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地不拦住爹爹!”苏燕蹙着眉头质问苏瑶。
“拦他作甚,能拦得住吗?”苏瑶趴在桌子上满不在乎地道。
嫣红的闺房内香气扑鼻,只是搭上头发凌乱极度抓狂的苏燕和满脸贱笑的苏瑶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苏燕很头痛,以前妹妹小还能镇压得住,现在妹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简直就像是魔鬼出窝了!
苏瑶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桌上的纸片嗤笑道:“还留着呢?不就一首破诗么,值得这般珍惜吗?”
苏燕一把抢过来藏在背后:“你不懂!”
苏瑶翻了个大白眼:“你啊,就是自作多情,上次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人家都不看你一眼,不知道你还在等什么。”
“我……”苏燕一时语塞,又急道:“先不说这个,爹爹脾气暴躁,去了竹林庄倘若和人起了争执,伤到哪一方都不好!”
“不行!我得去一趟!”苏燕想来想去总觉得心神不宁,换上衣物就要出去,苏瑶却扒在窗户上探着头道:“不用去了,爹爹回来了。”
苏扬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厅里,旁边是几个战战兢兢的仆人。
咯噔咯噔几声响,苏扬抬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跑了下来。
“爹,你没受伤吧!”苏燕关切地问道。
“那竹林庄有几个很厉害的人,你要去怎地也不说一声,让我担心死了!”苏燕的眼睛红红的,让苏扬颇感欣慰。
苏瑶也站在一旁给自己的爹爹轻轻揉着肩。
“你爹我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功夫可好的很,他们那种顶多算是花拳绣腿,在你爹爹面前那都是一拳一个的货色。”苏扬眉飞色舞地道。
“倒是见到了个和尚生得颇为威武,以后若有机会,须得带去军中。”
“竹林庄就一个和尚,便是那给姐姐写诗那书生的二哥,生的白白胖胖的。”
从苏瑶嘴里说出的话每句都带着刺儿,让苏燕十分羞恼。
苏扬喝茶的手顿时一停。
“哦?”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嗯……我记得那书生还有个三哥,是个颇精壮的汉子,武艺十分不错,上次来咱们倚红楼,徒手放翻了十几个护院呢!”
“那汉子长什么模样?”苏扬似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
“脸倒是长的棱角分明,也十分英武,据他所说是浑身没一块肥肉,只是脑子有些不好使。”
“个子挺高的,约摸有这么高!”苏瑶踩了个板凳比划道。
苏瑶东划西指说了半天,苏扬也没怎么听明白。
“不知是不是我见的那汉子,倘若是,那就有意思了。”
喝了口茶,苏扬敲着桌子琢磨道。
“阿燕,那书生长什么样?”
苏燕红着脸道:“是个颇年轻的小书生,文采极好,虽不高,但长的十分清秀。”
“爹爹,其实我和妹妹真没见过它几次,不过每次遇见,他都摇着把扇子穿一身青袍。”
“姐,你也算是个刚强的女子,可妹妹我长这么大,就没见你如这几天一般害羞过这么多次。”
苏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拽着苏燕的袖口打趣道。
“休要胡闹!”苏燕低头小声责怪道。
“可惜我见到的却是个玄袍少年,不知是不是同一人。”
“有意思!”
叶泽最近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每天上上课,做做菜,晒晒太阳睡睡觉,再抢点石宝的好吃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整个竹林庄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叶泽反倒成了最闲的那个人。
没事做的时候叶泽就钻进自己的小厨房,还原自己记忆中的美食。
叶绫最喜欢这个时候偷偷跑进来,叶泽会给他很多很多新奇的东西吃。
“上次的蛋羹真好吃,有机会一定要哥哥做给我吃。”叶绫乖巧地站在一旁,咬着指头打起了鬼主意。
“不许吃指头!”叶泽一巴掌轻轻拍在叶绫的脑袋上打破了他的幻想。
“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呀哥哥。”
叶泽扒开一大堆遮挡物,从最深处拿出一只五花大绑的兔子。
“哥哥给你做麻辣兔头。”
“兔兔那么可爱,哥哥不要伤害它好不好,叶绫不吃了。”小小的孩子睁大了眼睛,伸出嫩葱一般的小手摸了摸肥硕兔子,有些不忍心。
叶泽笑着道:“你要是不喜欢看到就出外面,等我做好了再喊你进来。”
叶绫低着头走了出去,站在门口轻声问道:“哥哥一定要杀掉他吗?”
叶泽磨刀霍霍,笑的像魔鬼:“兔兔那么可爱,一定要多放干茱萸!”
等叶绫出去,叶泽怪笑着拿起刀子,噗呲一声响,野兔挣了挣腿一动不动了。
不远处的小院里一声惨嚎:“天杀的四弟,又把我的兔子偷走了!”
元觉嫌弃地看了石宝一眼,挪了挪屁股继续诵读佛经。
石宝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很委屈,也很纳闷。
“我就想吃个烤兔子,怎么就这么难呢!他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啊!怎么藏哪里都没用!”
“不行,我得去找四弟讨个说法,欺人太甚!”石宝腾地站起身,捏着拳头直奔叶泽的小院子。
元觉睁开眼看了看石宝的背影,又闭上继续诵经。
作为坚决的素食者,他是绝对不允许周围天天杀生吃肉的。
“既然无法改变你们的想法,那就让这些东西远离我吧!”元觉抓着兔子对叶泽如是说道。
石宝哪里知道是出了奸细,只道是被叶泽给偷走了,气冲冲地赶过来刚想质问,却被一阵香味勾了魂。
耸了耸鼻子,石宝拉过一旁流哈喇子的狗娃道:“你先生在做什么?怎地如此香?”
“做甚么红烧兔头。”狗娃对自己先生的哥哥还是很尊敬的,忙拿了个板凳过来让石宝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哦~”石宝眼珠一转,大剌剌地道:“正好俺还没吃饭,今天便在这里吃了。”
屋子里的几个孩子闻言俱都撇了撇嘴。
叶泽在厨房内笑着摇了摇头,又把剩下的兔肉腌了,做了一大份手撕兔肉。
等叶泽把东西端出来以后天都已经大黑了,石宝和孩子们早就等得望眼欲穿饥肠辘辘了。
闻着香味却不能吃到嘴里,只能干坐着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
“开饭!”叶泽端出一大锅蛋炒饭,又拿出一摞碗放在桌上,示意大伙自己乘。
石宝抢先给自己扒拉了满满一大碗,又堆了个小塔尖才罢休。
在这个娱乐项目少之又少的年代,做一顿好饭是为数不多能让叶泽感到快乐的事,所以对于饭桌上的规矩叶泽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干嘛就干嘛,只有一点:不准浪费粮食。
一旦被发现,要罚一天不许吃饭外加打扫整个院子卫生一个星期。
打扫卫生不难,难的是一天不准吃饭,尤其是在这个时常荡漾着食物香气的小院子。
大黑也闻着味儿慢吞吞走了过来。
自从搬到了这个院子,孩子们就把小熊也带了过来。
叶泽不准孩子们喂它生肉,所有的吃食必须是熟肉加水果。
万物皆有灵性这句话叶泽以前不信,现在他信了。
自从他把小熊从山中带到庄上,这厮便和庄户们整日混在一起,所见所学都是人类,自然而然也就带上了人性。
再者庄上只有三牲六畜,没一个和它旗鼓相当的对手,猛兽的天性无法激发出来,如今是变的越来越憨了。
叶绫坐在叶泽身旁梨花带雨,指着兔头哭道:“可怜的兔兔~”
哭完拿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又哭着道:“真好吃~”
吃完饭往椅子上一靠,众人进入了贤者时间。
石宝拍着肚子道:“四弟你这手艺可真不错!我也想搬进来住成不?”
叶泽只当做没听见,看着天空慵懒地道:“今天该谁洗碗了?”
叶绫抹着眼泪站起来,抽泣着去收拾桌子。
叶泽和石宝又闲聊了一会,夜深了,众人便各自歇息了。
歙州城内也已是一片漆黑,倘若有人能飞至夜空,便会看到偌大的城池,还有一盏红灯亮着。
正是苏燕的闺房,烛光摇曳下美人托腮沉思。
吃过饭便早早躺下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似乎还不曾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呢。
苏燕看着灯芯痴痴地笑着。
黑暗中苏扬也不曾睡着,一个人坐在床边自言自语。
“烟妹啊,你已经离开我整整二十年了,女儿们也长大了,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长的都随你呢。”
一个人自说自话,跨越着纬度传递感情。
“老大都到了代嫁的时候了,和有个小家伙看对了眼。”
“我今天去看了,不知自己遇到的是不是那个人,但那庄子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苏扬往床上一躺,叹了口气。
“只是我有些舍不得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终归还是要跟别人走的。”
苏瑶倒是睡的香甜,睡梦中七扭八扭,就差打呼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