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人影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了球形空间正中央的上空。

“这又是谁？”陈玉平川、第一波刺客四人组、第二波三人组的脑子里面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今晚上怎么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了？这一位可以凭空而立看似法职者的家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却是不知意欲何为。

身材微胖的圣级黑衣人刺客眼神却是显得略微凝重——又是一位圣级……别人不知道，他却能感应地出来，圣级与圣级之间是无法相互隐瞒的。

那人影目光冷漠地扫视了一圈整个空间内部，在独属于他的感官之中，两道若有若无延伸至虚空中的丝线从铜铃和阿萨卡的身上连出来。

确认目标后，他便向着晕在地上的阿萨卡和铜铃急速飞去。

那人影的动作很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并且目标极端明确，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陈玉自然也没有意识到，但是无论怎样，在确定这人的善意恶意之前陈玉不可能让这人靠近阿萨卡和铜铃。况且以这人冷厉的气势来看恶意的概率更大，别说是同学，即便是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可能被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陈玉都不愿意见到。

“还能战么？”在那人刚有动作之时，陈玉便对着平川问道。

“没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陈玉认真地对着平川感谢道。

……

黑袍人疑惑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平川。

平川横剑以对，问道：“你要做什么？”

黑袍人出声回道，只是似乎长时间未曾与人交流，连发音都不怎么标准。“雨女无瓜。”

平川皱了皱眉头说道：“在你表明来意之前我不会让你接触他两。”

黑袍人歪了歪头看着平川，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再次掌握了该如何正常发音，“他两必须死！”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必须死的。

平川笑了笑，却是满脸寒意，“那便没得说了。”

黑袍人没有接这话，反而是盯着平川看了良久，随即又看向了陈玉那边，低头沉思了下迟疑地说道：“你们两……”

随即黑袍人又微微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没有联系。”

黑袍人再度抬起头看向平川问道：“你为何阻我？”

“你为何杀人？”平川反问道。

“我是在救人。”黑袍人认真地回道，虽然话语让人觉得可笑，但是他认真的样子却让人无法不相信他。

“救人何须先杀人？”平川再次反问道。

“他两不死就会有更多的人要死。”黑袍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别人死活与他两何故？”

黑袍人认真想了想，才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两不死，便有千百万人要死。”

黑袍人奇异地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所说之话的特质。

平川听见他的话便皱着眉头，虽然是被陈玉召唤而来，但是不代表她会完全听从陈玉的一切意见，如果这黑袍人没有骗人的话，这里面的关系却是大了。

“你该如何证明？”

黑袍人摇摇头说道：“无法证明。”

这一会的功夫，陈玉也走了过来，黑袍人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在和平川沟通，这让他放心不少于是他便小跑了过来。

而出于谨慎的原因他这时便站在平川身后半步说道：“先不说如何证明，我只想知道原因……”

陈玉对着黑袍人问道：“我问你，你因何认定他两会影响千百万人的生死？”

“他们身上有通往未知的线，我能看到。所以他们必须死。”黑袍人对着陈玉耐心解释道，沟通时间越长这黑袍人也越显得有生气一般，这时看着陈玉的眼中满是好奇之色。“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晓，但这是我们千百年传下来的圣令，虽然对不起这二位，但是他们必须是死了才行。”

“那么，仅仅只是因为你能看到的丝线，所以他们必须去死。其实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祸害他人的事情，是么？”

黑袍人沉默地点点头，随即说道：“是的。”

理由很可笑，但也正因为听起来可笑，所以黑袍人显然并没有在开玩笑。黑袍人所说所做，在陈玉无法知道的规则之中可能确实有如此做的理由。

那么……

“可能你的行为是对的，十人对一人是欺压，百人对一人也是欺压，千百万人对一人便是绝对的正义了。但是，这样的绝对正义我不接受。平川，即使他没有骗我们，为了大部分人便要无脑牺牲少部分人——这样的处理方式我实在没办法认同。我想自己去找答案，我要我自己见到真实。今天，你可能要阻止你了。”

陈玉蹲了下去一手一个抱起阿萨卡和铜铃两人，这时候陈玉的身上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懒散随性，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陈玉珍惜自己的命，同样也珍惜别人的命。每一条生命都弥足珍贵……

他一边后退一边黑袍人说道：“抱歉，以未有之罪决人生死，我无法赞同。而且千百万人的生死我现在是看不见也无法确定真伪，眼前两人的生死我却是能看得见。”

接着陈玉又对着平川说道：“这是其一……而其二，我不信他。即使他说的话没错，但是我不信他这个方法的正确性，我不相信必须以少部分人的死亡才能换得大部分人的安全。如果真的如此，那么……我会担起干系。”

“平川，如果你还愿意信我的话。那么，请保护我们。”

刚才陈玉就感受到了平川的犹豫，这涉及到了一个人最核心的价值观，也不知道平川会如何选择。

这个世界的水很深，这一点陈玉一早就知道了。说实话，因为黑袍人说话的认真，因为他说出话语的不可思议。所以陈玉完全相信黑袍人的说辞与动机，在他不了解的层面黑袍人可能有必须如此做的原因。

但这事情发生在了陈玉面前，陈玉却是无法接受。所有的理由他都说的很明白，事情的本质他也都点明出来，现在他只想看看平川的选择。

陈玉有着如此做的原因，这次的突发事件触及到了陈玉的理念底线是其一，而和平川之间一直以来的隔阂又是另一个主要原因。

陈玉可以感受到平川的戒备，不是那种对于陌生人最远距离的戒备，而是交心之前近距离的戒备。至今不愿意告诉自己真名便是最大的防备表现。

都说日久见人心，可只是单纯的日子久了是不会见到人心的，只有共同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之后才能看见真正的人心。

老雷也说过，和随从之间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间就可以养成的，召唤者和随从之间三观契合是最为重要的前提。

而且陈玉自己也曾和小黑说过，不要为了别人而强行改变自己，陈玉不会为了平川喜好而改变自己的坚持。

刚才那些话就是陈玉的坚持，若是平川不同意，那么……他只能和平川说再见……而同时，也就只能交出阿萨卡和铜铃了~

我坚持我的信念，但是我没有坚持信念的实力，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陈玉不会选择殉道。

而陈玉这么做，可能出现的危险自然是有的，但是黑袍人给他的感觉却只是为阿萨卡和铜铃二人而来，陈玉相信自己的判断。

事关千百万人生命的干系，做出什么决定来都可以理解。

……

平川看了一眼缓缓后退的陈玉——想看我的选择么？

家国大义……

曾经生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到了陈玉刚召唤出她时的那张脸。

对于黑袍人的话，平川本处在两可之间，为大义牺牲少数无辜之人这种行为，她不喜，却也无从反对。但是……

也罢，既然为你破了不再用剑的决意，现在就为你再战一回……

光剑陡然再度亮起，平川持剑指向黑袍人，“抱歉，可能不能让你如意了。”

黑袍人的视线越过平川看向陈玉，“千百万人的生死，你考虑清楚了么？你可知道，你所说的干系，究竟有多重？”

既然平川站在了我的身边，那么……

陈玉一边退一边说道：“我来扛！千百万人生死的干系，我一肩扛起。现在这两人，你却是杀不得。”

黑袍人点点头，认可了陈玉的观点：“这种事情我不是第一次做，抱有你这种想法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虽然实力低微如你一般的还是第一次见，但是想必这位女子就是你的依仗吧。对不起，即便你拒绝了我，但是我要救的人里面，依然包括你啊。”

“抱歉，我只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