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达到金丹修为的张谴自是没有纪元烨那样好对付,金色长鞭虽击中了那柄金色长剑,却无法让那长剑脱离它主人的手,而抽打在剑身上、发出了爆破般声音的长鞭反倒被张谴一把拉住,顾斐没能及时将其收回。
见状,穿着清源山校服的青年人皱着眉头“啧”了一声,但他没有因长鞭被扯住而松开手,却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鞭子的一端,同时也甩了甩另一只手中的素白长剑,一边尝试着用剑气给对手造成威压感,一边轻声感慨着“剑以外的其他武器用起来真的很麻烦”、再于想象中抬手扶了扶额,对“暂时不能用剑”、“麻烦越来越多”等事,他感到了少许头痛。
两柄长剑,其一由创世神赐予原初之人的金色的水浇铸而成,另一把在锻铸过程中则被浇有混杂着金色的水的“异血”,分居于两把剑内的金色的水在两剑相遇时会抑制剑的威力,让这两件锋利的武器变得如同细树枝那般无攻击力。
哪怕是素白长剑这种完全靠使用者想法,能肆无忌惮、不受限制地伤人害人的危险武器,也是依靠金色的水的力量才会如此强有力。现在“金池之水”的力量受限,这件过去杀死了创世神的、原初之人遗留下的最有用的一件“唯心”的强力道具,此时此刻,也因为发挥不了它的力量、不能伤到目标而失去了它的用处。
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手中长剑在感应到另一把剑内的“异血”后的无力与反常,顾斐才会临时起意,用上了另外的、并不顺手的武器。
他想当然地妄图凭自己手中武器多于对手、能调用的战斗力大于敌人来成为一个胜之不武的赢家,只无奈那条鞭子他只拿出来使用过一次,那回的对手还仅是一个刚刚踏入仙途的新人修士,欺负弱小时的顺利让他对那条长鞭的真实战力产生了一些误解,令他误以为“将鞭子当武器用”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对这件武器的陌生,直截了当地决定了他无法用一些不正当的小计谋取得胜利。
于是抽向敌人的金色长鞭被敌人毫不客气地抓住了,由于这条鞭子也是创世神遗物中的一件,不可再失去任一创世神遗物的顾斐不好干脆地将其放弃,只能在粗略估算核对了番战力问题后,反手推出素白长剑、孤注一掷般刺向眼前人。
——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作出了错误又没法弥补的选择的人一般,面对错误的举措所带来的后果,似乎正在拼命地试图挽回过错、想尽一切办法让损失将至最低。他明知素白长剑对面前敌人造不成多大伤害,可还是用剑来进行攻击,仿佛已被当前的事态急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要面前人放开手、还那条金色长鞭“自由”。
什么也看不见、在顾斐的有意阻挠下也不能靠感知灵力来辨别外界事物的张谴仍可察觉到近在咫尺的杀意,这是常年与妖怪魔物战斗后养成的“本能”。
他借此“看”到了正朝自己击来的素色长剑,可偏不如顾斐所愿,同样也看出对手“杀意正浓”却无法威胁到自己的他没有为躲过攻击而放开手里的长鞭,反而紧拽着长鞭,直面对手的攻击。
“嘭!”
在长剑剑身碰到鞭子之前,顾斐看准时机,猛地抽身向后跳去——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则多出了一柄金色长剑,长剑深深刺入地里,足见它的主人对敌人的恨意。
青年人见此情形毫无惊慌,好似早已预料到了所有的事情,他轻叩腕上芥子镯把素白长剑收回,又从乌黑玉镯内掏出一样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拳头大小的东西。
这也是一件“创世神遗物”,顾斐曾经也使用过,因此对它的作用和使用方法很是熟练——他反手将其抛至空中又接住,再一捏,让这件“创世神遗物”上的微小白光一下放大、并蓦地爆发开来。
数道夹杂着剑气也混有灵力的白光在使用者的刻意驱使下,自这件“创世神遗物”中窜出,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青年人视野中、飞向了清源山各处。
感受到了强烈灵力波动、却不知发生了何时的张谴皱了皱眉,白色绸带下无神的眼睛瞪着灵力波动较强、即顾斐所在的地方,他无心质问面前人“你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和对方之间关系的紧张,对方亦没那么老实、会轻易地告诉自己答案。
嘁,等到把你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将你捉回近神之地后,我定会慢慢拷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并弄清楚是谁害得清源山弟子竟入魔道。
——白衣的修士在心中暗暗想着,他紧抓着手中长鞭不放,丝毫不打算放过面前的对手。
“山上出了魔修”,这对所有清源山弟子来说都是一个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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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山山脚,谢仙村
目视了“奇迹”发生的施先生,在反复确认顾斐无论是灵身还是肉/身均已不在谢仙村中后,他才从村末祭坛处悠哉悠哉地踱步返回了村门口,此时正站立于村门口的石碑旁。
他倚靠着身边石碑,翻阅着手中属于顾斐的那一本《仙界创世录》的装订本,试图在等候着最后时刻到来的空闲时间中,温习一遍《仙界创世录》原作的故事剧情。
同一时间,一直能感应到顾斐的灵力波动的他也用余光,望见了从清源山上空向各方散下的那一道道苍白剑光。
“清源山的‘叛徒’……”
清源山根本不存在“叛徒”,有的只是被魔尊施加了遮眼法的普通剑气而已。
那些从天边或划过或落下的剑光,与仙门大会召开前、在清源山上闹出了大事的“叛徒”的袭击手段相仿——也可以说是全然一致,因为它们都是顾斐借助创世神遗物与魔尊的力量所制造出的“无差别攻击”的特殊方法。
前一次的清源山“叛徒”一事,亦是顾斐自导自演后得到的混乱成果,似乎不怕死的青年人还经过了一系列设计,施展了一个因为一些失误而险些要了他命的“苦肉计”、来换取身边人的同情和信任。
“……”
“……”
当清源山上传出了无辜修士们的尖叫和惨叫声后,施先生默然合上了手里的装订书册,但在脑海中回想着书中的内容。
“《仙界创世录》中有提到,”他想,“主角觉醒了创世神血脉后,先毁去了给他带来极大痛苦的清源山、报复了山上每一位‘仇人’,再在数年后的仙门大会上毁灭了多余的‘上界’,自此毁去了整个‘正道’。”
清源山在原小说中是被创世神第一个毁去的“关键地点”,还是系统任务中的一个“重要地点”——在“顾斐”死之前,清源山必须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顾斐’作为清源山的弟子,作为原著中创世神虽恨却远没有恨之入骨的炮灰反派,当然是在清源山毁灭时,被神明顺手消灭。”
“……”
“出什么事了么,施先生?”在“假面”的催促下、坐回石碑旁继续修炼的纪元烨在进入冥想状态前,先行发觉了施先生的面色不佳,因而关切地出声询问道。
他的修为不足以让他立即感知到清源山上发生的祸事,纵然他能听到山上的“喧闹声”,却不会怀疑清源山上是不是遇到了“灾难”:山上也不怎么冷清,热闹惯了,有些吵闹也很正常。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师父现在的身体状况。”施先生敷衍地找了个借口,再稍有停顿后作出了一副眉头紧皱的表情,以示自己感情的真挚和对某些事的为难。
“他一人可无法坚持完整个结阵仪式,我一想这些事,不免有点担忧和紧张。”
“唔。”纪元烨闻言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少年人暗自感叹“权前辈有这些真心实意地关心着他的弟子实在是‘太好了’”,自己也因担心对方而惴惴不安。
施先生瞟了坐在旁边的男孩一眼,保持着脸上的忧虑:
“其实,谢仙村的村民们……前些天的日子里已商量过,在建立结界这件事上,要不要找隐居于别处的另一些符文师、或是某些门派的、正规的仙门修士帮助。”
“符文师……”
纪元烨略一思索,随后有些懊恼地伸手挠了挠头:“施先生,对于早上发生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地强求权前辈、自信我可以做到连符文师都很难做到的事情。”
他又叹了口气:“如果是权前辈的话就绝不会像我一样,护村结界没建成,反而还引来了山上的妖怪,差一点危及村子。”
“我害得权前辈又消耗了大部分灵力……嘶,我怎么给忘了!”说到灵力时少年人似乎想到了某些容易被人忽视的事,忽然一惊一乍从地上跃起道,“现在的他除去用生命代替外,哪来的灵力凝阵?!”
“所以要请别人来啊。”看着身边人受惊般跳起的施先生眯起眼睛,脸上愁容略消,嘴角则向上勾起露出了一抹笑容,“正好,我们离清源山那么近,清源山的弟子们怕是也在找被‘叛徒’袭击后‘失踪’的你吧,嗯。”
他边说着边伸出了一只手递向纪元烨:“你不想回去么?”
回去……回去?
纪元烨听得不觉愣住了,他已然遗忘了自己和清源山人分别的原因:是因为顾斐假扮成“假面”后的偷袭和挑衅、还有这之后自己的神火被夺。
难以想象,这些天来,因为魔尊沈钰和假面的缘故,他居然都没想过要返回清源山、或是通过传音符与清源山上的师父联络——这或许是因为他对清源山的归属感不高山上可是充满了出于创世神身份的“嘲讽”而对他有意见的人——在清源山上待的那一个月里,他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你不想回去么?”
“不回去也可以……”面对施先生的问题,少年人犹豫着回答说,紧接着再摇了摇头,“不过,自然是想回去的。”
有门派可归,为何要做一员散修?正式的仙门宗派的弟子能比散修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更多的成长、变强的机会,也能第一时间获知一些修真界的“新闻”,也更加安全;在他真正强大起来前,安全能得到很好的保障。
而散修除却自由外,便找不出有什么优点能与宗派弟子媲美了。
施先生听到身边人的回复后,咧嘴笑了下:“正好,村里人已上山去请求仙人们帮助。”他说,“相信清源山上不会有太过恶劣的仙人,到时候,我再想方法和那些仙人进行沟通,把你送回去。”
——言毕,他迎着少年人发亮的眼睛,举头看向那已被道道白光覆盖的高山。
纪元烨背对着清源山修炼,尚且看不到山上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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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存稿出了些问题,视情况停更一天,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