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驼让了坐就表示自己对他们没恶意,还很尊重两位宿老,言语上没有唐突,也安稳了几位颤抖的心。
“请几位宿老过来没别意思,我等也不是欺压良善的无胆匪类,只因高陵城破,我们营头的弟兄落难至此,想借贵宝地歇歇脚,与村里人井水不犯河水,占屋用物皆有补偿”陈二驼给宿老吃了安心丸,几人明显镇定很多,村长也不用按住自己的大腿了,只是心里多有嘀咕,哪里的营头有你们这么穷酸,连件正经的甲胃都没有,还多是奇形怪状的凶恶。
“军爷客气了,我们这个小村子许久不来外人,村里人都没见过世面,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村长一听陈二驼说话,知道是个讲道理的人,回起话来也正常许多。
“村长严重了,您是长辈我才应该请您包涵,我们这帮兄弟都是死士营里的厮杀汉,有今天没明天的,言语上多有冒犯,请老村长不要怪罪才好啊”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让周围人对陈二驼更是另眼相看,自家驼爷还真是让人佩服,杀人捧人都做得,这小小年纪做成这样挑不出理了。
村长得知陈二驼等人竟是死士营的军士,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死士营听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彻底的杀材,连一件军甲都没有,怕是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名副其实的亡命徒,这和那帮山匪有啥区别,说是不欺压良善,就怕脑了他们被一刀宰了,也就没啥欺压不欺压的了。
“不知村长能否于我等多换些粮食,或是指点一下,哪里还能换粮”陈二驼虚心请教,却不知老村长的心里已经给他打上了亡命徒的标签。
“实话和军爷说,我们这个小村子,连个名字都没有,人也不多,能耕种的土地也没多少,存不下粮,全靠打猎维持,这些年还要向二龙山交粮,已经让村民不堪重负,实在难以交换粮食了,不过村里积攒了些肉干,军爷全都拿去,算村里给各位军爷劳军”村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得罪不起啊,这群亡命徒不是村子能招惹的,还是赶紧打发走算了。
“老村长这是何意?莫不是把我等当做了打秋风的,我等与狼军厮杀,百死不悔,为的就是咱景国百姓的安宁,如今老村长把我等想成何物,安敢如此羞辱我等”陈二驼听闻村长先是推脱缺粮,后又送出肉干,心里不是滋味,这不是把他当傻子吗,合着看我年幼就以为我无知呗。
“既然老村长如此不通人情,我等自是不好强求,听闻二龙山近日就要来收粮,那我们就再等等,等他们收了粮,我等在再其手中购粮就是”陈二驼一甩手,没容老村长解释就让人送客。
“小军爷,军爷你听我解释,实在是二龙山盘剥太狠,纵使能有余粮我们都不敢私藏啊,我们村人少势微一但没有交够钱粮,那二龙山是要吃人的啊”村长一看陈二驼冷脸送客,暗道不好,赶紧认怂,求饶。
“老村长的难处我等不是不知,那二龙山吃人,我死士营吃素不成,老村长好好思量,我在此静候,慢走不送”陈二驼挥手送客,没有在看一眼。
没有粮食死士营众人如何度日,八十多人跟着他,他不得不为众人生路着想,没有粮就这么离开大伙还不如各奔东西,还能有条活路。
威胁老村长也是迫不得已,二龙山群匪就在这山林活动,死士营不管走还是留,都不免与其相遇,到时难免兵刃相像,不如现在拉这小村子下水,全村四十几户,有过半都是猎户,这些猎户常年在山里与野兽为伍,都有不俗战力,虽不能与军中猛士相比,但对比死士营众人也不遑多让,只是没有经过尸山血海的厮杀,胆气上略有不足。
“小驼爷是否想拉村人入伙?二龙山收粮在即,我等众人再加上村中猎户倒也不惧那些匪盗,就是不知那四大天王小驼爷该如何应对?”半仙在一旁轻声问道。
“二龙山匪不足为虑,四大天王也属疥癣小疾,当务之急还是死士营归属问题,众位哥哥是想就这样逍遥山林,还是落地生根,亦或是下山投军,我不能替大伙做主,还是要商议一下的”陈二驼看着半仙缓缓说到。
这一直都是陈二驼心中最着紧的事,他想送陈初夏南下广陵,可是两人孤身上路与送死无异,死士营逃出来这帮人无疑是他唯一的牌面,可众人跟他只为逃命,如今远离狼军性命得保,众人难免心思不一,不如趁现在挑明,如若众人要散伙,那二龙山来不来无关紧要,如果有大半人想留下来跟他干,他就得趁早整合人手,不能再这样你好我好的放羊。
在这个档口二龙山跳出来对陈二驼是个好事,有外力威胁大伙占时还能抱团,没有人想着散伙,可之后呢,八十多人早晚要面临这个问题,他又不能把大家绑住不准走,只有趁二龙山为契机把此事彻底解决。
半仙完美理解了陈二驼的眼神,就连陈二驼心里的想法,想到和没想到的,都被半仙在眼神中读懂了。
“小驼爷说的是,我等随小驼爷逃得性命,眼下安全无虑,这以后要是还在一个伙里搅马勺就得把话说清了”半仙站起身来,环视四周。
“我等仰仗驼爷保命,没小驼爷带着,大伙逃不出来,若论大局眼光,我李谷痴活半百,不及驼爷万一,二龙山在侧,狼军亦是不远,现下到了大伙选择的时候了,是留下来跟着小驼爷干,以后杀人搏命百死不悔,还是就此离去终老山林,混的浑浑噩噩”半仙的话语相似掷地有声,众人都是面色凝重。
“人都叫我半仙,我给人算了半辈子命,今个我就给自己算算,我算定今后跟着小驼爷能活的轰轰烈烈,比以前骗吃骗喝强上百倍,小驼爷忠义之人,我李谷厚颜愿随小驼爷尾翼”半仙表了态,后退一步像陈二驼拱手拜道。
“胡中文(掌柜),宋青野,刘浩(瘸子),程奎(大头),章麦(疤拉),方显屠,李懂,我等愿追随小驼爷,奉小驼爷为主”众人齐声向前,该表态的时候一定不能迟疑,几人心里都有数,眼下安逸只是占时的,不想短命就得跟对人,在座的只有陈二驼有能力服众,此时不拜,更待何时。
“我等愿追随小驼爷,活命之恩不敢忘,当奉小驼爷为主,为驼爷驱策”院内众人不凡精明的,深思熟虑当知此时危机,这时在不拜服,以后被排挤在外,独自一人怎么在这乱世求活。
也有那厌烦杀斗的本分人,只想在这山林里或是出去寻个安稳之地,踏踏实实过日子,实在是高陵半年围成,让人心累了,也怕了。
愿意追随陈二驼的都留在院子里,心有其它想法的都默默离去,最终留下的算上陈初夏,老游医秦哲,和陈二驼本人刚好六十人。
“好,能得众位哥哥厚爱,我陈二驼也当与诸位哥哥同生共死,不如请来香案,邀苍天为鉴,我与诸位歃血为盟,今后皆为兄弟,生同往,死,亦同往。”陈二驼用力的挺直脊背,沙哑着大声喝道。
众人群情激动,连声道好,抬来桌子燃木为香,在老游医的主持下,除了老游医与陈初夏,众人拜在香案前,以水为酒滴入指尖血,喝血酒拜苍天。
插了香喝了血酒,众人之间的氛围又不一样,在这个古代社会里,引香歃血的结拜兄弟,那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为兄弟两肋插刀不是形容词而是事实。
几十个人结拜完毕,好像都找到了主心骨,相互之间都有种找到组织的安心感。
“众兄弟归心,从此你我性命相连,我等有此缘分聚首,全赖小驼爷威望,我等奉小驼爷为首,请小驼爷为我等正名”半仙李谷举手呼应大家肃静,望向门口的陈二驼。
“诚蒙哥哥们不弃,愿共举于我,我陈二驼也后颜接下,我等今后相聚,当有名分,如今身处乱世之中,人不如狗。没名没分的死了都不知道魂归何兮”
“我与诸位皆出自死士营,身上都是死士营的烙印,如今我愿出任营主,另设旗主五人,李懂,宋青野,章麦,你三人可为旗主,还有哪位兄弟愿出任旗主只要胜了他们三人任意一个,都可为旗主”陈二驼趁热打铁接着说道。
“掌柜的占管营中钱粮,半仙总理外务,大头做我身边护卫,瘸子你去保护我师傅安全,今后刀兵难免,我师傅的医术可是咱们唯一的指望”分配完毕,还剩下两名旗主待选,众人兴致勃勃,有心争夺旗主位子的有好几个,大伙让出院子中央,李懂三人站立一旁等着受人挑战。
“我先来”
一个光头赤膊的汉子当先叫道,走出人群。
有认识光头汉子的在一旁介绍,此人原是一名帮派成员,是高陵城内黑虎帮的打手,会些武艺,有在长街迎战十几人不落下风的战绩。
“哟,姜彪,彪子你可以啊,也想弄个旗主当当?咱俩比划比划”李懂认出此人,不由笑道。
“李捕头见笑,老彪我可知道您的手段,我不和你打,我看这个布头脑袋挺合适,我要挑战他”光头姜彪伸手一指宋青野道。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都在嘲笑姜彪欺软怕硬,也有笑宋青野确实是个布头脑袋的,陈初夏都笑的眼如弯月。
宋青野面无表情,止血带太厚了,也表达不了心中的恼怒,这是让人当软柿子了,双拳一抱下场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