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明明已经全部收拾掉了,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转头一看,竟然是先前几个府内的内卫乍起,他们的脸上布满了青筋,看起来尤为骇人。“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活人了,一具具死掉的躯体宛若僵直般前行,完全不像平日走路,两脚有时牵绊着便倒在地上,它们也不像是有灵识一样前进,而是麻木,只会一根筋朝前。
赤练剑至刚至阳,即便李参生修为并未与鬼将齐平,他自信凭借剑法一定能够创伤对方,有时候境界并非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但若是对方的技法更为高明,那么更高境界发挥出的招式威力便会更加强大,若是依此,李参生可能没有胜算。
那几个站起来的家伙李参生都认识,不过情急之下也不去多想,几剑挥出,却发现那些家伙只是踉跄了几部,它们的脖颈处已经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寒风一吹,那些发白的皮肉就开始腐烂脱落,露出了白骨。
“难道!“李参生眉头一皱,虽然那些家伙之前大多都是上古时期的将士死后化成的鬼兵,可其中也出现了一些近代的服饰,这不简单哪!
两方正处于缠斗之际,姜平绕着侯府人最少的西院一直朝后花园摸去。
要说西院本就人丁不多,那些府内的仆人更是不敢轻易出屋,他们若非有小侯爷侯爷的安排,在夜里出门照样会犯上犯夜罪,杀头是问。况且现在东院的上官朗住处遭遇险情,内卫大多都被派遣到东院。
西院的人掰着手指头也能数过来。
姜平一直蹑手蹑脚到了后花园。
距离一百步的厢房之中正是风烜。
一副地图齐平展开在案几上,南荒的许多山匪落脚点被明确地标注在上方。
姜平的气息极为隐秘,加上他的龟息术几乎不可被人察觉。
风烜抬头看向窗外,屋檐下的灯笼飘忽不定。
“嘿!东院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那么多人赶过去!“两个驻守后花园的士兵从长廊的一方走来,他们两人是被临时任命守着后院。
后院之中除了前些日子落下的陨星之外,还关着不少的凶兽,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看守,所以要不时走动。
姜平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一跃身到了凉亭下方,他的身形瘦小,再加上月黑风高,两人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直到两人渐渐走远,姜平才重新到了长廊之上。
此时东院的灯火明显已经比西院明亮许多,这也在昭示着东院有不寻常的事儿发生。
姜平急急忙忙用龟息术隐掉气息随后又朝着后花园赶去,正想一路绕到东院。
他未曾发现的是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总是在不远处出现,悄无声息。
东院已然一片狼藉,上官朗心中一片骇然,人族修士每突破一个境界,身体便开出一处道宫,借此实力也会更强。可是只要是人族修士,就会感觉到战斗的疲惫。
但鬼将不一样,它的实力起初提现得不明显,可是不管用什么手段,它都不会退步,自己使出的那些术,一个个地对它越来越不起作用,此消彼长,鬼将的气势正在不断攀升。
“小子!我今日帮了你,你可想到今后再也回不了头了!“残魂说道。
“谁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无非是觊觎我的躯壳,想要入主罢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费那么多话干嘛!“
“哈哈哈!“残魂笑声让鬼将一震。
它从一个普通的人族修士身上感觉到了恐惧,恐惧这种情绪不属于死人。
待到姜平到了东院,地上满是尸体。
侯府内卫死伤惨重,即便是没死的,他们也都变得奄奄一息,从未面对过死人的军队,它们不知疲惫,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猛。
突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样东西。
姜一凡的头颅。
霎时,他的脑海翻腾,眉头紧皱。
想起这几年的回忆,他鼻子一酸,噗通跪倒在地。
姜平的浑身都在颤抖,他一点点地朝着姜一凡的躯体腾挪过去。
还未等他靠近姜一凡,自己眼前一黑。李参生在他背后久久站立。
第二天一早,一具躯体身首异处被挂在城门前的长杆上。闹腾了许久的开城门声息也逐渐平静,大家纷纷议论这件事儿。
城门口前面的告示前围了一大群人。
自从姜一凡与姜平一夜未归,药仲伯便连忙从今晨打点关系,靠着疏散家财,终于打听到姜平被上官朗亲自关押,准备今日午时问斩。
一介南荒侯爷,有权力决定所管辖地方中犯事者的生死。在此间,掌管一方就等于割据一方。
药仲伯使尽法子都没能救出姜平,他只是市井之中的升斗小民,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从小侯爷手上抢人。
而且涉及到行刺公侯,纵使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杀的。
“听说是从城外来的,你说谁这么大能耐,能让一个野人进城还去刺杀小侯爷,这不存心找死嘛,小侯爷是南荒的小神仙,能成吗?“有人在议论着这件事。
药仲伯只是看着墙上的告示。
上面前几句写着官话,至后几句才是重要之处,兹事体大,关乎皇权威严,犯令者姜氏爷孙,姜一凡,姜平者,姜一凡已然伏诛,姜平于今日在市中问斩。
姜平现在正被关在死牢里,他的眼瞳紧闭,脑海里一直重复昨夜的画面,爷爷那惨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到两个时辰不准吃饭!“
“若是你是天生焚脉就要比人家低一头,那就永远不要去见你的父母了!“
“你最爱吃的蜂蜜兔腿,拿着。“
“好好跟着药伯伯。“
……
“啊!“姜平从噩梦之中醒来,身上被完全打湿。
牢里不时有发牢骚的声音传来,许多人对这个小孩儿都感兴趣,大多都是听了行刺小侯爷的罪行而对姜平另眼相看,一个六岁的小孩儿竟然敢做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一碗饭摆在自己的身前,想起来自己从昨夜到现在没吃过一口饭,肚子发饿。
“喂!小子,你今日就要去砍头了,怕不怕。“在姜平对面住着一个独眼龙的家伙,看样子他身上穿着皮毛,样子颇为特殊,想来是对狱卒行了贿,所以能够比其他死囚过得体面一点儿。
可是姜平并未理睬他,只是低头想着姜一凡。
那是他最后的一个亲人,要说还有叶吴与他的父母,那些人都太遥远了,姜一凡和姜家寨的人与他生活了六年,早就把彼此当做了亲人。
“嘿!看不出你小小年纪骨头到是挺硬的,竟然敢去刺杀上官家的人。“那独眼龙微微咋舌,手里还使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知道你的骨头到了刑场还有没有这么硬气,一个半大孩子,刽子手连刀都不用磨,到时候就像宰小鸡一样把你给咔嚓喽。“
姜平知道这个家伙不是危言耸听,一旦进入这里的人要不然就是凶神恶煞的大恶人,要么就是被人找来的替罪羊,有许多人都是愁容满面,他们眼中无一不露着绝望。
见姜平毫无反应,那独眼龙倒是不再继续落井下石。他拿出一根木头签子剔牙,那木头签子一看就是把筷子削尖,这家伙手上有刀。
死牢里又冷又湿,墙角还有几处地方被刻下了字,看来这里之前还来过一些有才学的人,不过既然入了死牢,他们的下场多是被人裹了尸丢去乱葬岗,再没了下文。
想到爷爷身首异处,他心里就好像有几条小虫在蠕动,那虫子直直地往他的心里钻,突破了那小小的壁垒,一个念头在他的心里止不住地生根发芽。
如果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一定要找上官朗那家伙报仇,他的面孔每一分每一寸都刻在姜平的脑海中,那儒雅的面孔底下藏着的是一只吃人的猛兽,连骨头都不会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