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快脚看到孩子们挨打忍不住要冲上去救孩子,却被身边的契丹兵牢牢抓住动弹不得。成快脚既无力反抗,更看不下去百姓遭殃,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但是在烈火与鲜血跟前,成快脚的逃避显得那么苍白。
回来的路途上,蛮谷开心得一路高哥,成快脚也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只觉得咿咿哟哟的非常难听。他在赵庄找到了不少酒,就把自己的水囊全都灌满了酒,他一路喝一路唱。唱到高兴处所有的契丹兵还会跟着他一起咏唱。强盗们人人脸上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而在一边缓缓随行的车队,人人都垂着头,女人们个个落泪,眼睛通红。男子们个个拳头紧握,牙关紧咬,悲愤以极。
就在成快脚被蛮谷裹挟着不得自由的时候,曾册和关小乙已经回到了涿州曾宅。才走到宅门处,就听见门房里面一个女声滔滔不绝的说话声。曾册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就快走了两步向里一望。里面的家丁眼尖,看见曾册后就立起身来喊了一句:“主家回来了。”
这时聒噪的婆娘回过头来,曾册这下认出原来是帮他买下这所宅子的牙婆。那牙婆见到曾册一脸惊喜,笑容绽放如菊花,满脸细细碎碎的皱摺一下规积成一团。她一扬手上的帕子叫道:“啊哟,小官人回来了,我说老婆子一出门就听见树上的喜鹊叫呢,原来是这么吉祥呢。小官人端的是贵人,老天都能显示吉相呢。”
曾册见她满嘴上抹了蜜一般,便也客气地拱拱手做礼道:“婆婆真会讲话。”
见曾册迈步就要往里走,牙婆连忙上前扯住曾册道:“小官人才得了皇上的封赏,真是天大的喜事,老婆子听说后呀,替小官人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呢。”
曾册以为牙婆是来讨赏钱的,于是摸了一把铜钱递了过去。牙婆一看连连摆手说:“啊哟,小官人老婆子哪敢收爵爷的赏钱。老婆子来只是为小官人办事的。”
曾册见她不要钱,颇为好奇的扬了扬眉毛问:“婆婆有何事吗?”
牙婆手帕一扬道:“这可是个好运道,小官人封了爵,宅子怕是不够住,仆人也不够用的。老婆子手上马上来一批新丁口。都是年纪轻,身子骨结实,头脑机灵的主儿。小官人先预订下几个。不然这批丁口很抢手,怕是想要的时候抓挠不到呢。”
曾册一听牙婆是来推销奴隶的,不由脸色一沉道:“婆婆难道没听说么,曾某最不喜欢把别人当奴隶,就连曾宅上的仆役全都赎了身,以后这种勾当就不要来我的门上了。”
牙婆面不改色,依旧是脸上带笑地道:“小官人的善行哪个不知道,不要说这涿州了,就怕是燕云十六州也都传遍了呢。谁不夸小官人慈悲。为仆役赎身远比那些个和尚放生更慈悲呢。小官人您想想,那些个丁口您不要,就会落在别人手里,您不给他们脱籍,他们这生这世都是奴仆的命。小官人慈悲肯定也还要为几个丁口赎身呗。”
曾册被这个牙婆的歪理噎得一时竟无话可答,只好挥挥手进门去了。牙婆在他身后还高声叫着:“小官人,官军从南边抓来的丁口就快来了,要几个早些给老婆子个消息。”
牙婆的这句话在曾册心头狠狠的戳了一下,他拧眉回头看时,牙婆子已经扭着腰身出门去了。这句话提醒了曾册,乙室部的这次出征怕是又不知道有多少宋人百姓家破人亡了。
肖五和喜哥儿听见前面的动静从后院一路跑过来,见到只有曾册和关小乙二人,他们脸上不由有些失落。肖五子问:“快脚有消息吗?”
曾册摇摇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我都安排好了,剩下就看快脚的运气了。”
曾册的心情不好,所有人也都情绪不高。吃饭时气氛有些沉闷,就连平素话多顽皮的关小乙也没敢多说话。曾册满腹心事地洗过澡后,早早地回房歇息去了。
曾册又梦见了曾家堡的惨状,梦到了他穿越回来第一夜留宿的那个村子。他被沉重的马蹄声震得头痛,他被处处的鲜血灼得眼痛,他被肖七子的身躯冰得彻骨寒冷。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曾册梦中醒来再也不能入睡。他索性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撒合在固安祭旗出兵,牙婆今天登门,都说明一场杀戮和劫掠正在南边上演,而他眼下却毫无作为,他既不能阻止契丹大军南侵,又不能解救宋国的百姓。尽管他已经找回了几个兄弟和妹妹,可劫掠仍在继续,家破人亡的惨剧仍不能停止,现在竸然连成快脚也被卷进了契丹军中不能救回,他的努力有意义吗?
曾册刚刚穿越过来时还心心念念地想着改变历史,但快两个多月的时间,他非但没有拯救出多少中原百姓,自己反而成了辽国的逍遥男,而且他还在辽国买房子置地,眼见着事业就要在辽国发达起来,这完全跟自己的初心南辕北辙。
曾册在反思,也在为自己辩解。一个人之于整个历史,即便有穿越这个金手指,即便他有超越千年的见识,他也不能瞬间扭转历史轨迹,他必须耐住性子,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他现在才仅仅17岁,正是大好年华,他不能急躁,必须按照自己的规划从一件件小事做起。
曾册在想,自己的父母和大妹妹还没有找到,孙重进的家人,成快脚他们的家人还都没有找回来,所以他还必须留在辽国继续寻亲。他还要培养起一批志同道合的伙伴,发展壮大他们的力量,这样他们才有实力改变世界,改写历史。
想到这里,曾册暗暗下决心,要把关小乙他们兄弟几个好好训练培养一番,不能让他们自由散慢的成长。他很快就想好了一整套修理几个小兄弟的方案。
曾册听到城里五更梆子响起的时候,就把关小乙他们全都叫了起来,他宣布了一个新的规矩:以后他们必须五更起床,跟随他一起习武。如果谁不服从,曾册挥起拳头说:“只有一个字“打”。”
肖五子眼睛定定地望着曾册,他早就想跟曾册学习武艺了。自从上次宰杀也速后,他就知道在这乱世生存下去的唯一依靠就是自己的能力。他一直渴望获得这种能力。现在好了,曾册终于给他们学习的机会了。喜哥儿一副憨憨的样子,他是一切都听曾册的,没有曾册他听关小乙的,没有关小乙他听肖五子的。反正不管是谁他都乐意服从。只有关小乙皱了皱眉,他可知道,曾册那一身本事是令人羡慕,但那罪过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可是看见曾册的拳头和冷利的目光,他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见兄弟三人没人吱声,曾册就打了一套最为基础的拳路,帮助兄弟三人拉开筋骨,增强体能的。曾册命令他们三人每天必须打50遍,打不够就不准吃饭。
兄弟三人起初以为这种简单的拳路随便打打就能过关。可是曾册在一旁盯着他们的每个动作,做不到位就必须重新来,反反复馥,第一次打完一路拳竟然花了近半个时辰。兄弟三个大呼肚子饿,已经起床摆好早饭的曾梅她们也都来催促。可是曾册却突然像变了个人,恶魔一般逼迫三个兄弟打完了50遍,这才与他们一起吃饭。这50遍拳打下来,三人已经是浑身大汗湿透。
曾册立下规矩,他只要在家他就督促打拳,他不在家时就由肖五子督促,肖五也不在时就由喜哥儿监督。关小乙听着咧嘴问:“哥哥,我关小乙就这么不济事么?”
曾册冷笑说:“你干别的好,打拳就是不济事。”
关小乙听罢一翻白眼不敢多说。吃过饭后,曾册又针对三人教授了各自不同的技能。比如喜哥儿力大,曾册就教他力量型的攻击拳法。关小乙的身体灵活,曾册就教他轻功。肖五子沉稳,曾册就教他狠辣的招数。
打发这三人去练功,曾册又找到了曾福,要求他在曾宅内开办识字班,包括三兄弟在内的全体家丁仆役都要参加。学习好的还要发给赏钱。曾福听了立即安排收拾出教室,准备出笔墨纸砚。
曾册把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这才出门去找李胖。李胖见到曾册就竖大拇指说:“逍遥男运气果然非凡,李某刚刚从幽州回来你就找上门。早一个时辰也只能扑个空了。”
曾册笑问:“员外此去幽州有何收获?”
李胖笑答:“只是愧对逍遥男了,我找的牙人至今也没查找到逍遥男要的人。一年有余,还有三五年前的,人都是长腿的,着实不好找。”
曾册拱手说:“只能劳动员外多费心力了。”
李胖说:“李某也是出门求财,但得有赚钱的来路李某可是不能放过的。”
曾册见李胖的兴致很高,就问道:“员外如此开心,莫非在幽州找到了好生意?”
李胖笑道:“什么也瞒不了逍遥男,李某这一去,今年的开门红生意就有着落了。郭四郎那边给了我一批预订的丁口数额。就等着南边的仗打完把人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