始怀疑起这“叛徒”的真假。

他向来关注着清源山弟子们的修为,近神之地的长老与掌门的实力他也了如指掌,他清楚地知道山上隐瞒了自身修为的弟子只有童邢,可童邢的实力明显不及那道白光——自己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想当然地将白影当作了清源山内部的“叛徒”,是因为对清源山结界的绝对信任,但是那护山结界……似乎确实不太靠谱。

但在与白光的交战中,他几乎能确定了,对方一定不是清源山中人。

那么他会是谁呢?张小道长心想着,对方不是清源山的弟子,那就不能称其为“叛徒”了;白光虽与魔气一起出现,但他的攻击确实是纯粹的灵力,所以不会是魔界中人……会是哪个看清源山不顺眼的大门派地址么?又或是某些大门派中的“叛徒”,亦或是投靠了魔界却不愿修魔的散修?

“呜!”

稍一走神,他就被分散至漫天的剑光钉在了符厅的外墙上,白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错开了他的要害,却也穿透了他的手臂,令他困在了墙上。

他感觉到了伤口处的鲜血在灵力的作用下蒸发消失,眼见又一道白影袭来,他无路可退,只得暗自向墙壁灌输灵力,打破了墙壁翻进了符厅中。

进入符厅并非他的本意,有约定在前,他是绝不会靠近符厅的,因为那会暴露符厅中的伤者已经离开的事实,从而导致童邢出关后可能会怪罪于他。他无心与自己门派中的人内斗,可惜那道白光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故意牵制住他,把他赶去了符厅——现在又迫使他打破了符厅的外墙,让他跌进了厅室中。

“啊啊,糟糕透顶……”张小道长从砖瓦块中爬了起来,暗自感慨着今天遇到了一个比魔物还难应对的敌手,又突然感应到了一个不属于活物的“灵力波动”,急忙抬起头,直接对上了一双淡金的瞳眸。

“……”他张了张嘴:“你怎么进来的?”

他看见了正站在另一面尚还完好的墙壁旁边的傀儡,不由又贬低了一次清源山的护山结界。一天前这个傀儡还被困在结界外呢!他在傀儡的注视下无声地呐喊道:现在对方已经混进符厅里了,还没人发觉!

“……”傀儡瞪着这“从天而降”的“意外”,默默地抬起手,往身边墙上的传送符上一按。

墙壁上的七彩阵图顿时泛出了微弱的光芒。

这时候,那道白光恰好从破碎的墙壁处冲进了符厅,张小道长急于躲避,并没有看见墙上的阵图,也没注意到符厅的另一堵墙上大开着的通道和往下蔓延的石阶,当然也来不及对傀儡的这一举动进行细想。

他又侧身一翻,刚想抬头对傀儡说一句“你也快躲开”,同一时刻,开启了传送符的傀儡瞬移至了那道白光前,替他挡下了白光的攻击。

“喂!你怎么又这样!”张小道长顿时咽下了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大惊失色道。在第一次遇上白光时,也是傀儡拉着他和纪元烨躲过了白光的偷袭,但那次事发突然,他不确定傀儡的实力能否正面撑下白光的攻击。

果然——他看到有着淡金眼眸的偶人被白光的灵力轰掉了半边的脑袋,顿时又恼火又深感无力——傀儡不是白光的对手,他想,他也不是,他甚至不能替丢了头的傀儡报仇,虽说一般的傀儡都只是一次性用具,损坏是常事。

白光似乎得意地笑了下,但是那笑容转眼间就变成了惊讶。没了半边脑袋的偶人没有倒下!一节节绿色的枝叶从傀儡伤口的断面处窜出,又和着从剩下的那只眼睛中“流动”着的金色光芒,逐渐将被打残了的头颅补全。

原本只剩下半个的头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光秃秃的半边脑袋上又立即生出了一层头发。

残破的傀儡在几秒内恢复如初,只是眼中的金芒略微有些黯淡了,那双淡金的眸子中似是蕴藏了一种极为厉害的能量,是一种能称得上是“永恒”的力量。

“你……”

张小道长欲言又止,这幅情形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范围限度,他想起了当时为了打破护山结界而落得满身是伤的傀儡,也难怪这傀儡有如此之强的恢复力了。

不过魔窟中的另一位傀儡好像没有这种恢复能力,张小道长只用过替身纸符,没操纵过傀儡这等稀罕物件,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操控偶人的人不同,傀儡的性能也会有所改变。

他很高兴看到傀儡的“伤愈”,也乐于见到敌人的错愕,尽管从傀儡眼中闪过的金色光芒让他产生了一些不详的预感,但他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什么也没说。

完好无损的傀儡没等上方白光回过神来,它随即移动身形,两手各在空气中画了不同的符咒,又一挥手,将那几枚符咒全部扔给了半空中的白光。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秒内,傀儡的速度让人惊讶。飞出的符咒在碰到白光的一刹那便立刻吞噬了白光周围的灵力,然后连同白光本身、一起“吃”得干干净净。

符厅外面的打斗声戛然而止,外边的一堆“白光”都随着这道白光的消失而消灭了。

没了敌人,那些和白光交战的长老们纷纷循着灵力波动,回头向没了一面墙的符厅望去。

他们看见了有着金色眼眸的木讷少年和讪笑着的张小道长站在符厅中,张小道长透过墙上的破洞,窘迫地与外面的人对视着。

下一秒,傀儡瞬移至了之前已被动用过一次的传送符前,他在张小道长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抬起手飞快地在墙壁上点了几下,又往其上那色彩鲜艳的阵图上一砸——张小道长脚下立刻涌出了一团七彩的光芒,符厅中的两个“人”瞬然消失不见。

“传送符。”

清源山近神之地的大长老,无声地瞥了眼手臂上或是身上的、方才因为白光的灵力而出现的伤口,他眉头一皱,一挥袖子,也瞬间移至了符厅内。

他要借用符厅里的传送阵来返回近神之地,还得向掌门汇报这些事,一样的,还要向上申请、尽快召开仙门大会。

白光的身份现在仍是未知,门内弟子说那是清源山的“叛徒”,至于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这时已无从认证了。

不过有一点是能确定的,那便是裹在白光中的未知的“敌人”“与魔界有关”。

盘旋在天空中的魔气在白光惨遭吞噬后,也和那一众分裂体一样,逐渐散去了,没了魔气的压迫,在场的人们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只是对于清源山的大部分灵感不高的寻常弟子而言,周围“有魔气”还是“没有魔气”并无太大区别。

在大长老用传送阵离开后,其余的弟子和长老们互相看着对方身上的创伤,都因之前发生的一堆事情、以及外来者的出现、还有符厅墙壁上的花纹竟暗藏乾坤而瞠目结舌。

过了许久,负责看守符厅、却又不知为何“擅离职守”的守门弟子如梦初醒般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推开身前的人群,踉跄地扑至符厅倒塌的外墙前,满脸的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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