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的大军还在继续行军，这时已经出了河西郡进入了淮阴郡境内，大皇子下令派出探子四处探查，以防红莲贼寇突然出现。

“殿下，臣以为这样一直跑下去很可能到不了渔阳府我们就会被梁国大军追上。”冯晋文毕竟只是个幕僚军事，比不得这些武夫，连续多天的行军已经让他觉得疲惫不堪了，虽然官员都有马骑，但连续骑马多天绝对不是什么好体验，冯晋文的大腿内侧都磨出了水疱，水疱溃破以后现在火烧火燎得疼。

“本王也这么想，我军有坐骑者只有不到三成，其他都是步军，又有许多粮草辎重，虽然留了柯任一拨人马在后方拖延，但一把火能烧两个时辰顶天了，敌军追上我方也就两日之间。”大皇子这里还没想到柯任已经叛变，不过如此火烧眉毛的局势已经让大皇子十分焦虑不安了，“我军只有不到十四万人要和二十几万的梁国精锐作战卿有什么好的计略？”

“大军行进必沿水源！河西、广夏、淮阴三郡皆是干旱经年人烟绝迹数百里，水源极少！目前我们附近有水的地方只有白河，白河虽枯水若小溪，但这是大军前行的唯一水源补给，我们大军每个取水点都在白河附近，敌人定然也是如此。”冯晋文比划着展开的军图，“若继续往南到渔阳，需行军数百里，不若我们立即转西，直取苍州！”

“此去苍州也有八、九十里，届时人疲马乏还要攻打红莲教固守的苍州，前有坚城后有追兵，两边一夹击便是我众全军覆没之时！”大皇子怒道，“本王观你一向颇有智计，如此献策是要谋害本王吗？”

“殿下息怒，书生并没有把话说完，”冯晋文摇头道，“我们并不要强攻苍州，龙岗之败殿下是知道的，我们大军也前往龙岗，此去龙岗只有五十里，龙岗下有一深潭常年不枯，是苍州附近的唯一水源！”

“你是说我们据龙潭设寨而守？”

“正是！人不可三日无水，届时我军现成喝龙潭的水，而敌军如何？去六十里开外的白河取水？我们只要据守龙潭数日敌人即不得不退。”冯晋文一笑道，“除了苍州城有几口不枯的水井，其他地方掘井取水都是无望！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或者敌人会主动去打苍州城，届时我军或坐山观虎斗，或乘敌人攻城夹击之，或趁敌军战事胶着往南撤退，皆是主动！”

“十余万对二十余万……据守龙潭之策虽好但我军也将迎来一场苦战啊。”大皇子叹道。

战争不是简单的加减法，要这么算两国把所有的军人站一起，比一比谁人多就完事了，还打什么？你要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也是黔驴技穷了，冯晋文也就心里想想，嘴上只说：“除此之外书生已别无它策了。”

大皇子还在犹豫之中，突然一小校来报：“大……大帅！不……不好了！前……前方出现梁国大军！”这传令小校已经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下不但大皇子大惊失色，连冯晋文都觉得不可置信。冯晋文毕竟只是个人，他不是神，他绝料不到柯任不但没有放火阻敌还当场叛变做了带路党。

此时大皇子也知道了局势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他也是带兵多年的老将了清楚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当场下令道：“中军副将张铮听令！”

“末将在！”

“你带一万五千中军骑兵为先锋，本王亲自带剩下来的两万余骑兵掠阵，务必在敌方形成包围之前突围而走。”

“末将领命！”张铮是张言诚的堂弟，为大皇子的亲兵副将，也是跟随大皇子征战多年了，自然是能战敢战的。

以冯晋文的聪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大皇子想要弃车保帅，因为没有具体详细的情报，冯晋文也很难分析当前局势恶化到了何种程度，这样做是对是错就很难判断。他凭直觉第一时间认为梁国大军绝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一举就绕到辰国大军前方，或者可能只是一小股轻骑来骚扰阻敌的。但眼下不是能和大皇子详细讨论的时候，而且大皇子就算下错命令也比什么命令都不下来得好，只能跟在大皇子身后鞭马跟上看看再说。

……

“将军，敌军上来了！”颜乘身边一亲军小校道。

颜乘看着不远处因为骑兵疾驰马蹄踏出的漫天烟尘，下令道：“按预定方略，我军不得正面接敌，敌追我退！陈参将部先上去，在弓箭所及范围内奔射敌军，扰敌前行即可！小半个时辰之后退到远处休息，然后由翟参将部接替，让敌人不得安宁片刻！”

这张铮也算领兵多年的老将了，然而他是真没碰到如此无赖的打法，这成群的大梁国骑兵就是不上来近战，只在远处轮番射箭，自己想冲上去敌人就往远处跑，稍微放缓点敌人就又上来一顿乱射。自己这边全都是重甲骑兵，而敌人全是轻骑速度又慢于对方，跑又跑不掉追又追不上，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只能让骑兵用弓箭在外围和梁国骑兵对射。“好在伤亡不是很大。”张铮如此安慰自己，弓箭对重甲骑兵能造成的伤害当然是有限的，少部分士兵受到的伤害都是在手臂大腿等没有盔甲保护的位置。除了几个倒霉鬼被射到脸部造成重伤和死亡的，就算有一些伤兵也都是不严重的轻伤。但以目前的局势要想摆脱这股粘人的牛皮糖却是万万不可能了。

“殿下，抛弃大军辎重只会把我们逼上绝路，再看现在的局势，我们也跑不掉了。”在远处看了前方战况的冯晋文如是和赵易武说。

怎么办，本王也很绝望啊，大皇子落寞地看着远处和梁国交锋的大军，这梁国的军队绝非少数的骚扰部队，这样轮番用几千人上来袭扰，至少总数有上万人。大皇子突然咬牙道：“我们不跑了，在这里列阵和梁国大军决一死战吧！”

“孤有愧于卿啊！”大皇子赵易武目视冯晋文叹道，“若是本王对你计无不从也不至于到如今四面楚歌的绝境……”

“殿下何至于此……”冯晋文眼眶一红，流下两行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