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北幽此时披头散发,看起来十分疲惫,他擦干嘴角的鲜血。
接下来最紧要的已经不是将惊鸿仙尊唤回,这一件事上他已然失败了,要想将南荒经和中山经夺回此时看来只能依赖他自己,惊鸿不站在幽界的这边,虽然也不站在蛮界一边,却也处于幽界的对立位置。非敌非友,没有任何干系。
念罢,北幽遁入云雾之中,消散在天地间。
莽苍之中,一道漆黑的雾气向天空之中游离。
北幽的手中拿着方石,追逐着那缕黑气,那东西有人一般的灵智,而且其中所包含的是惊鸿仙尊的魔念,此种意念最易召来天劫,在北幽的身前已经降下了惊天的雷劫。
也就在那黑气流转之时,北幽将其追上,然后用方石将其重新束缚于其中,他还想去追逐其他的意念,但自己的背后霎时亮起一道惊雷,电蟒不断落在他的身体上,打得他坠向地面。
黑夜之后,雷劫稍稍停歇,北幽此时的修为已经耗损大半,他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他之前处于幻影之中的缘由是因为他的境界与蛮界的桎梏相冲突,即便是天地灵气下放,他还是因为自身的强大而受到天地的制约。
处于虚弱状态的北幽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他手中紧握着那块方石,在方石的中心处正是那黑色流动着的意念。
“你不该这么狼狈!“那魔念竟然能够自己说话,这让北幽顿时清醒过来,他现在没有恢复修为,若是被魔念所寄居,恐怕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惊鸿将你放了出来,你可以去召回其他的意念吗?“北幽问道。
只听那魔念嗤笑:“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要是我能够掌握惊鸿的心神,今日还有惊鸿仙尊的存在吗,他们总是会把自己的魔念最终消除掉,不过是早晚而已,若是有那些意念的束缚,恐怕吾就更难以自由行动了。“
北幽正准备将其放入须臾戒之中,然而魔念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一道声音:“去唤醒那些遗族的血脉,他们会帮助你,即便不依靠惊鸿,你也照样能够和魔族对峙,取回经卷只在于时日。“
这话音在北幽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久久不绝。
在南山城之中。
风尹与姜平及老年三人收到了慕容白的邀约,说是让他们作为上宾出席慕容白庆祝生辰的宴会,而慕容白还说这是他的父亲慕容勋的意思。
当日,城中车水马龙,许多杂耍的江湖卖艺人都聚集在慕容府的不远处,他们吸引来众多的看客,将这附近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而慕容勋的府中前来恭祝慕容白生辰的人也是摩肩接踵,贺礼几乎摆满了整个前院,记录礼物的管家写了整整一册的记录,上面有的物件名字还是用着拟声字写的,那是从边陲地区送来的贺礼。
在慕容家的府中,有一处湖水,湖心之中有着一艘花船,上面摆满了花灯种种,还有卖艺的人们显露着自己十几二十年所练就的纯青功底。
慕容家的婢女将湖心围住,湖边的院落之中摆着几十桌酒席,今日能够被慕容家请到这里的人都是当地有钱有势的人,否则就是声名显赫的修士,大多都是名声雷动,单单是有一些小小名气的修士还无法被慕容家当做上宾请来。
姜平在这之中倒也不显得突兀,但他们周围的人大多互相认识,姜平三人都是生面孔,难免遭人议论,这风尹看样子身上贵气十足,否则有人便会怀疑他们三个人是偷偷溜进来的平民。
“依我看,这王侯的排场也不过如此吧,满城的人为慕容白庆贺及冠,可真是煞费苦心。“风尹说道。
三人之中,最为平静地就是老年,这种场面他见过不少,尤其是在皇宫之中,整个中州城就连挪步都困难,排场也比现在更大,不过那是皇上的寿辰,这只不过是一个公侯之子,却也依然享受如此的排场,可见若是没有皇权的强力,他们就会自立为王。
“风兄觉得今日的宴会如何?“那慕容白刻意前来询问风尹的意思。
两者之中,风尹自小所受的教导便是克制,赤候有两个儿子,小儿子骄纵,在家中的确备受宠爱,但最被器重的依然是长子风尹,作为风家在外的表率,风尹的意见也算的上是风家的意见,而慕容白这个问题似乎有意在显示着什么。
慕容白见风尹默不作声,知道风尹并不喜得回答他这个客套的问题,便转向另一个事项:“风兄既然今日来了,我便不会让你们不尽兴而归,今晚的压轴戏便是比武赌斗。“
然而就在此时,姜平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只是转瞬出现,便消失不见,非常像是此前见过自己的风烜。
还有嘴中一直说着“神守社稷“的那一帮人,他们终究想要做些什么,姜平脑海中渐渐出现一个轮廓,那个轮廓是在当今的九州之中,还有许多看不见道不明的暗流涌动,不知何时,姜平已经在这股潮流之中无法抽身。
姜平倒是看着那些珍馐食物不停地咽口水,他从小到大还没吃过多少好东西,而且此前每日里所吃的东西都是一些粗粮杂食,脸填饱肚子都困难,现在能够有吃饱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抓起整只鸡就开始啃,附近的人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一头怪物一般,而风尹他们倒是乐得见到姜平这个样子。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风尹正准备转身离开,然而身后却猛然掷来一柄飞剑,那飞剑疾驰着刺向风尹的身后,正在他的发丝前停下,然后回转了过去。
只听见众人到了一声好,风尹身后是一个卖艺的人,他杂耍着飞刀,将其甩向其他人的面前,而后以最近的要触及到别人的身体时将其收回,这样倒是博来了许多叫好声。
这些人是慕容白特地放入府中的江湖卖艺人,他们只要表演得好,今晚就是他们日进斗金的日子,当然是把自己的看家本事都拿了出来,正是这样,四周都是一片哄闹声。
就在大家注意着眼前的杂耍时,湖心中央不知何时放下了一块巨大的木板,那那木板就像一艘船一样漂浮在湖心上方,两个人已然站了上去,他们背对着对方,手中秉着自己的兵器,一方使得是剑,另一方使得是刀。
“比武开始了!“有人惊呼道,他们对于这一项武戏似乎十分在意,听到这一消息的人纷纷将目光转向湖中。
能够见到修士比武,可是一种不同寻常的体验。
“这两个人似乎不是善类啊!“风尹说道。
老年盯着这两人的架势仿佛是要比斗招数,然而他们之间却摆着一堆石头。
“今天的比斗,是赌石。“慕容府的管家朗声道。
所谓赌石,就是比的谁切出的石头价值最高,能够值当地最多,就算是赢。当然机会只有一次,切石头的功夫要他们自己来做,和刀兵比试并没有什么关系。
当所有人都已经将精力放到二人身上的时候,风尹却察觉出了几分端倪,他发现慕容府的下人竟然不断地消失,此地留下的只剩下前来赴宴的人,公侯府的人剩下不多,而且他们距离观众甚远。
老年当然比风尹还先要察觉,不过风尹摆摆手让老年不要动作,他们静观其变。
只见湖心中央的两人各自在石堆之中徘徊,仅仅是片刻之间,他们似乎同时看到了一块石头,这石头中想来定然是有美玉,然而切开之前并不是挑选好就算好了,必须要亲手争夺并且亲手切开才算,缺其一也不算是赢。
电光火石间,持刀的那人拔出自己的兵器,一刀挥出,刀气直接割断了木板的一角,若不是持剑的那人飞身暂离木板,此时就已然随着那块小木板飘走了。
持剑的那人将剑柄紧握,他身上发出一股凌然之气,剑身自然飞出,这是真正的飞剑,不同于杂耍般用布条或绳索将剑柄绑好,他是以气御剑。剑势凌然,只见到飞剑刺向那些石头之中,霎时将那些固有的排布打乱,还将一些石头弹出,在空中爆碎,没有以刀破开,只是利用劲气,照这样可以将所有没有价值的石头排除。
持刀者挥刀进攻,他的刀法将自己的身旁一段范围全都包裹在内,水泄不通,而身下的木板也受到这一影响,出现了许多刀痕,这木板原是拼接而成,现在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缝,绑住每块木条的绳子已经开始松动,表面是块完整的木板,其实则是一架排布整齐的木头筏子。
他们在争夺之中不断牵扯,僵持不下之时,一股特殊的气味出现在府中,姜平是最先察觉到这气息的。
他提醒老年,后者发现周围的墙头上有许多攒动的黑影。那些黑影正在不断地移动着,似乎要将着公侯府围得水泄不通,要知道外边正是人声鼎沸之时,这些人若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经过,谁又能不知道,换言之,他们定然是有备而来。
所有的人都专注于湖心二人的比斗之中,全然察觉不到危险的临近。
“风兄,你我二人还未喝上两杯,不知可否赏脸小酌一二。“慕容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一直都在探看着姜平几人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