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南有乔木(1 / 1)适眸心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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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这个字眼太沉重了,我想了好多天应该怎么下笔,可是脑海里依然只有两个字——父亲。

父爱是沉默的,是的,我的父亲也是。

所以,我是不喜欢与父亲单独相处的,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不似我与母亲,我和母亲聊上一天一夜也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与父亲,几分钟就已说尽了全部。

可是父亲,他就只需静静的站在那里,或者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就让我觉的那是一片天,从此再也不用怕风吹雨打,再也不用畏惧电闪雷鸣。

父亲不高,不胖,走在人群当中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的生命里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他是一名钢筋工,整日都在工地上,母亲说钢筋夏天了是火,冬天了是冰,而他整日都拿着它们,我想象着父亲拿着它们的样子,我想象不出来。

父亲一刻也闲不下来,干完了这个干那个,我对他说爸你不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啊?他说不干活你们怎么上学,我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了。

小时候,老师问我们,你最崇拜的人是谁啊?同学们都说爱迪生,达尔文,鲁迅……我站起来骄傲的说是父亲,因为我听母亲说有一次父亲在工地上捡了几百块钱,他一点也没犹豫就急忙的把它还给别人了,那个时候我想父亲真好,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父亲不会说关心人的话,生病了都是母亲照顾,亲昵的话都是母亲说,父亲说的最多的话是在学校怎么样,考了多少分,还有没有钱……我说挺好的,这次没有考好,钱快没有了。他说没事,好好努力,给你500够不够。

父亲对我们说,不要舍不得,一定得吃好穿好,可是他最大的习惯就是舍不得,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买衣服,舍不得为自己做点什么,他的一生都在拼命,拼了命的挣钱,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孩子,为了家。

高考分数下来的那一晚,父亲高兴的整夜都没有合眼,这个迟来了一年的分数,竟让父亲开心了那么久,我想幸好我又复读了,不然父亲又错过了多少笑容。而我在想父亲年轻的时候,他某一次考的很好的话会不会也是如此高兴。

最近看到的父亲,他静静的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电视,一点儿话也不说,戴着耳机,我看着他,竟发现这样的父亲有点苍桑,他的头发理的很短,脸上晒的更黑了,皮肤也有点萎缩……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坐在那里,真想抱抱他。

现在不敢隔那么久不回家了,因为隔三四个月不回家,再回去家乡就变了一个样,或是这的树多了几棵,或是邻居添了新房,或是村里某个人离世了,或是谁家又添了孩子……变化太大了,许多天不回,都不认识了。

我怕我亲爱的人变老了,最怕猝不及防的发现,却又无能为力……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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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童年

我喜欢萧红,因为她写了呼兰河传,呼兰河传是最平凡的故事,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暖的文字,美好中透着悲凉,浪漫的像一首诗

我想起了我的童年,童年里的爷爷,也是一个慈祥而又可爱的老人,过去了好多年,回忆再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但那些忘不了的情节,却是整个童年的缩影,就如萧红所写的,在爷爷走的那一天,她的童年也跟着走了

童年的冬天是很冷的,雪下的有一尺多高,人们睡了一整夜,早晨要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很吃力,原来门下面被风吹进了雪冻着了,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开了,呵,全都是白的,就连门口的大黑狗也穿上了白衣裳,从正屋到厨房就几步的距离,也需用铁锹把这一段路的雪铲了不行,否则就没走路,非把裤子都沾满雪了,到厨房化成水珠就更冷了,这时候人们都爱往火炉旁边凑,平时不爱在厨房掌火的,这个时候也争着抢着去干,因为暖和啊,总比在其他屋里冻着强,嫌家里雪太多的,就把夏天用的车子推出来,雪被成堆的往里面装,然后推出去随便找一个地方倒了便是,这下可给孩子们找了事做,看哪个地方雪堆得多就去哪里,找来一个辣椒做鼻子,两个扣子做眼睛,一个废弃的水桶做帽子,再随便从地上捡来几根树枝当做手臂,一个漂亮的雪人也就成了,看看总觉得还少了什么,这个时候一个孩子连忙从地上挖了几块泥巴,在手里胡乱揉了几下,贴在雪人的肚子上做扣子,总算圆满了,这时候便兴奋地跑回家,把家里人叫出来看他们的丰硕成果,这个时候家里人都心疼的看看他们的手冻着里没,可孩子哪会在意这些呢?这会又组群打雪仗去了,家里人也就不管了,看看这雪人,笑嘻嘻的走了

有一年的冬天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一天晚上雪下的很大,第二天发现院子里有一排很深的脚印,那脚印比爸爸的脚印还大,家里人都很奇怪,爷爷却说那是一个贼留下的,他说着,我很认真的听着,像是在听一个故事一样,我很奇怪,家里怎么会进贼呢?那贼长什么样子?可偷走了什么东西?我问她,爷爷说那贼特别高,特别大

“爷爷,你见到他了?那你不害怕他?”我惊讶的问,那时候电视里的贼都是很凶的,他们甚至有刀子,会伤人,所以小小的我很震惊,担心那个贼会伤害爷爷

“不害怕,那个贼是好贼,我还跟他说话了呐。”爷爷高兴地说

“原来是这样,你们说什么了呀?”

“我问他你想要什么啊?他说想要两只鸡,我说鸡在那呢,你拿吧,拿了以后别再偷东西了,做个好人。”

“然后呢?”

“接着那个贼什么也没拿就走了,哈哈。”

我记得爷爷当时是很高兴的,爸爸说爷爷做梦了,糊涂了,可是我却相信这件事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要不然地上为什么会有脚印呢?我不记得爷爷说完这些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或许是领着我去看戏了吧,爷爷最喜欢看戏,他只要听说哪个村有戏台子,就会带着我去,我也乐意去,可我不是为了看戏,我是去吃东西的,戏台子下面有很多卖零食的小贩,卖糖葫芦的,卖辣条的,卖跳跳糖的。。。。。。我喜欢哪个,就让爷爷给我买,他乐呵呵的听着戏,我美滋滋的吃着零食,我记得我吃的最多的是一角钱一个的冰果,因为它可以吃好长时间,可是爷爷却从来都不吃,我让他也买一个,他说太凉了,他不喜欢吃,可是有一次我让他尝了一口,他笑着说真甜,我当时就觉得爷爷真奇怪,明明说不喜欢吃,还说它甜,爷爷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村里人都说爷爷最疼我了,我却忘记了爷爷是怎么对我好的,听妈妈说我每次从外面回来爷爷就会高兴地抱起我,用他的胡子扎我。我想象着那肯定是一幅很温馨的场景,只是我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有一次我睡在爷爷的旁边,可是胳膊上面总是盖不住,可是爷爷却能盖得严严实实,我就问他是怎么弄的,他笑着说我是个小傻瓜,就随便拿一件衣服塞在那个漏风的地方,这样真的可以盖得到,我当时觉得爷爷太聪明了,然后我俩就美美的睡了

童年的夏天很热,加上蝉鸣声就显得更热了,家里的狗见到陌生人也懒得叫了,只是呆呆的伸着舌头,似乎想要要体内的热量散发出来完似的,有的人家实在太热了就去割一点草回来铺在房顶上,再撒一点水,这样就会觉得凉快一点。可是到了晚上就没有用了,因为白天太阳把草的水分都晒跑完了

小孩子在这个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捉蝉了,下完雨了我最喜欢去捉蝉了,那个时候一个个泥洞里都有一只,我们总会比比看谁捉的最多,夏天晚上的树上也有很多,我们一群小孩成群结队就满村的围着树转,有的蝉我们够不着,就随手捡一根树枝把它戳下来

一天晚上,爷爷正在树下乘凉,我便偷偷地把一只知了放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我也搬了一个凳子坐着,等着他发现,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让我坐在他的右边,他拿着扇子从左往右扇,因为这样可以让我也感到扇子的风,不一会,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盼,你看我胳膊上是不是有一个啥东西?”

“我看看。”

这个时候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的停不下来,他还一直说你笑什么,快看看是什么东西,我听了这一句笑的更厉害了,眼泪都笑出来了,他索性就自己去摸,一看是知了,便唤我看,我哪里顾着看呢,就向奶奶说这恶作剧去了,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

爷爷喜欢吃糖,我也喜欢吃,他有一个大大的糖罐子,里面有一根筷子,我蘸一口吃了以后,爷爷再蘸,有一天晚上,爷爷说你给我读一篇小白兔以后再让你吃,我马上就背起来----“小白兔,白又白,爱吃萝卜和白菜。。。。。。。”我现在还记得我背完了以后爷爷笑的特别特别开心,然后蘸了好多糖给我

可是后来有了弟弟我觉的爷爷不疼我了,他以前都背着我玩,可是现在总是背着弟弟,有一次我去邻居家的房子上玩,我想去最顶上那一层,他在下面一直严厉的说不要让我上去,我说我就上去,因为我特别想去最顶端看看,爷爷在下面急了

“你再不下来,回家了就打你。”

我听了这句话就怕了,气冲冲的回家了,一刻也不想见到他

后来呢,后来我也忘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爷爷太担心我了,太担心了所以会说打我

又过了不知几年,爷爷真的糊涂了,他走不动了,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椅子上,我知道爷爷病了,却不知道他病的有多严重,我发现他很久不笑了,就想办法找了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爷爷就坐在旁边,我们玩的太疯了,我突然看见他笑了,这个时候我特别开心,可是很快就消失了,我又不开心了

在爷爷生病期间,奶奶说有一天半夜爷爷突然醒来就很急的对她说小盼还在北地呢,你们赶紧把她带回来。奶奶就说他老糊涂,盼在屋里睡觉呢,这下他才安心的睡觉了,我想她在做梦吧,可能我俩在放羊,可能在看戏,可能他背着我在讲故事。。。。。。。小时候我听了笑了,觉得爷爷真傻,大半夜的我怎么会在地里呢,那还不得被大妖怪吃了

如今我却连爷爷的模样也忘了,只记得他很高,总是挂着笑容,他喜欢看别人打麻将,喜欢看戏,喜欢干什么都带着我

爷爷说我长大以后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人

妈妈跟我说

关于童年,关于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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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怀念

我一直想着人生很遥远的,像宇宙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它的边际

我一直想着人是很强大的,你看,那么多的高楼大厦都是人们建造的,怎么会轻易的就被打垮呢?

我一直想着活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死亡的轻而易举竟是一件那么令人无力的事情

奶奶走了,看着她静静的躺在那里,我相信了,她真的不在了,可是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我一直都认为她是任何东西都打不倒的人,就算一年前她病了,我都信心满满的认为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可是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可爱的老人了,她是我最好的奶奶,可从此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爱我的人……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从我记事的时候,她的背就是驼的,刚开始还好些,可是后来越来越弯了。

我问她:“奶奶,你的背是怎么驼的啊?”

“唉,年轻时候挑水不小心摔着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她回答

我记得她是这样回答的,却没有那么多的遗憾,好像她是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整天挎着她的篮子串门,去完这家去那家,村里人没有人不认识她的,若是找她却是很难的,我能想到的她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去我们家前面的马井老太家去了,可是有一次家里来客人了,却怎么都找不到她,最后我找的泄气了,准备回家,却在路上隐约的听到了她的声音,我慢慢的走进那房子,仔细的听,原来那就是奶奶,我才放心的进去了……

这些都是我很小很小时候的事,因为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奶奶就搬到大伯家去住了,他家离我们家很远,我家住在村的最后面,而大伯家却在村的最前面,所以我与奶奶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可是奶奶总会给我们带好多好吃的东西,我记得有一次圣诞节,圣诞节的晚上教会是发糖果的,每个人都有一份,我都要准备睡觉了,突然听到外面剧烈的敲门声,就急忙去开门,一看竟是奶奶~

“给,我刚发的,你们吃吧”

“奶,你别走了,今晚住我家吧”

“不中,还没有给你大伯说呢,我得走”……

清楚的记得回到屋里的那一刻是10点钟,教会就在大伯家后面,一个老人,她跑了那么远,就是为了给我们送一点吃的,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她只要一有什么好吃的,就往我家送,那一次她来,从兜里两个兜里掏出了好几个月饼,篮子里还有苹果,拿出来完了她才满意的走了……

奶奶很低,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都要比她高,也许是因为她驼背吧,一天一天,越来越低,小时候我们经常会调皮的对她说“奶奶,你看我们都比你高”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笑着说“奶奶老咯”

奶奶有一段时间是喜欢学歌的,每当教会里新学了一首歌,她都会让我给她抄歌词,起初她是拿了一张纸过来的,说这是个我表哥给的,我就抄了,后来多了,我就给了她一个本,一笔一划的抄,她哪里识字呢,我一遍遍的教她,她跟着一遍遍的念,我手指着第二行,她的手也指着第二行,念着念着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指突然跑到第三行去了,可是她念的还是第二行的内容,这个时候我就会纠正说错了,应该是这里。她就大笑一声说“哦,指错了”,有时候一个词语我会反复的重复,可她还是会读错,第二次她来了碰到那个词语还是会错,我就再跟她说她这样读错了,应该是这样,终于这次读对了,她也笑着说终于学会了。可是第三次来我家的时候她又读错了,我想索性就让她错吧,我也不纠正了,就这样慢慢的她竟学会了好多首歌……我却忘记了是什么词语,想了好久好久,却再也想不起来那个时候她是哪里读错了,哪一首歌是她唱的最好的

奶奶是喜欢炫耀的,每当出去玩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我给她抄的歌词,对别人说你们看这是我们孙女给我抄的,你看看字写的多好……别人看看也会顺便夸上两句,这个时候她都会很开心

奶奶算不上一个温柔的人,我总想着她应该是一个老顽童,永远都有着一股好奇心,她总是喜欢去看热闹,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她都知道,八九十的人了,每次来我们家都是使出全身力气去敲门,去喊我的名字

可是如今奶奶走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去过村子以外的地方,她走了,却一下子去了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

我生的时候奶奶快七十岁了,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奶奶九十刚出头,我刚刚长大,她就不在了……

有时候生命太短了,一个转身就是生离死别,一句话就是咫尺天涯

奶奶,我始终相信,你的天堂一定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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