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参生在一旁听完了所有的对话，将所有的话语在心中思量一番，这月山可不比寻常的人间界，很有可能是一处极阴之地，通接地府，此前对月山的记载极其模糊，现在看来应是有巨大的秘密。

“告诉上官朗，说那魔菩提我很受用，不过结盟一事尚待商榷，我想你那侯爷也不愿意草草和一伙盗贼结盟，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吧。”夏千秋再补上一句道，“不过你可以告诉你们家侯爷，我们月山才是南荒未来最强的一股势力之一，与我们结盟便可以打消和其他不入流的家伙合作的念头的，我知道你不止来了一家，所以这句话还请转告。”

李参生抱拳微微颔首，他的面色恢复了正常，看来给出的价码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没有诱惑力，至少在合作一事上，承诺让出南荒可以让这些家伙给自己卖命。

还有牛头马面一事，最近发生的事稍有异常，李参生不得不留心。

“这个人你见过吗？”李参生拿出一张画像，上面画着的一个人正是姜平，他现在是重犯，而且逃走的方向势必会经过月山的势力范围。

夏千秋接过画像，沉吟片刻：“这个小孩儿与你们有什么仇怨？”

李参生如实道出刺杀上官宏一事的过程，夏千秋只是点头，并未露出疑惑或是质疑的神色。

“这画像我会留下，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今日便不送了，信使自便。”夏千秋道。

长夜漫漫，李参生过路悬桥，夏千秋的手下们在峭壁上吊着绳索，宛若一具具干尸，他们都在凝视着过路的人，李参生来时走的路并非是正道，他从山后的峭壁上爬上，所以避过了众人。

一个人行军还好说，若是一群人要从山后的峭壁走，还是会惊动月山的人，这里不仅有人，还有成百上千只食腐的乌鸦，它们也是月山屏障的一部分。

虽然夏千秋表面上毫不关心画像上的人，但他在李参生走后立刻叫来自己的手下将画像传下去，看有没有最近抓来的人里有这样一个人。

自己的盟友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自己的对手，能够抓住什么对自己有利的把柄，到时候对付起来也方便得多。

神候叶吴刺杀上官宏的事实本就有待考证，而一个小孩儿也会去重重守卫围守的侯府那就说不通了，其中定然有蹊跷。

或许他会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而且上官朗既然知道婴鬼，就一定对自己月山的秘密有所知晓，这种感觉如同被牵着走，对自己非常不利。

姜平正于一块石台上以奥妙诀催动脏腑的气来抵御婴鬼的哭声，可此时哭声已然消失，他以自己灵敏的嗅觉也感觉不到之前的气味，月山又恢复到一片宁静之中，漫山的云雾飘散着异样的香味，这种略带有安神香的味道对女人安胎倒是有用，可对于一伙强盗有什么用呢。

打坐之中，姜平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比以往强大不少，或许是经历过肉体上的剧痛激发了自己的精神力，现在要调动自己身体中的气要容易许多。

久之，姜平发现自己的境界不再是炼精化气，似乎已经到了某个未知的境界，能够当体内的气走到一个小周天时，自己能够感觉到它轻轻附着在每寸筋骨上，肉体比起以往更加强大，这就是“体”境界的奥妙吗，向来，武功招式都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才是武功，而第一重境界就是炼体，将拳脚之间的暗劲儿使出，熟练者能够将内气使用得如同匹练，碎石裂金，无坚不摧。

他心有所念，手上使出自己在之前打坐时小人使出的招式，开始那小人的确只教刀法，可后来他也教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有的是模仿野兽的拳脚，有的是腿法，有的则是拳法，自己现在动不了脚，只能打出一些重拳。

拳拳都裹挟着劲风，衣袖在快速的出拳之中猎猎作响。

他越打越精神，越打越如痴如醉，脑海里突然想起爷爷的身影，为什么爷爷之前不教自己任何招式，仅仅是要让自己克制焚脉么。

随着招式的拆解，姜平将周身的一切淡忘，似乎在这个时刻，他忘却了自己的脚筋被人挑断，没有痛苦，只有对于武功的狂热。

出神之间，他一拳轰出，五步之外的一块大石头应声炸裂，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一群乌鸦在不断地展翅，叫着飞走，似乎是被惊扰了。

或许这就是暗劲，自己已经到了体境界了么，此前的三年，一点儿进步都未曾有过，可为何此时却能够突破神速。

他并未察觉到已经有人注意到他打碎石块的巨大声响，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只见一只干枯的手攀上峭壁，那猩红的眸子盯着姜平，正当他准备扑击而上的时候，喉咙里却发出窒息的声音，随后那干枯的手上变得更加干枯，仿佛只剩下浑身的骨架，他无力地跌落悬崖，眼中毫无生气。

这一切都发生在姜平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

“是痛苦，还是死亡？”姜平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经历过的事情，除了这两件事情其他的都没有在他脑海中留下特别的影响。

要说最难的一次突破还是自己在那一晚上吞下爷爷所给的丹药，后来也许只是吸收了药力才能突破境界，打通他的经脉足足花了三年，现在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再上一层楼。

迅速的催动气并不会感到痛苦，可每次突破的时候都会有死亡的危险，这一点或许是无可避免的，要想变得更强，就要时刻贴近死亡，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修炼之道。

姜平看着自己的掌心，或许自己想要破入入道境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达到更高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需要更多生死的历练，他还要逃出月山，也许不需要逃出月山，这里也能是自己的试炼场。

他握紧双拳，感受着充盈力量的肌肉，这是如今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能够被相信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不需要任何助力，终有一天，他会将阻绝的山川一拳击碎。

所以，下一片试炼地，就是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