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所有人,他们告诉你的,他们所作的,都不会顾及你,除去你至亲至爱的人,你会相信谁,去相信至亲至爱的人对你所说的假话,或是那些所谓的坏人讲出的真话,还是这世上再没有谁站在你的一边,他们都在你的对立面,那该如何。”叶吴一句一句说出,话语掷地有声。
“你渴求,这世道给你一个公正吗?”叶吴认真地问道,他自觉时日无多,已经不再把姜平当做一个小孩儿,他所嘱托的正是以后姜平会遇到的。
“我不知道,我……”姜平啜泣着,暴露了内心最为脆弱的一面,“我还想回到过去的日子,虽然爷爷对我很严厉,但他是真正对我好,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会有那种眼光,伤害他人难道不是错误的吗?”
“你我即是公义,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叶吴再次说道,他打坐,正在提起最后一丝精力准备亲手救出姜平,“现在上官朗无心顾忌你我,我将你救出地牢,你一定记住不要再回来,以后如果无法修行大道,便做一个普通人吧,或许那样才是最好的归宿。”
远处的上官朗轻轻抚摸着飘扬的紫面云纹旗,他的面孔之中透着黑气,一种凝实的黑气,在众人眼中,他替父报仇,还拯救了南荒,一夜间厮杀让他突破了大境界,这样一个英雄能够带领南荒的子民休养生息,而且能够比以往更加繁华。
“我和你的交易如何,这上万人的恐惧,可比那日尝过的血食更加美味吧!”残魂已经不再独立于上官朗的体外,上官朗面容诡异,带着邪魅的微笑。“一夜之间就让我进入了返璞归真的境界,那些人还以为我只是个洗礼境的修士,他们真是愚蠢,若是我将九州的城池全部攻陷,或许有朝一日能够踏足昆仑,登上仙门。”
“报!”一个士兵踏上城楼,从烽火台赶来。
“西山白候前来,说是感念与老紫云候的交情,特意前来吊唁。”这士兵如是道。
上官朗心知白候与紫云候在朝堂上意见素来不和,根本没有什么交情,他来恐怕不是为了吊唁,而是为了拉拢自己吧。
上官朗移步侯府的议事堂,在途中,还有几位地位不低的人也已经到了南荒,他们前来目的很可能都是为了拉拢新的紫云候。
在众人眼中,一个毛头小子可比一个城府极深的老家伙更容易操控,上官朗很容易变成傀儡,只要加一些利诱就可以为他们所用。
在会面众人之前,上官朗派人告知他们现在行程有改,请他们到东市议事。
在东市之中,已经汇集了几十人,他们都是各方前来的地方豪族,从九州驾宝具而来,能够一夜之间赶来南荒。
上官朗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面前,直接将一个神候斩头,这样的惊喜恐怕只有在南荒才能见到。
那些所谓的豪族议论纷纷,不知道上官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带上来!”上官朗说道。
一群人押着叶吴上了刑场,在一旁的还有姜平。
原来在叶吴施力将姜平送出牢房之时,上官朗正巧赶来,他是听了狱卒的消息,便直接将姜平与叶吴再度打入死牢,叶吴全然没有了力气再与一个刚刚突破境界的上官朗再战,两人只能束手就擒。
上官朗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了上官宏一通好话,然后表示对叶吴的愤懑,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杀鸡儆猴。
他有能力杀掉一个叶吴,便有能力去灭掉其他人。
在别人面前示弱,永远不是上官朗的主张。
行刑台上,刽子手已经换成了一个普通的士兵,他有去砍下一个神候头颅的机会,注定会被记入史册。
这一次没有任何悬念,刽子手将他的大刀挥下,风中散落了叶吴的一缕发丝。
“停手!“风烜握住了士兵的手腕,一个少年竟然能单手接住一个成年男子的全力挥击,这样的力气实在骇人。
“放肆,胆敢公然妨碍行刑,来人,抓起来!“一旁的文官厉声喝道。
南荒知道风烜身份的人并不多,可是上官朗却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其余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个跟班而已。
风烜受到威胁,上官朗并未多加阻止,风万里出面挡住了抓人的人,虽然大家不知道风烜的身份,可面前的这个人是皇族的人大家不会不知道,上前的士兵面露难色,夹在两者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去吧!“上官朗亲自发话,就算面前的人只是个皇帝的庶子,他也不能拿风烜怎么办,更何况风烜是当今的太子,两者的尊卑实在有别。
风烜的身份不能被暴露,上官朗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他转身离去,众人只道不知所以然,为何一个少年的话竟然能够让当今南荒权势最盛的人也服服帖帖地执行。
当然,伴随叶吴被押下的还有姜平,他们二人都被押上马车待到重新放回死牢。
在一旁的城楼之上,上官朗与风烜注视着囚车离去的景象,他们的眼神始终没有交汇过。
上官朗跪在一旁说道:“上官朗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要当众救下两个死囚,他们的罪行滔天,而且与臣有不共戴天之仇,于情于理都该处决掉他们二人。“
风烜遥望远山,眼神唏嘘:“那少年不该被连累,他根本没有能力潜入上官府刺杀任何人,至于叶吴,他接任南荒的神候,受山神眷顾,本该给南荒带来气运,这样死去实在可惜,若是愿意不多造杀孽,不如永远将他囚禁在南荒之中。“
“可杀父之仇不得不报,臣实在找不出不杀二人的理由。“上官朗沉声道,言语之中似乎出离了愤怒。
“即便你要杀,那是你的事,你可以独自与叶吴决斗,以报杀父之仇,可是以杀父之仇的名义杀神候立威是破天荒的,如果你想触碰这个禁忌,那么普天之下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争斗的便是整个九州,你明白了吗?“风烜一次说了如此多的话,似乎是讲出心中埋藏已久的东西。
上官朗眼神闪烁道:“臣明白了。“
叶吴正和姜平在囚车之中颠簸,围观的人少之甚少,多是逃难过路的,见了官兵也只能让道回避。
姜平还从未到过淄城,没想到一来要面临的便是杀身之祸。
“老大,你要救谁啊,这在城外我们兄弟们到也能绕远路绕掉这些官兵,在城里我们着实不如他们啊!“一个肥胖的男人在独眼龙身旁说着,独眼龙一行人有五个,高矮胖瘦都有,看来都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独眼龙原是死牢中的一人,还吃过姜平的断头饭。
独眼龙名为乔盖,是城外二十里处一山头上落草的土匪,平时就靠着劫走道上富人运货的车队,他们历来运送的东西都只抢一车,官府也不好缉拿这些散盗,所以一直没能抓住他们,倒是那些富商也懂规矩,多的时候也直接留了一车东西在他们山头,这一路上也不会再遭遇其他的土匪。
他一脸正经地说:“当年我背井离乡,与亲人失散,一场大饥荒啊,我没有吃的,要不是那位恩公给我一碗饭吃,我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说着乔盖还佯装抹了一把眼泪。
胖子许不平道:“老大,我跟了你三年了,这你背井离乡的事儿我从来没听你说过啊,这小家伙当初还没出娘胎吧!“
乔盖猛敲了一下许不平的脑袋,顿声道:“叫你多嘴,干完这一票大家每人一片金叶子,从今以后买田买宅子回家娶媳妇,要是还想跟着我干的,以后还少不了你们吃的喝的,待会儿动手麻溜的,从东墙外边儿走,那边搭了木板,我们一过就拆掉,到时候能拖他们一刻,我们朝着山林里走,不愁甩不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