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折腾出来的闹剧

电话是一个公司的设备主任打来的。

“李总，你的设备有问题啊。”

“张主任，设备出什么问题了？”

“我们技术员说你们的设备参数虚标，严重不符合我们的技术要求，你过来一趟，我们需要当面协商解决一下。”

“张主任，我们设备的参数虚标？这个不可能的，按照我们的设计制作惯例，参数只会往下标，也就是说，我们会留出余量的。”

“李总，你还是尽快赶过来，我们当面解决问题比较好。你们还有第三笔设备款没有付，如果问题不解决，别说第三笔款和质保金肯定不会支付了，我们公司还会按照合同规定向你们公司提出赔偿。”

“张主任，我提供给你们的设备已经快半年了，你们。。。”李岩把后面的话收了回来，反而改口道：“行，张主任，我下午就到你办公室，我们当面解决问题。如果是我们的问题我负责。”

吴缈看到李岩停下来，问道：“哥，我们要到那里去？不回蜀都了？”

“不回了，我去改签，你是直接先去蜀都，还是留在这里等我？”

“我和你一起。”

李岩也不多说，带着吴缈从另一侧走出站台，疾跑到售票处改签车票，反方向的动车票最近的是三小时后的。

李岩拿着新车票，对吴缈说道：“现在宾馆也回不去了，我们找个地方消磨三个小时吧。”

吴缈问李岩道：“哥，你以前是咋消磨的呢？”

李岩不会告诉吴缈自己如果带的东西少就会在车站周围散步转圈，如果带着东西多就会在车站外随意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坐着。

“你说个去处吧。”

“哥，我们也没带什么东西，要不我们坐车去铜山公园吧，这时候那里很安静的。”

“好，听你的。”

铜山公园是以一座不高的小山---铜山命名的，公园不大，树木挺多。正如吴缈所说，这时候里面几乎没有人，只是在门口的小平地上有老年人在锻炼身体。

三小时过得很快，快得连中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要上车了。动车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到的了广昌站。

走出车站，李岩带着吴缈直接就往站外走，走出车站广场，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喊自己。

吴缈笑道：“哥，是你约的车到了。”

李岩看到车子挥手的同时，对吴缈道：“没办法，有些地方出租时不去的，而且这种车还便宜。”

下午两点半，李岩来到了张主任的办公室。

“李总，你还挺快的。哎哟，这次还带个秘书过来，还是你们当老板的会享受啊。”

“张主任，这是我妹，没事干，非要跟着出来转转。张主任，你上午说的，设备是怎么回事？”

“李总，你等过一下，我把他们都叫来。”

很快李岩就搞明白了，原来他们准备上报新设备，但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失误，造成设备资料的丢失，他们技术室就决定自己测绘尺寸，然后悄悄地补上丢失的设备资料。在测绘完后，几个技术员经过计算发现李岩提供的设备参数严重不符，尤其是几个换热器的换热面积严重虚标，标注的350平方的换热面积，在他们的计算下，最多只有230平方。210平方的换热面积根本不到100平方。等等

李岩看着桌上满满一张表格里面，自己几乎所有的设备都出现在表格里面了，当然还有其它厂家的。

李岩问道：“张主任，看来你还不只通知我们一家公司。”

“是的，表里面的厂家我们暂时通知了两家，你们的设备最多，所以你是其中的一家。”

“张主任，我想问一下，你们的这些数据是咋来的？谁计算的？”

“李总，这些数据是我们的技术员，计算了很多次后，确定下来的，而且已经上报给了集团公司。集团公司技术部也是认可的，所以我们才通知你们。”

“我再问一句，我的设备最晚都是几个月前提供的，我看到这些设备都在运行，我想问一句是否满足要求，是否运行得很好。”

“没错，是满足要求，但是这个不能作为你们可以虚标参数的理由啊。我们采购的是大的，你们给我们小的。难道理由就是小的已经可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张主任，我想和你们负责计算的技术员当面聊聊。”

“李总，这件事集团公司很重视，你既然来了，我想我们双方先接触一下，然后集团公司还会正式和你们谈这件事的。”

“张主任，我李岩，就是搞技术的，就在这里，你们技术员随意拿出一台我公司提供的设备，我们当面就来计算一下，我们设备的参数错在哪里。我对我的设备非常清楚，所有设备的都有制作余量，我们不但不会虚标参数，反而会在参数上留有余量。”

一个中年技术员，冷笑着，指着一台换热器说道：“别的不说，就说这台换热面积350平方的换热器。我们测量的数据后，经过计算，换热面积根本就达不到350平方。”

“你用的是什么标准？国标还是美标？不管是国标还是美标，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总，这台设备外径2米5，长度3米1，根据GB151的规定换热管之间的间距是固定的，所以我们计算得出换热面积最多不会超过230平方米。”

“换热管的排列有很多种，三角形、菱形、正方形等等，还有美国和德国经过实践的几种异形排列方式，换热管的结构也有很多种，有的高校换热管一根管子的换热面积就可以达到几根普通管子的换热面积。我想问一下，你计算出来的换热管数量，在图纸上实际排列过没有？”

“图纸不就是要按照计算出来的数据进行绘制吗？”

“但是你在图纸上排列过后你就会发现你计算的是否正确。这也可以反证计算时可能有的误差。”

“即使有误差，也不可能相差这么多！”

“我随设备都提供给你们的资料里面都有设备简图。图上就有换热管的形式、长度和数量，你们可以对比一下。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把设备拆开来数一下，看一看，哪一个是对的。”

“李总，你不是开玩笑吧，设备我们都在使用。”

“好，我换一个说法，按照你们计算出来的换热面积能不能达到你们生产的需求，能不能保证你们生产线的正常运行？”

“肯定不行啊，差得太远了。”

“可现实是我的设备现在运行的很好啊，这你们如何解释？”

“这个。。。”

张主任和他的那些技术员都不说话了。这些技术员为了把自己的过失瞒过去，又由于自己技术水平有限抓住一点自以为是的大问题，却忘记了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最后这块石头该是结实地砸在自己脚背上了。

另一个上了点年纪的技术员突然又说道：“别的不我敢说，但是那几台300平方换热面积的不锈钢换热器是绝对有问题的，以前的换热器要粗很多，换热面积也只有200平方。由于我们的生产线做了调整，它的换热效果达不到要求了，我们需要增加换热面积。结果你自己去现场看一看，现在换热器的直径比原来还要细很多，换热管的直径却又是一样的，我们在清洗的时候我们的工人数过换热管的数量，我计算过换热面积只有不到一百个平方，你咋解释？！”

李岩笑了起来：“你说的设备我知道，你说的换热管数量这些也都对，我首先问你，设备运行正常吗？换热效果达到要求没有？”

“不说这些，你先回答我说的问题。这几台的换热管数量和规格我们都是严格检查了的。”

张主任也追问道：“李总，我也去看过，没错的。”

李岩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看到铭牌上写的是高效波纹管换热器，设备简图上写的换热管的名称也是波纹管，一根波纹管的换热面积是普通管子的三倍以上，传热系数也在2到3倍以上，随着使用更加能够体现出它的很多优点，不结垢、不堵塞、不变形、不降压等等。”

“我们在管板处看得非常清楚就是不锈钢管，壁厚都看得很清楚。”

“你看得只是管子的两个端头，你没有看到管子的中间，管子中间是加工过的，现在网络也发达，你们自己可以到网上去查一查，就是现在你们也可以用手机查一下。”

“李总，还有这个设备，你看过滤筛板。。。”

设备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换热设备，只有几台过滤设备。

李岩已经不想和他们进行技术上的探讨了，对方干了这么多年的技术，对待技术方面的问题居然会这么草率，的确对方这些搞技术的都是侧重于化工流程方面的，学的也是煤化工等等，但是既然都是从事技术行业的，最起码的认真求实的态度不能变。可是眼前这些，简直就是一帮混喝等死不思进取的饭桶。

李岩还不能生气，陪着他们像教一帮弱智一样一点一点的告诉他们，最可气的就是他们的强词夺理。

身后的吴缈已经看不下去了，扯着李岩的袖子说道：“哥，我有点急事，要不我们先告辞一下。”

李岩回头假意责备道：“急什么？再等会。”

张主任脸上越来越有些挂不住了，只得中断了所谓的技术追究。对李岩说道：“李总，设备的技术问题，我们今天暂时就讨论到这里，我还有点事需要的集团公司去，你也正好有事，要不我们一起走，我把你们送到门口。”

张主任发话了，对面这些技术员才没有继续把表格里面剩余没有说到的设备拿出来纠缠，而是都看着张主任。张主任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好好核实一下数据，以后再说，都回去吧。”

在张主任的车上，张主任略回头说道：“李总，这件事我看暂时放一放，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下面这些技术员也不容易，前段时间集团公司大调整，几个部门重新组合。资料丢失严重，接着又是竞争上岗，业绩考核。所以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出现的差错也难免。你也知道隔行如隔山，我让他们重新核实。”

“你们集团公司技术部的也没有发觉问题？”

“他们就没有下来核查，只是让我们写了一个书面的说明加上计算的数据就确认了。”

“张主任，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几台还是压力容器设备，这些压力容器设备都是要经过锅检所严格检测过的。你们居然也把这些设备的资料搞丢了？”

“李总，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就是那几台压力容器设备，有几台是你做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们提供一套资料？”

“这个不能，压力容器设备的资料我不能乱提供的，锅检所都是备案的，你们把资料丢失了，以后每年的年检你们肯定过不了，这些设备你们只有重新购买了。”

既然已经来了，李岩干脆也来到集团公司拜访了几个经理。张主任却是一路陪同着，分别遇到设备经理和技术部的总工问起设备的问题时，张主任总是第一时间表示已经和李岩认真探讨过了，现在正在进一步核实。李岩知道这个张主任生怕自己说出对他不利的话来。

在拜访集团公司销售副总时，张主任没有跟进去。副总提出了同样的问题，李岩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具体情况，李岩就看到这个副总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当着李岩的面直接打电话叫来了技术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