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内心煎熬的玩世不恭

李岩无法理解吴缈的想法，在李岩眼里吴缈的长相，还有说话的声音等等各方面，完全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干这行。

“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你就不怕被抓？”

“有老大他们在，抓都是抓那些不听话的，干私活的。你不相信报个警试试，不会有事的。只是严打的时候，我们生意就不好了。但我从来没事。”吴缈说着还挺开心。

“现在世道都这样了，真不敢想，也想不到。”李岩摇着头说道。

和吴缈的聊天给李岩打开了一个李岩永远无法了解的群体。

“你们就不怕染病？”

“怕。不过也没办法。”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李岩不解的问。

“你喜欢天天被人欺负？我原来想能遇到一个好的就跟他走，后来才知道在外面玩的有哪个会是好人？我这辈子就没有看到过一个好人，他们就是想玩你，他们不就是有钱吗？有时候我也想通了，谁玩谁还不知道呢？”

“这个代价太大。何必呢？以后你总要结婚吧，你老公。。。”没等李岩说完，吴缈就说道：“结不结婚，无所谓了。我自己有钱了干什么不行？老公？你以为他们都是在那里等着？还不是在和别人鬼混，到处烂赌、打牌、抽烟、吸毒。我又何必在乎他们？”

“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我遇到所有的人都一样，我最恨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最变态，别看他们一副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那也是个别的，你做这个的当然能遇到这些人的。”李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只是给吴缈有一个回应。

“极个别？我遇到的，听到的，看到的。说都说不完。和你那个一起来的老哥，今晚就在楼上玩。你不知道？”

“他就哪样。”

“他倒是爽快的，不过他就喜欢别人奉承他。”吴缈拿出手机靠在床头，还拍了拍床，让李岩坐过去。

李岩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瓶没说话。

“你们不一样？我看你们男的都一样。实际上男的，女的都这样。”吴缈娇媚地说道。

“还好你没有只打击男的。你不想走，就老实自己看电视，我要做一些正事，不许胡闹。”

说着李岩拿出了资料认真看起来，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吴缈应一句。李岩看完资料，才发觉吴缈有好一段时间没说话了，李岩以为吴缈是睡着了。抬头看向吴缈时，发现吴缈趴在床上，双手支着脑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难得看到你这么老实。还以为你睡着了。”

“你不睡，我那能睡。”吴缈妩媚的说道。

李岩起身在柜子里面拿出一床毛毯顺手扔在了床上。

“哥，你要睡觉了？我先去洗澡。”吴缈说完，跳着就进了浴室。很快就从门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把脱下来的衣服往浴室门外的柜子里扔去，结果衣服没丢到位滑下来，掉在了地上，吴缈干脆跑出来，捡起了衣服放在柜子上。

“哥，一起洗。”吴缈看到李岩在看自己，就像李岩招手。

“滚进去，洗你的。”李岩的声音有点大，是对吴缈说的，也是对自己吼的。

“好吧。”吴缈说的很干脆，但没有关门，洗澡的水声和其它的所有声音很响。李岩干咳着，但那些声音总是会绕过所有的障碍。

李岩想起自己脑海中的那份秘籍，于是内视、定神、静气、六识归一。

吴缈从浴室出来，只裹了一个窄窄的浴巾。

李岩闭着眼，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吴缈看到李岩笔直坐在沙发椅上，闭着双眼，呼吸很轻。吴缈刚想出声，但内心动了一下，反而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斜靠在床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李岩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没有对她动坏心思的，第一个不想占她便宜的男人。

吴缈看着李岩安静地这么直坐着，却有一种很亲近、很舒服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了。现在吴缈心里只有赚钱；只敢相信自己，每天装着没心没肺地麻醉自己。

吴缈看着李岩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吴缈想着，想着就这么斜靠着睡着了。她梦见了自己在一所医院上班，和同事们在聊天，有一个帅气的医生从对面走过来，这个医生不就是李岩吗？原来李岩是医生，还和自己在一个医院。吴缈很开心，激动地抓住了身前的同事，这个同事还是她的同学。

吴缈看到李岩在对她笑，看到李岩帮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签字笔，看到李岩在转角的时候还对自己笑了。

突然眼前的同事在骂她，说她是出来卖的，说她家里人都不要她了，说她爸是贪污犯，说她只会被人骗，说她这辈子都会被人瞧不起，说她为了多赚钱什么事都干，说她得病了治不好了，所有人嫌弃她。。。吴缈吼叫着“我没有，我没有！”

接着吴缈给了同事一巴掌，同事不见了。

吴缈四处去找李岩，要给李岩解释，但就是找不到李岩，好不容易看到李岩就在大门口，吴缈拼命跑过去，却还是没找到。

背后响起了自己母亲恶毒的咒骂声，“滚，滚得越远越好。”

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被砸的稀烂，扔到了外面。吴缈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看到母亲嘴里不断吐出的恶毒的咒骂。吴缈看到自己的父亲就站在母亲的后面，吴缈使劲向父亲解释。但自己的父亲很厌恶地斜眼瞟了一下自己，继续打着牌。吴缈看到和他爸一起打牌的都是祸害过她的，那两个和他爸一个办公楼的，假意答应帮忙，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帮。那个校长是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父亲的，还有那个骗了自己半年的假土豪，打着牌还奸笑的看着自己，原来你们都认识，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吴缈要跑，必须逃走。

他们所有人都在嘲笑，都在骗她！他们有的人手里拿着钱，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鞭子，有的什么也没拿却浑身流着脓。吴缈低头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全身也流着脓血，这么恶心，吴缈很嫌弃自己，吴缈用双手使劲抓扯自己，身上一块块肉被自己撕下来。。。

“啊。”吴缈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是汗。吴缈看了看四周，发现李岩还保持着刚才笔直的姿势坐着。李岩没有动过，吴缈喘着粗气很纳闷，李岩居然可以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吴缈起身走到李岩的跟前，在李岩的眼前晃了晃手，发现李岩没有反应，吴缈就伸手去推李岩的肩膀。当吴缈的手刚接触到李岩的肩膀时，李岩很快的往旁一侧身，吴缈推空了，身体往前倒在了李岩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李岩心静如水，吴缈倒在自己身上，李岩没有动，就让吴缈趴在自己身上，然后说道：“去洗个澡吧。”

吴缈在李岩身上趴了一会儿，站起身回到了床上没去洗澡。

“我们说说话吧。”吴缈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嗯。”李岩就只应了一声。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现在有点害怕。我其实从来就不想过现在这样，但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无法适应正常的工作了，我已经吃不了那种苦了。我也想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但我什么也不会。我在广州打过三个多月的工，很累很枯燥也没有尊严；一整天都在被欺负，都会被别人占便宜，最后每个月只有3千多，而且还是被照顾的，否则还要少，我干不了，走了。我也用自己存的钱做过生意，结果很快二十几万全部赔完了。我只能干这个，我只能靠这个。”吴缈轻声地说着，吴缈在哭。

李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吴缈，只能静静地听着吴缈说，然后回应一声。

“后来我发现赔掉的二十几万，是被骗的。和我合伙的那个男人，一开始就是为了骗我，可我还傻傻地想和他一起想把生意做大，我拼命在外面跑，努力去打通一个个的关卡，我以为这次肯定就能过正常的生活了，但一觉醒来才发现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还染了一身的病。别人都以为我会想不开，我才不会呢，我还没有活够！我想喝醉，可我的酒量太好了，就是喝不醉，后来我不喝了，我治病，我把自己打扮的更加漂亮，我还开始锻炼身体。我就是要活下来，活得开心。”

“是的，每个人都是活给自己看的。这个我挺你。”李岩突然冒出了一句时髦词。

吴缈没有了开始时候的妖媚，被子盖到了脖子，看着天花板就这么说着自己，然后是说累了，睡着了。李岩淡淡一笑，把薄毯盖在身上也在沙发椅上睡了。

突然中途坐起来说了一句：“我不是这样的。”又倒下，还发出了鼾声。

李岩离开的时候，吴缈还在熟睡，熟睡中的吴缈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