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林在看清了来人是谁后,把本已经打开的大门又开始慢慢关上。旁边的高炯一看李德林的行为,赶紧走上前去用身体卡住门,然后紧忙说道:“公辅,你这是做什么?”
“不干什么,现在的我也就是闲散的人,当不得两位来此。”
李德林说的很平静,一点没有了刚才的震惊。
“德林,你这是做什么,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杨坚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现在其实也不得不站出来。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事说起来又是他搞出来的他,他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丞相,你说这话,我怎么担当得起。我是一介白衣,怎么敢生你的气。你现在已经是功业成就,我不过是一个敌国罪人,焉能如此。我刚才掩门,不过就不是不想让我这方寸之地,脏了你的眼睛。还有,丞相现在不是应该很忙,何必要来我这里。要是因为到了我的原因,耽误了你的时间,从而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后果,那岂不是罪莫大焉!”
李德林在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义正辞严,就好像他的心中真的是那般想的,好像他真的是一点不生气,好像他一点不为杨坚的到来而激动。
杨坚呢,他在听到李德林这样一番阴阳怪气下的言论后,心里是怎样的感受。也没啥感受,他只是觉得很好笑,很有意思。这读书人还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心中很渴望、很想要、很激动,表面上却还要摆出来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迂腐啊,真的是迂腐。
“我呢,既然来了,自然是不需要担心那些的。公辅啊,你这个样子,要我说,那真的是没有必要。我们不过就是有了几句意见不一样的话罢了。那又算不上争吵,不过就是几句闲言碎语。你说你至于这个样子吗?我呢,今天过来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说几句话。你要是在听完我今天要说的话以后,还这样,那我也不再为难你。到时候,我奏请陛下赏赐你一些金银,到时候你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也行。”
听着杨坚的话,李德林一下子怔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时候,他的儿子李药师走了出来。他在这以前,虽然不大认得杨坚和高炯,但是却也知道,自家父亲是什么样。这要是来的一般人,父亲他决计是不会这样的。再者说了,他也不是什么笨蛋。就算不知道这两位的身份,那也明白怎么做。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孩儿看来的这两位和父亲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孩儿不知道你和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样,让客人站在门外,说着这样的话,孩儿以为总是不妥当的。”
李百药这话说的很得体,很到位。旁边的高炯听到这话后,赶紧跟上倒:“公辅,我看你也是个大人,怎么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你让我和丞相在这里吹风,那是真的不合适。你说要是这事传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那里,你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高炯说的这话,并不只是说给李德林听的。他的这番话,还是说给李药师听的。这孩子通透是通透,但就是不知道足不足够机灵。他要是能在听到自己的这番话以后,能劝说这死要面子的李德林,那就真的是太好了。李百药这个时候有没有领悟到高炯这话的意思?那肯定了。他就算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听不明白这么明显的话音。
“父亲,孩儿觉得这位大人说的很对,你还是先把他们请进府中比较好。”
此刻的李德林心中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之前再有多么的要面子,也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人家都已经把工作做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要是不识趣,那就真的是给脸不要脸,自己个往绝路上走。他是读书人,是在乎自己的脸。可他也是一个知进退,懂人情的人。他那天的离开,事后他也想过了,杨坚可能是有错,但说到底,他自己也不是那光溜人,一点问题也没有。他那天要是不表现的那么激进,说不定事情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就是,可以了,自己没必要做的太过分。
“既然,如此,那两位要是不介意的话,那就进来吧。”
说着李德林打开了门,让杨坚和高炯进来了。进门的时候,杨坚笑了笑,再没其他多余的表情。旁边的高炯对此浑然不知觉,他的心中虽然有很多的槽点,但此刻他的心中却一如平静水。唉,谁让人家富有才名,谁让自己也有不能解决的问题,说让这丞相如此看重眼前的这个人。非自己所愿,也只能如此。
进了大门后,几个人来到了院子里。
杨坚看到李德林院中的摆设后,心中那是觉得很不错的。一棵老树下,放着石桌,周围是石凳,当真是极具闲情。自己虽然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因为平常琐事缠身,终不能如愿。他在看到这些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光。
旁边很会察言观色的高炯看到杨坚的目光后,很是知趣的说道:“公辅,我看这里就不错。现在已经快正午,阳光正好,我们在此处谈事情也敞亮,你说是不是。”
本来正往屋里走的李德林,闻听到此话,先是一愣,转而就觉得也好。有那么一瞬,他看到了杨坚的目光。在看到杨坚的目光以后,他也就理解了。
顺水推舟,顺水推舟就好。自己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人家既然有这样的意思,自己又只是举手之劳,实在是没必要太过于矫情。
此刻的李德林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无心之举,会都后来事情的发展产生怎样影响。后来的他要是知道,自己今天的这一举动会产生那样的结局,他会不会还这样做。可能还会,也可能不会了。未来,此刻,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好选择的选择题。我们身处其中,自是当局者,而当局者又总是迷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