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还逛什么逛,回去了!”元觉摇了摇头,看着面前手足不安的叶泽有些无奈。
“回、回去啊!”叶泽低着头朝燕娘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轻声道:“那就回去吧。”
经这么一出,两人也无心再逛,出了城直往竹林庄走去。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黑暗在天空中肆意蔓延,不断追逐拉扯着二人的背影,仿佛要把这两个人拽入无底深渊。
一路无话,也不知二人在想些什么,等回到竹林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小院子里残羹剩炙一片狼藉,一众人都喝的大醉被家里人接回去了,几个胆大的婆姨还趁着自家男人晕倒使尽拧了两下。
叶泽和几个孩子把院子收拾了,让几个孩子洗漱一下,要上第一堂课。
“城儿,你……”叶泽突然想起来
还没带六岁孩子回过家,便扭过头来问道。
城儿虽然面容稚嫩,但行事做派一举一动颇似个小大人,见叶泽问,忙恭恭敬敬地答道:“不管家中如何,我只愿跟随先生做学问,倘若家中拦我,我也会找机会再跑来竹林庄!”
见城儿如此,叶泽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了屋子。
“今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两位先生。”叶泽斟酌了一下,决定实施一个大胆的计划。
“德先生和赛先生。”
昏黄的灯火在窗户上映照出叶泽和六个小小的脑袋,在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叶泽把一千年以后的知识第一次展示了出来。
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月上梢头,快入秋了,天气也在逐渐变冷,夜晚的凉风更是往骨头缝里钻,叶泽裹了裹衣服,张开嘴想打个喷嚏却死活打不出来,只能难受地揉了揉鼻子。
回去院中,元觉石宝已经早早地睡了,自己却还有事得去做。
“真是个劳碌命啊!”叶泽拿着铜镜照着自己浓浓的黑眼圈感叹道。
掌灯,铺纸,披着衣服坐在桌前,拿了支鹅毛笔,叶泽稍微回忆了一下,开始在纸上默写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放在人群中怪异扎眼的很。
亏得自己身边大都是些莽夫庄稼汉,行为做事一个比一个不拘小节,自己才有时间来慢慢适应这个陌生的时代,倘若自己身边尽是些书生学子,估计第一天就要被当成异类抓起来展览了。
如何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呢?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同化出更多和自己一样的人。
纸上的这些东西,就是最好的同化工具。
不知不觉已经油尽灯枯,叶泽搓了搓酸涩的手放下了笔。
成年人已经有了成熟的思维方式生活习惯,要改变他们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塑造一个干净稚嫩的灵魂却非常简单,只需稍加引导,他们就会按照自己的期望疯狂生长。
毕竟这是尊师重道的古代,不是那个百花争鸣思想独立的种花家。
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叶泽希望能做一个好梦,最好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梦。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叶泽敲了敲自己昏胀的头,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在计划执行的最初阶段,一定是捉襟见肘的,一定是万分忙碌的,而自己作为整个计划的布局者和引导者,要做的事更多。
把核心人员都召集起来,叶泽敲着桌子道:“从今日起,竹林庄要再次进行大改。”
“羽笔价格下调至三十钱一支,不再印颜色。”
王老二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小官人,突然降这么低,会不会……”
叶泽摇摇头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羽笔本就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只要有心人去研究,不出几日就能仿造出一模一样的来。”
“所以老王,下一步你应该快速扩大鹅群养殖规模,没钱便去老庄主那里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多雇些人帮忙,尽量用本庄信得过的!”
王老二点了点头,叶泽拍着他的肩膀道:“以今往后,羽笔制作就全权交给你负责,有一点一定要牢记:不可再做任何上色的羽笔!”
“我教给你的三种羽笔等级你还记得吗?”
王老二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背了出来:“第一等级,上过色、配套齐全、装饰精美者,第二等级,未上色,装饰精美者,俺做出来的那些是第三等级。”
叶泽点点头道:“从今往后只卖第三等级的羽笔,不过所有第三等级羽笔的丝带上都要印一个同样的标记,这个你自己定。”
“那如果有人问起之前价格怎地卖如此高,我如何回答?”王老二有些忧心忡忡,生怕会出事。
“无妨,便说之前的那几支乃是我亲手所制,无一不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而且以后再不会做了,都是羽笔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个理由甚好!”王老二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高兴的直拍手。
“那些羽笔颇为精致,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元觉点点头也表示赞同。
“哦对了老王,鹅群一定记得要放养,不要总是把它们圈起来。”
“这又是为何?”王老二又糊涂了。
“放养的鹅肉好……不是,那个,那什么,放养的鹅羽比较光鲜亮丽,哎呀你不懂,反正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王老二狐疑地看着叶泽,打死他也不相信是这个原因。
“还有,从今天开始要实行新制度,外来的商贩我管不着,但咱们庄上想和我挣钱的,用着我的法子的,必须遵守这些新规定。”
“什么规定啊?”柳二哥好奇地问道,他这几日用叶泽教的法子挣了不少钱,一听到和自己相关的东西顿时就打起了精神。
“书生学子们来这里的所有花销,只要能提供证明便打八折,若是女子,便打六折。”
“甚是八折六折?”柳二哥被叶泽说的有些糊涂。
叶泽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打个比方道:“比如去二哥那里吃火锅花了三十文,倘若来者是书生,便只需付二十四文钱,若是女子,只收十八文钱。”
柳二哥苦着脸道:“叶小官人,俺们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如何能弄明白这些!你太高看俺们了!”
叶泽哈哈一笑道:“无妨!过几日让狗娃挨着教大伙,很简单的!”
见有人交,众人这才放下了心。
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了,叶泽便道:“那便散了吧,若有什么不妥,我再另行通知大伙。”
众人见叶泽发了话,便纷纷离了院子。
“为啥要弄个什么打折,凭白少挣不少钱。”二牛低声嘀咕了一句,不曾想引起了不少人附和。
“就是就是,这几日客人也不少,小官人弄这么一出,俺们不知要亏多少。”
柳二哥闻言嗤笑道:“若不是叶小官人,你们一个个地还在地里苦哈哈地刨食吃,这才富裕了几日就开始质疑叶小官人,真是良心被狗给啃了!”
二牛急赤白脸地道:“柳二,你莫要瞎说!小官人对俺天大的恩情俺二牛都记在心里,俺只是想不明白小官人为何要这么做,并无其他意思。”
柳二哥搂着胳膊道:“叶小官人的想法,岂是你这庄稼汉能明白的,要你怎做你便怎做,你以为叶小官人会稀罕你这点钱。”
二牛憨笑道:“那倒也是,反正俺就跟着小官人走,肯定吃不了亏。”
叶泽喊了元觉,两人一起去看庄子的建设进度。
看了一圈,结果令叶泽不太满意。
“速度还是有些慢了,要再快一点。”
元觉苦笑道:“四弟,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咱们价钱给的足,还管水管饭,没一个匠人偷懒。”
叶泽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是我心急了。”
见惯了基建狂魔们大变魔术,大宋匠人这低下的效率让他实在夸不出口。
可是由不得他不心急啊,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他必须抓紧每一秒。
从袖子中掏出张皱皱巴巴的纸,铺开示意元觉。
“规模还是太小了,让匠人们按照这张图纸重新修吧!”
从庄口到青砖大瓦房的路已经修好了,再翻修靡费颇多不说,还浪费时间。
所以叶泽决定直接在青砖大瓦房的左右两侧再开两条宽敞笔直的石子路,路的尽头同样造两个一模一样的青砖房。
以青砖房为圆心,石子路的后半截为半径再建一条封闭的环形支路,要略窄于主干线。
环形路内除了主干线和青砖房,其余全部掏空,放水种上荷花莲藕。
这就是叶泽三步走计划的第一步。
“右边这条路,我打算规划成女子步行街。”
“女子步行街?”元觉有些不明觉厉。
“所谓女子步行街,便是只允许女子进入的街道,不论商贩还是来客,男性一律不准进去。”
“三弟正可来此当个守门检查的人。”元觉难得调侃了一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正在院中修习武艺的石宝猛地打了个喷嚏。
“怪哉,俺都多年不曾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