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斗使出了三分力,在人形下,力气受限制,所以只能使出本体的实力的一成,但他的修为远远高于两人,即便是轻轻一用力也有能够将巨石化作齑粉的力量。
刚才从姜平体内散发出的一缕气息让返璞归真境界的墨斗感觉到了一丝差异,那是本能中的恐惧,能够给自己这般感觉的只有大妖或是人族的圣人。
这个小孩儿只有八岁,尽管他有着秘密藏在体内,至多不过也是个入道境的修士,再如何说他有天分也只是个比自己弱小太多的家伙罢了。
牧云并未出手,她的眼光毒辣,姜平既然熬过了圣骸的压制,如果他没有本事,在最弱小的幼儿时期便会被天劫轰为劫灰,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他。
双方本不知道姜平多次遭遇生死险情,守护他的东西没有一次出手过。
那沉重一击让姜平险些失去意识,气游遍周天,也能够附着于本体上抵挡攻击强者的周身,诸法不侵,能隔绝万物。
防御始终要基于对手的力量,姜平还过于弱小,他的身体挡不住这样的攻击,闷哼一声便朝外吐出鲜血,喉头腥甜,一口一口鲜血哇哇涌出。
很快姜平平复心神,小时候爷爷教过他粗略的人体穴道,以指力触碰其中几个穴道有止血功效,但现在他并未受到外伤,此时应当护住心脉。
但一旦护住心脉,此时就不能运气,等同于成为一只待宰的羊羔。
墨斗缓缓走近姜平,它悠悠地看着姜平,后者的实力过于弱小,根本不足以对它造成威胁,而今看来,它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使用你的武器啊小子,你要白白让人打死还是动手还击,愚不可及啊!”识海中那朵青莲发出声音来,它本来处于钝尺之中,后又寄居于姜平识海中的青莲,上次说过一旦有险情它便会帮助自己,果然如此。
“你别想着我来帮你,凡事多求求自己,在我的手底下能护住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想要找到你的父母你知道需要多强大的力量吗,连我都无法触及,你真的还对他人存在着幻想吗,想敌人因为怜悯而放过你?”
姜平心中并未升起愤然之情,他听完这话猛然想到那柄钝尺,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往往是绝佳的提升实力的机会。
而那柄钝尺之前并未响应姜平的召唤,此时遭遇强敌,其器身在微微颤动,似乎是因为兴奋而在呼唤姜平。
它直接从地面升起,自姜平的眉心处出现于眼前。
“这是!”墨斗看着落在姜平面前的那柄钝尺,从其中感受到磅礴的灵力。
刚才感受到的威胁并非是从这身上传出的,但这是柄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武器。
墨斗率先出手,它的目的是姜平的命兵,一举摧毁它的命兵,本体也会受到相应的打击,无异于直接攻击姜平的身体。
这次的攻击使出了它八成的劲力,这一拳所蕴含的力量能够直接轰碎一座山脉,它并未使用术法,只为隐藏自身的存在。
这一拳所裹挟的劲风直接让姜平身后的槐树折断,风声呼啸而过,姜平用右手护在自己眼前,风沙点点打在自己身上,竟然有伤人的能力。
尘烟飘荡,这一击恐怕已经引起周围势力的注意,再这样打下去,恐怕消息不久就会传到判官的耳朵里。
最惊讶的并非姜平,而是轰出这一拳的墨斗,它的力气已经用了八成,尘烟消散之后却看见那柄钝尺丝毫未动,这代表着它的品阶极高,即便姜平不会使用它,只要它拥有自己的神识,照样能够对自己照成威胁。
“别打了!”牧云的声音传来,“再打下去你们的小命不保不说,我也会遭受牵连。今日我为这个小娃娃作保,你们今日就此作罢,要是想打,就到阳世去打。”
墨斗面色阴沉,冷哼一声便消失在原地。
姜平呆呆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钝尺,它竟然挡住了如此强力的一击,怪不得自己使不动它。
“小子,看到它的厉害了吧,如果你想使动它,就必须重回人族的筑基境修炼,达到体之极尽,力之绝巅,只有这样才能凭借肉身使动这柄钝尺,之前你能拿动它是因为我在其中充当器灵,你还没有驯服过它,它是不会服你的。”体内那声音说道。
说罢,那钝尺缓缓升起,再没入姜平的识海之中,再次回到原地。
“师傅!”姜平鼓起一股力,缓缓爬到鬼门通身旁,他已经昏死过去,心脉还在跳动,并无生命之威,情况好转,姜平也吐出最后一口气,昏了过去。
牧云神色怪异地看着姜平,之前她想到利用姜平为家族诞下一子,继承圣骸血脉,定能够帮助家族光耀门宗,此时看来,他身上牵扯的事情复杂,不知招揽是福是祸。
两人再度醒来已然是在一处院落之中,鸟鸣花香。
点点落花从窗户外落下,那花瓣有淡淡颜色,香气弥漫。
院外不时走过成群的少女,她们面上化着淡妆,豆蔻年华十分动人。
时而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姜平便是因此醒来。
姜平睁开眼第一眼见着的便是床帘垂下的流苏,他醒来盯着这五颜六色的流苏呆呆看了许久,在南荒的山林深处,人们穿着粗布衣服,行事鲁莽,从来没有见过美丽的衣服和这样的装饰,他感觉甚是新奇,这种华丽的装饰在淄城中也未曾见过。
“你醒了!”耳边传来悦耳的女声,一个穿着淡粉色长裙的少女掩嘴一笑,她看见了姜平刚才呆呆的模样。
“快把这碗姜汤喝下,你体内的寒气重,去去寒气。”说罢那少女端来一碗热汤,其中有少许的沉淀,水色透明,冒着淡淡热气。
那一双手白皙如同一节光滑的象牙,姜平被扶起倚在床头,眼中看清了为他端药来的少女。
他又看呆了,双眼圆睁,久久没有眨眼。
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地对姜平说道:“你个小色狼,快把药喝下,要不然我可把药放在这里让你自己喝。”
说罢少女吹了吹勺中的姜汤,将勺子举到姜平嘴边喂他喝下。
姜平呆呆地说道:“你是仙女吗?”
少女又被姜平的话逗笑了,偏偏这小子说话的时候又是一本正经,样子实在古怪。
“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不知道跟多少妹妹也讲过这样的话讨她们的欢欣。”少女的声音宛若秋雨,动人而又让人难以忘怀,一遍遍在耳边回荡。
如果姜平是个小猪崽,他嘴角的涎水应该已经挂满嘴边了。
“你叫什么?”少女问道。
姜平挠挠头,他竟然对此前的事情有些忘了,一下子回忆起之前的事情,眼中蒙山了一层阴影。
“和我一起的还有别人吗?”姜平反问道。
少女霎的被他眼中的悲哀所触动,收起笑容仔细回忆着,点头道:“你说是那位道长,他正和族中的几位长辈谈话,你且放心在这里休养,我叫月儿,你叫我月姐姐就好,有事便叫我一声。”
“我叫姜平!”姜平答道,“这里是哪儿呀,我是怎么来的。”
月儿轻轻一皱眉头,刚才的话可不是油嘴滑舌,这个小孩儿并非刻意讨自己的欢心,这样一想反而真的有些高兴。
“这里是牧府,你是族中长老带回的,回来时还是昏迷,已经休养了三日了。”月儿缓缓说道。
她说话的语调与淄城中的人有些不同,听起来总有种软糯,霎是悦耳,不过这也说明此地不是淄城而是其他地方。
月儿仔细看着这个小孩儿,照顾了他许多天,还没看过他睁眼的样子,从起初的一个脏兮兮的小毛孩儿经过梳洗到变成了个可爱的小娃娃,比起那几个纨绔的小少爷顺眼了许多。
姜平的眉眼逐渐张开,已经能看出他将来会长成的雏形,眉宇间有着一种慑人的魔力。
或许这就是他的父亲遗传,魔侯当年风茂无双,他的儿子也应如此,不过魔侯是邪魅,姜平多了平和之气。
月儿将一件青色的袍子放在姜平的床边,属意他若是下床就要穿好这件衣服,到时她会姜平一起到外边儿周游两圈,否则这里实在太大容易迷路。
窗外的亭台楼阁高立,最高的一座高塔上飘着许多信徒挂着的红线,写着他们的名姓。
姜平完全被惊住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每走一步都会看着那些东西呆立良久。
月儿倒是不怪他这个样子,或许是个乡下的少年第一次到九州中最繁华的龙州,这里地处东山,是贸易的东至,也是九州最大的马帮起源地。
“快走,牧笙小姐叮嘱过要将你带到东塘去,去晚了赶不上见面了。”月儿催促道,所谓牧笙便是牧家最为年幼的嫡女,年纪十一岁,聪明伶俐,最受族中长老喜爱。
光是牧府的一角便要走上一刻,可见这里究竟有多大,姜平都有些怀疑这里是否有淄城那么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连淄城都没有走遍,分不清两者大小。
“月姐姐,现在是什么日子啊!”姜平走在月儿身后问道。
“今日是中秋!”月儿答道。
“中秋!”姜平骇然,“天劫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