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陈陆的腹部丹田之中宛如掀起了一场飓风！灰色的气雾顺着经络进入陈陆身体的每个角落，散布在全身每一个细胞内的灵力在顷刻之间被灰气吞噬，竟隐隐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循环！

“这……”陈陆神色惊恐，在灰气爆发的瞬间，自己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灰气的源头——正是来自丹田之中的那枚山海珠！山海珠爆发出磅礴的灰气，而在这灰气之中，陈陆感受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腐朽之意！

“我的寿命……在减少！”这灰气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竟使陈陆的身体不断变得衰老起来！不过三五次呼吸之间，陈陆就已从青年模样变成了一副中年的面孔！而这种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依旧在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

“我的身体……”陈陆看见双手上的皮肉逐渐变得松弛，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的流逝，仿佛在这顷刻之间，自己经历了从青年到衰老的整个过程——不到十次呼吸，陈陆竟已经化作一名老者模样！感受到了体内的衰败与腐朽，原本寿元只剩下不到两年的陈陆，在此刻能够清晰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召唤！

“这不是阵法所致，是这枚山海珠！”陈陆神色惊恐，这种眼看着自己寿元流逝，迅速变老的过程，比直面阵法的杀机还要恐怖无数倍！甚至，除了身体机能的衰败与腐朽之外，陈陆还感受到了自己寿元的流逝——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陈陆就已经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寿元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这寿元还在继续流逝！

直到寿元只剩不足一天时，在陈陆丹田之中沉静已久的金鼎终于散发出了微弱的金光！似乎是感受到了宿主的生命受到了威胁，随着金鼎的微光泛起，一缕缕七色的气流缓缓从鼎口内溢出，包裹住了整个山海珠。七色气流的出现，终于令陈陆寿元停止了流逝；随着七色气流垂落得越来越多，山海珠上竟也隐隐出现了一层七色的光膜！灰气透过这七色光膜，竟也隐隐带着七色之光！

“山海珠内的灰气蕴含着极致的衰败之意，但这金鼎散发的七色气流，却又藏着无与伦比的生机！”陈陆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在丹田内出现七色气流之后，竟开始了逆转这种衰老！即便是已经流失的寿元，也在这七色气流的滋养下不断得到恢复！

体内的这番变化刚令陈陆从绝望中看见了一缕希望，但四方的阵图泛着金光，那凛冽的杀意却已经降临在陈陆的周围！

在陈陆再次恢复之前的青年模样时，站在虚空之中的卫子辰也终于睁开了双眼——他从幻境中走了出来！

短暂的失神之后，卫子辰看见了周围已经开启的无数道阵法，也看见了一只脚踩在中央祭坛上的陈陆。

“想不到你居然先我一步从幻境中走出，原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在幻境中死亡……”卫子辰皱着眉头，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怜悯。而此刻陈陆的体内也终于达到了某种平衡，金鼎内不断散发七色气流，不停地中和着山海珠内散发的灰气；陈陆并不清楚这种平衡能够保持多久，但此刻体内处在这种奇异的平衡之中，自己的力量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

“你们最开始就是想杀我，对么？”陈陆沉着声开口，凝视着上方俯视着自己的卫子辰：“你们的灵识传音我早就发现，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传音的具体内容罢了……既然要死，可否让我死个明白？”

“让你死个明白么？”卫子辰的目中闪过一抹不忍，但目光扫过了周围已经被激活的阵法之后，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既然你想知道，便让万谷主亲自与你说吧。”

话音落下，只见卫子辰拿出一面玉牌，在咬破指尖在玉牌上画出几道符文，然后手印一捏——在其身前缓缓出现了一张淡蓝色的光幕，而在光幕之中，正是那九座天碑周围的景象！

“通过此符可以与外界通话一炷香的时间，想问什么你自己问吧。”卫子辰徐徐说道，但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陈陆的一切举动！陈陆也能猜到此刻自己应该已被卫子辰锁定，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神色平静地凝视着光幕，看着光幕中的画面变化，最终落在万一山的身上。

“万谷主！”陈陆平静地开口，当那光幕中的万一山抬眼看向自己时，陈陆才继续开口：“早在落神谷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你与陈师在暗中传音；我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你想用我来引出我身后的师门……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目的居然是杀了我！”

“我与落神谷，与你万一山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陈陆皱着眉头，而光幕那头的万一山的神色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意外，只是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一般：“我最初并不知道是你，直到你与我儿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确定你就是所谓的‘唯一机会’！”

“曾经，阳湖算出两个能够彻底杀死魔子的机会，第一种机会随着他死亡已经消失；第二个机会他当时也并没有算出具体在谁身上——他只是告诉我第二个彻底斩杀魔子的机会，在山海珠上！”

“山海珠可以吸纳一切之灵，于是阳湖将他发现的第十魔子之灵吸入山海珠，而为了防止那还未觉醒的魔灵察觉，而提前再次进入轮回；于是阳湖以秘法制造了一个幻象，将第十魔子的九成纳入山海珠中，剩下的那一成也随着阳湖的死去而彻底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再之后，我按照阳湖的安排，最后导了一出戏，让那个女人以为是我儿背叛了她，使她在一怒之下盗走了本门重宝‘山海珠’！否则的话，你以为凭借那女人通灵境的修为，如何能盗走我落神谷的宝物？”

“自从那女人离开之后，我又设计将其肉身击散，使她只能依靠山海珠而活，活在南湖市的那座别墅区里……做完这一切之后，阳湖告诉我不能进行监控，否则有可能会干扰天机；也正是因此，在亲眼见到你，感受到山海珠存在于你的丹田之中后，我才确定这个人——是你！”

陈陆陷入了沉默，万一山也停顿了片刻，似乎是见陈陆没什么反应，然后才继续说道：“阳湖在离开之前，告诉我‘南湖司徒与之有关’，于是我密切监控司徒家，至于司徒诚中蛊之事，我也清楚得很！原本我以为转折会从司徒诚的身上出现，却不想竟是你救了他……”

“直到后来，司徒林莫名开始修行，而且修行的功法与星辰有关；因此我又将注意力放在司徒林的身上，我甚至一度以为司徒林就是阳湖口中的那个‘唯一机会’！但几经试探，最终确定了那枚山海珠并不在司徒林的身上；于是我不惜耗费修为进行卜算，失去了山海珠这样一件天机法宝，使我最终只算出司徒林或将成为关键的一环！”

“于是你设计让司徒去了鬼域？”陈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而光幕的那头，万一山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资极好，很少有人能在你这个年纪达到你的成就；甚至也能想象得到，你背后的宗门必然对你是无比重视……但，在魔子的事上，以你一个天骄的性命换百世安平，想必你的师门即使责问，我们也能应付！”

“你凭什么觉得杀了我，就能杀了你口中的第十魔子？”陈陆反问一句，但却看见光幕中的万一山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徐徐说道：“山海珠，乃是一件夺天地造化的奇宝；这奇宝有灵，会自行择主；而山海珠一旦择主之后，便会寄于丹田，最终成为宿主的金丹！历史上凡被山海珠选择之人，都是集天地气运为一身的天之骄子！”

“不过山海珠也有一个特点，便是宿主一旦死亡，那么在其认主之前吸收的一切‘灵’都会随之消失，超脱六道，不在五行！一旦你死了，蕴含在山海珠内的那魔子之灵，也会随之消失，再也无法重入轮回！当然，将你引入这封禁之中只是为了此事更加稳妥——除了杀了你之外，我们还会借助此地无上阵法的力量，直接毁了山海珠！如此一来，少了第十魔子，这封禁中的九尊魔子自然也会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

“毕竟这山海珠太过奇异，只有在宿主死亡的一瞬间，才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将其摧毁！”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陈陆叹息一声，不得不说，眼下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即便自己跑了，也可以想象，必将被万一山等人无止境的追杀！而自己若是不跑，留在此地恐怕是必死无疑！

沉默了良久，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即将过去，那联系着外界的光幕出现一丝黯淡时，陈陆却忽然对着光幕中的万一山咧嘴一笑：“你自以为算计好了一切，但你又可曾算出我……并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