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临离恨城人类、妖兽、异人的数量增多，发生在这里的血腥战斗几乎无处不在，已经严重影响了城市的正常运维，离恨城主不得不临时设立了生死台，规定凡是需要生死战斗的想上生死台，否则严禁在离恨城内私斗。即使如此，每天也都会有强者登上生死台，指名道姓邀约战斗，大部分针对白骨骷髅，也有少部分是针对其它种族。

白骨骷髅们并不吃亏，因为规定有两条：第一条，必须同阶；第二条，白骨骷髅可以邀约同等级及以下的帮手。

此刻生死台上战斗的是一个人类一个异人，双方打出真火，现状十分凄惨。栗子静静站在台下仔细观察，这段时间它经常来到生死台学习，一方面是有机会了解各种族的战斗方式，一方面自己也能够学到一些战斗技巧。

人类是个白衫青年，大约十八、九岁，使用的是双手剑，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异人披着一个巨大的红衣披风，里面罩着一团黑雾，上方隐隐约约有一张脸，但五官十分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散发出微弱的血光。

异人一般很少出没在白天，阳光对它们的伤害比较大，但一些强大的异人会借助一些道具让自己勉强承受阳光，再强大一些的异人基本上可以无惧阳光。

这个异人显然还没有强大到无惧阳光，所以那个红色披风就变得不简单了。异人的身躯多变，跟它们的战斗一般要么直接暴力碾压破坏，要么就想办法先毁掉它的道具，然后再慢慢消磨它。

无论是白骨世界、妖兽世界还是人类世界，实际对异人都是毁誉参半，因为异人并不是个整体，它们几乎分散在世界各地，一部分与世界其它异族交好，一部分交恶。

而且不同种族的异人修为差异巨大，天赋技能也不同，很多异人攻击性不强，但拥有强大的辅助能力，这部分异人大部分与人类交好。

像今天站在生死台上的异人，在人类世界称之为恶灵，往往性情暴虐嗜杀，为多方厌恶。但这些恶灵实力强大、升级迅速、战斗方面充满诡异，喜欢吸食气血，特别是人类的气血。

异人的等级在低级阶段往往很难界定，就比如这个恶灵，只有战斗起来时才知道已经是五阶中期强者，而那个人类才四阶中期，差距有些大。

不过，恶灵受了日光影响，虽然有那个血红披风护体，但还是让攻击力有所下降，否则这个人类坚持了不了这么长时间。

恶灵一般不需要武器，它们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躯与精神力。这个恶灵的精神技能是力量腐蚀，四阶人类每战斗一刻，输出的伤害就会下降一分。

反观那个恶灵，速度远超过人类，身躯每个部分都有可能突然化为一柄黑雾剑，刺得人类鲜血淋漓。

栗子长叹口气，它知道再坚持一时半刻，那个人类就会败亡，但栗子并没有多少同情。毕竟敢上生死台就要事先考虑到这个结果，另外自己只是个骷髅啊。白骨骷髅对人类同样不友好。

生死台，无数白骨骷髅为异人恶灵叫好：“杀了他！杀了他！”

栗子渐渐索然无味，默默地走出人群，身后的神武眼窝中魂火微抖，也跟着走了出来，然后是石侗它们。

“去尝尝法窟的白骨酒霖。”神武望着栗子。

“走！”栗子心里不痛快，加上早听老骷髅辛说过这“白骨酒霖”的美妙，内心也忍不住想品尝品尝。

法窟位于内城左侧，是一座规模不大的霖肆，但在离恨城十分有名。来这里聚集的有矿工、低级骷髅兵等下层人员，也有白骨将领、城首等高级骷髅。

因为法窟是离恨城唯一一个能够产生让骷髅欲仙欲死感觉的地方，它的一层只有最低劣的酒霖，二层则为普通酒霖，三层为中等，以此类似一直到五层，据说那里才有世上最美好的酒霖，但不是栗子这些低级骷髅能够去的地方，也消费不起。

法窟的生意十分兴隆，栗子几人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有空座坐下来，招待的骷髅小二都是三阶金眼骷髅，对客人十分的怠慢无礼，但依然有无数骷髅在低三下四的排队等候。

除了酒霖外，法窟还有提供给骷髅的美味，比如骨豆，一种生长在骷髅颅骨上的奇异植物果实，剥开它的外壳就可以吸食里面的精气，对魂力的补充并不大，但胜在美妙的精神享受；比如梦烟，异人世界的产物，存放在特制的白骨壶里，打开盖子吸食烟雾，享受一断美妙的梦境。

这些物产都不贵，是低级骷髅可以勉强消费得起的，但上了二层以上后，食物就变得丰富起来，也同时充满了残酷。比如三楼开始供应活生生的人类和异人，让强大的骷髅直接吸食掉它的魂力。

栗子几个骷髅决定奢侈一把，点了一份骨豆，一壶梦烟，以及每个骷髅一壶酒霖。

骨豆入口，栗子眼窝中的火焰微微闪动了一下，精气神立即舒爽了一分。看来骨豆对魂火有净化去杂的作用，倒是有一些帮助，只是非常细微。

梦烟深吸一口，栗子学着别的骷髅舒服地仰坐在白骨椅上。

蓝天白云，美丽的姑娘欢快地奔跑在花丛中，色彩缤纷的美丽蝴蝶在四周翩翩起舞，令人陶醉。

只是霎那间，这些景象就破灭，栗子回到了现实。栗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与老骷髅说的有些不一样，它看到是自己成了白骨矿首，舒适地坐在白骨躺椅上，面前一堆骷髅大献殷勤。

悄悄听达伯它们说完自己的梦境后，栗子随便编了一个故事搪塞过去，然后陷入了沉思。

难道自己只是徒有骷髅的躯体，内心还是个人类？

栗子的神情万分复杂，但感觉有目光望向自己，忍不住转头，看到神武正瞪着它。

“为什么看着我？”栗子好奇地问神武。

神武没有说话，伸手取过酒霖壶，先是轻轻吸了一下，然后猛然举起酒壶一吸而尽，庞大的身躯微微有些摇摆。

这动作像极了人类，栗子眼窝中魂火剧烈跳动了一下。

酒霖如酒气，如同那个梦烟一样，其实都是一种精神感染。梦烟是制造幻境，而酒霖是兴奋、过瘾加自我幻境，所以它的滋味更迷骷髅。

栗子没有像神武那样一饮而尽，它慢慢地吸食，眼窝渐渐有些迷离。神武的表现有点奇怪，但栗子没有去深究，也不敢轻易深究。酒霖的感觉就像生前自己在兵营与战友们畅饮的烈酒，味道更烈而且迅速上头，但那种久违的热血情怀让它万分迷恋。

栗子的思绪有些发散，眼窝透露着些许忧郁。

接下来，栗子就感觉骷髅脊背上有些发痒，一匹小白马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歪着脑袋欣喜地望着它。

“栗子~”小白马亲昵地用马头蹭了蹭白骨脸颊。

“小白，你怎么来了？”栗子的眼窝中荡漾着喜悦。

“小白，小白，我让你小白！叫白姑娘。”小白马给了栗子一蹄子。

熟悉的感觉，尽管有点痛。

“好，好，白姑娘。”栗子咧咧骷髅大嘴，视线中那个霓裳已经端坐在桌前，正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美味。

“你怎么还带着她？”栗子有些吃惊地望着霓裳，后者露出羞怒模样。

“你什么意思嘛？！”霓裳瞪了栗子一眼。

“骷髅对人类并不友好。”栗子没有理会少女，望向小白马。

“哼，那也打得过我才行。”霓裳不屑地环顾栗子兵团老成员一圈。

达伯几人迅速酒醉，神武当没有听见。

“我又欠她十二朵云花。”小白马扭捏地抬起前蹄，似乎在整理胸前的马毛。

虽然不知道云花是什么，但栗子相信很珍贵，忍不住拍了拍骷髅脑门。想想上次小白马也是因为它才欠了债，内心有些感动。

“你又干了什么？”栗子生怕小白马又为它乱花钱。

“想你的骨墨快用完了，就一下子买了两块。”小白马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两块骨墨，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吸气声，有些骷髅的目光开始闪露凶光。

“你快收起来。”栗子吓得立即酒醒，连忙让小白马收起骨墨，可是小白马就是这样捧着骨墨，大眼睛望着栗子。

栗子痛苦地拍了拍额头，然后迅速将骨墨揣入怀中，有些感动地望着小白马。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栗子问道。

“不知道啊，就是有点喜欢。”小白马露出害羞的模样。

简洁但有力。

栗子伸出手忍不住抚摸小白马的毛发，但手感并不好，是片纸。

其实小白马感觉也不好，有点硌马。

“我就快要走了。”小白马有些悲伤地说道。

“是、是吗？什么时候？”栗子的魂火剧烈摇荡了一下。

“嗯，大概再有几天吧。”小白马在栗子肩膀上卧坐。

“也好，白骨世界毕竟不安全。”栗子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伤感，它很想告诉小白马，自己也许就是你要找的机缘，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它可以相信小白马，但它没法知道它背后那个邋遢老道的动机。

“你会想我吗？”小白马歪着脑袋望着栗子。

栗子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