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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外地的封王、郡王都已陆续回京。公孙霖嘉夫妇也赶了回来。
皇帝决定三日后在皇宫设家宴,范围很小,就只有皇帝的子女及其生母、配偶、子女参加。
公主和驸马风尘仆仆赶回来也没来得及回府,便直接进了宫,一个朝着后庭去给母妃请安,一个朝着御书房去给皇上陈情。
“微臣,参见皇上!”许继飞恭敬作礼道。
“平身吧!”皇帝说道,他正襟危坐于椅子上,气色比之前已好很多。
许继飞简明扼要地向皇帝陈述了丰地案件的情况,皇帝听完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剩下的事,就交给刑庭司处理罢”皇帝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他继续说,“不仅,妥善处理了丰地的事情,也清除了皇都的大批蛀虫”
“为皇上分忧,臣,在所不辞”许继飞说道。
“嗯”皇帝欣慰地点点头,“你这次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
“这样吧”皇帝想了想说道,“监事阁副主事还空着,你就去好好干吧”
“臣,多谢皇上!”官职升了四级,许继飞自是感恩戴德,“微臣必当肝脑涂地,不负圣恩”
“嗯”皇帝说道,“你连日赶路也是辛苦,没什么事就退了吧”
“臣……”许继飞却说道,“尚有一事……”
“哦?!”皇帝略感好奇。
于是许继飞便将自己因地方官吏勾结、鱼肉百姓的恶行,深感需要建立一套管理约束官员德行的制度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建议监事阁成立特别行动司,不定期对各地进行巡查,通过暗访百姓、入驻府衙调查、设立百姓申诉点等多种途径,对各地官员进行更全面的考察。而特别行动司在平时并无固定成员,每次需要巡查时,从皇都的官员中抽调一些正直、口碑较好的临时组成,再由一个监事阁官员带队。
为避免地方官员与当地恶霸豪绅勾结,应启动各地首长的轮值制度,县守及其以上的地方重要官员在一地任职不能超过四年,而在他们离任前要进行综合考察,再决定下一步安排。
此法既可以约束规范官员的行为,及时发现处理有问题的官员,也可以筛选出在地方干得出色的人才。
皇帝听后觉得挺有想法,于是让许继飞负责此事,试着干起来看看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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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公孙霖嘉跟着许继飞回镇国将军府问安。
华宇琪陪同公孙宇宏和陆佳韵前往翠粼湖游玩。
芷羽国的使团也终于抵达裕京城外。
外国来的使团,只有使臣和一些必要的侍卫、随从才能进城,其他的只能驻扎在城外。
慎礼阁按照清单接收了贺礼,安排使臣进城入住天下馆。
哲钺王那任性的妹妹萧斐郡主,跟哥哥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以贴身侍卫的身份进了城。
不出所料,她一进城便四处打听硕王的下榻处,当得知硕王出去游玩时,难免有些失望。于是便在城里心不在焉地闲逛了一阵,没精打采地回去了。
公孙宇宏一行游玩了一天归来,天色已晚。
本来公孙宇宏让华宇琪早点回去休息,却被他硬拉着说已准备好了陈年佳酿,要兄弟俩好好喝顿酒,于是便在公孙宇宏的房间谈天说地回忆往昔起来。
陆佳韵则回避开了,公孙宇宏担心声音太吵影响她休息,特命人把离得最远的一处房间收拾出来,让她今晚在那儿休息。
然后又打发了侍卫,说今日不用候着了。
也不知两人喝了多久,地上胡乱倒着三个空坛子,坛子其实并不大,公孙宇宏说自己酒量不行有些晕了,口中念着弟弟怎么如此能喝,不久便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华宇琪见状,轻轻把他扶上了床,褪去了外衣,盖好被子。自己踉踉跄跄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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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陆佳韵渐渐醒来,眼睁起来很困难,头感觉昏昏沉沉,下身也隐隐作痛。
她只依稀记得昨晚隐隐约约能听到公孙宇宏房里的响动,担心他喝多了酒所以躺在床上很晚都没睡着。
突然自己房门开了,一个纤瘦袖长的身影在门口七歪八倒,然后一阵异香飘来,自己便感觉四肢发软随后失去了知觉。
陆佳韵觉得口很干,还能闻到浓浓的酒味。
终于努力睁开了眼,却吓得大叫起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衣不蔽体,旁边不知何时竟躺着衣衫不整的华宇琪。
华宇琪大概是被那声尖叫唤醒,在迷迷糊糊中渐渐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嫂……嫂嫂……”
“韵儿……”公孙宇宏也应声赶来,因为太着急只穿着一件里衬,鞋也没穿。站在门口看到屋内那不堪的场景,他简直惊呆了,“韵儿……”
身后两个侍卫看到这一幕,立马低下头转过身,远离了房间,站在外面把守。
“殿下……”陆佳韵使劲将被子扯来想要裹紧自己的身体,委屈地大哭起来,那模样甚是让人怜惜。
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公孙宇宏瞬间心都碎了。
“四哥……”华宇琪跪在床上哭诉道,“这是个意外……四哥……”
“我,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他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公孙宇宏两步冲上前来举起手想要打华宇琪,他气得浑身颤抖,华宇琪愧于见他,跪在那儿低着头哭泣。
“出去……”公孙宇宏终于还是不忍心下手,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始终还是自己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弟弟啊……
“韵儿乖……别怕”公孙宇宏轻轻抱住陆佳韵,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她的颤栗,他真是心如刀绞。
华宇琪急忙爬下了床穿上鞋,捡了自己的衣服,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他很想解释很想安慰,但是他明白,大错已酿成,这时候说什么四哥都是听不进去的。
“殿下……”陆佳韵委屈地靠在公孙宇宏怀里大哭起来。
她的泪水很快便把公孙宇宏的胸前浸湿了,但是除了安慰,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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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霖嘉终于有时间来看弟弟了。
她兴冲冲地刚一进院子,便看到华宇琪呆若木鸡地坐在院内的石凳上。
他此时已穿好了衣服,就是头发有些乱。
“瑶州?!”公孙霖嘉有些惊喜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在了?”
“长姐……”华宇琪应声看去,目光有些呆滞,还含着泪花,声音很是哽咽,“长姐……”
“瑶州……”公孙霖嘉见他如此真是有些吓着了,连忙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问道:“瑶州,你这是怎么了?”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
华宇琪哽咽着把昨晚和今早上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并一再强调自己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真的不是故意的。
公孙霖嘉惊诧万分地说道:“瑶州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会干出这等混账事……”
“你怎么忍心,伤害一直以来最疼爱你的四哥?”公孙霖嘉既气愤又痛心。
“长姐……我错了”华宇琪声泪俱下,“我知道自己错了,只想求得四哥和陆姑娘原谅……”
这一日公孙宇宏过得十分漫长,一直小心翼翼陪在陆佳韵身边寸步不离,陆佳韵除了哭就是发呆,到后来嗓子都哭哑了,就躺在床上流泪,饭也不吃。公孙宇宏心疼不已,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陪着她一块儿挨饿。
其间,公孙宇茂来了一趟,被公孙霖嘉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打发走了。
公孙霖嘉始终没有机会见公孙宇宏,只得回去。临走前再三确认,只有三个当事人和那两个侍卫知道此事,便吩咐那两个侍卫不得声张,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让华宇琪也回去好好思过,不得声张。因为这时候他在这儿不但不会有帮助,还会火上浇油。
华宇琪也只得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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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公孙宇宏又陪了陆佳韵大半天,她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但仍是躺在床上不说话。
今日皇帝在宫中举行家宴,公孙宇宏不得不去,但又担心得不行,所以特意拖到不能再拖了,才准备出门。
“韵儿……”他温柔地对着躺在床上的陆佳韵说道:“我要进宫去参加家宴”
“你在房里乖乖呆着,我很快便回来陪你”公孙宇宏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看到她眨了下眼。
然后他轻轻出了房间并关上房门。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侍女把房间里所有尖锐物品都捡了,并让她们严密关注陆小姐的情况。
公孙宇宏走了一会儿,陆佳韵就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慢慢走到桌前拿起水壶想倒水,大概因为无力手滑,水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两个侍女应声赶来,一个急忙扶她上床,倒了杯水给她喝。另一个仔仔细细把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然后她们轻轻关上门退下了。
而公孙宇宏和华宇琪都怀有心事,家宴的时候根本心不在焉。
况且公孙宇宏本打算在家宴的时候将陆佳韵带进宫,请父皇赐婚的,但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他想起陆佳韵那无辜绝望的样子,除了心痛还是心痛,现在自是心烦意乱。
公孙宇宏回裕京那日,进宫见母妃的时候,明明兴冲冲地说自己带回来个可爱的媳妇,准备在家宴的时候让大家见见,并请父皇赐婚。可现在真妃发现他全无动静,感到奇怪得很,又见儿子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恐是生了变,心中自是无限忧虑,但碍于家宴的场合又不便询问,只能暗自担心。
从前亲密无间的兄弟,在家宴上竟没有一点交流互动。很多场面都是敷衍了事搪塞过去,众人都觉得奇怪,幸好有公孙霖嘉打圆场,才不至于太狼狈。
不过这两个人的异样,并没有扫大家的兴。
许继飞夫妇此次立下大功,自是受皇帝一番表扬。
羽王妃吴悠献上了亲手制作的粟地特色小点,众人品尝后皆赞不绝口,就连皇帝皇后也欣喜地夸赞一番。
除了那些精美的宫廷歌舞,五皇子公孙宇瀚,更是临时伴着二公主公孙霖祺的琴声,即兴舞了一出剑来助兴。都说五皇子舞剑轻灵洒脱,诡秘风韵,动静相宜,刚似巨斧劈山,柔似微风抚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五岁的七皇子公孙宇皓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年龄虽小却聪明伶俐,很讨皇帝欢心,如今吟了首打油诗为父皇贺寿,更是惹得龙颜大悦。
太子家的两位郡主公孙晓岚、公孙晓静,羽王世子公孙棱也参加了家宴,孩子都不大却很逗人喜欢,惹得一大家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
陆佳韵在床上躺了一阵,听得门外没动静,又缓缓爬了起来,掏出之前藏的一片茶壶碎片,棱角很是锋利,在左手手腕上割了起来,她的眼已被泪水模糊,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与公孙宇宏初遇时是情景,以及与他过往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