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北角,一座小院落。
夜色之中,英姿笔挺的青年背负长剑,迎风而立。
在他身后,一个老者侍立。
“公子,魁星楼那边传来了消息。”老者语气里带着一丝异样。
青年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丝异样,微微转过来,露出一张俊郎非凡的脸。
“安王,文会夺魁了。”青年声音平淡,脸上古井无波。
“安王的名声,真不是吹出来的。我们,估计错了。”老者脸上有一丝遗憾。
“错就错了,没什么大不了。诗词不过小道,写的好坏,也就是文会上撑个场子。”青年一脸傲然。
手中的长剑倒转,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咻的一声。
瞬间,长剑带起的寒气就扩散到周围,冷森森的。
夜色之中,看不到剑光,但却想想得出,青年的剑势该是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
“苏叔,麻烦你念一下安王的诗词。”青年剑势不减,说话声音却平稳如初。
老者嘿然一笑,说道:“这第一首倒也有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把齐小天写的那首骂文士背诵出来。
“哈,这安王倒是一个妙人。”青年一声长啸,整个人腾空而起,长剑斜斜刺出,宛如蛟龙腾空。
老者继续往下背诵,顺序和齐小天写出来的差不多。
当他背到“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句的时候,青年的剑微微一顿,竟然停了下来。
“这词……这意……”青年收剑,重新负手而立。
他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如同一柄出鞘利剑一般。
老者闭嘴,不再背诵齐小天的词。
青年闭目,良久。
他身上的剑意渐渐散去,终于轻叹一声说道:“苏叔,我一时想不出可以比肩的词句。”
苏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传话人说了,安王在文会上对着所有人说了一句话,他说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这是何等狂傲?”
“文会上,文声可以和你比肩的石霖,据说被他一席话劝退。”
“柳三以豪放体见长,安王就写了一首豪放体送给他揣摩。姜和尚以韵律见长,安王送给姜和尚的就是平淡入韵的一首《声声慢》,啧啧,真是绝了。”
“还有两首?”青年终于脸色微变。
苏叔清了清嗓子,也不等青年要求,直接开始背诵起来。
一首渔家傲,一首声声慢。
最后还把鸡叫一声撅一撅也给背了一遍。
青年听完,已经是痴了。
过了良久,他才说道:“苏叔,诗词上,我是超不过这安王。不过我所擅长的,又岂止是诗词小道?”
青年本被齐小天连续的经典诗词弄得有些消沉。
可他说出这话,就重新站直了身体,宛如一柄出鞘利剑。
苏叔点点头说道:“这安王的某些论调,倒是和河东你很像。他也说这诗词乃是小道呢!”
“是么?”青年苏河东,一直都是古井无波的心态终于从根基上有些波动。
“可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注定了命运的弃子而已。我可不一样。我要成为大雍的守护,真正的大雍圣人。”苏河东眼神深邃的看着夜空。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却在心中怒吼。
好久,他的心才平静下来。
苏叔说道:“明天还要去安王府见见纳兰姑娘,别练太晚了,早些歇着吧。”
苏河东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书屋走去。
练剑之后读书,是他多年的习惯。
看着苏河东的背影,苏叔低声说道:“王爷,河东似乎终于遇到一个让他稍稍放在心上的人了呢。不知道这个安王能陪河东走上几个回合呢?”
齐小天往回走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活动一下胳膊骂道:“他娘的,文会上嘚瑟欢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背后骂老子。”
“哥儿,那些酸儒后来看你的眼神又是敬畏又是羡慕,怕是没人敢骂你。”陈甲笑道。
白乙也凑趣说道:“可是没想到,哥儿你竟然还会吟诗作对。”
“哈哈,凑巧了。”齐小天笑道。
“这也能凑巧?”白乙摇了摇头,却被齐小天逗笑了。
三个人都在大车之中。
车是陈甲早就雇佣好的,就等文会结束回安王府用的。
“可不就是这么巧。”齐小天一边说话,一边眨眼。
他的双手不断地动作,宛如特种作战的战术手语。
陈甲和白乙脸上微微变色,说话语气却不变,一边说笑一边抽出了随身的短刀。
两个人在车中就把齐小天周围的各个方位都掩护起来。
整套动作,仿佛训练过多少遍一样。
“砰!”
马嘶鸣声忽然响起。
马车,就在刚刚已经拐入一条昏暗狭窄的胡同之中。
齐小天习惯于默记地图。
马车转弯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
刚刚进入胡同几十米,一条大石横空飞来。
直接撞在了马头上。
马在瞬间发出一声哀鸣,倒地而死。
马车被带的撞向胡同一侧的墙壁。
车上的御者一个纵身,已经跳起来想要往外逃窜。
只是陈甲更快。
在马嘶鸣的同时,他就冲出车子,直接抓住御者脖子后面的穴道,让御者失去了抵抗力。
白乙则带着齐小天,从马车之中,一个翻滚跳了出去。
逼仄的胡同,暗藏的杀机。
“哧哧”
黑夜中响起破空声。
白乙和陈甲几乎一起挥动短刀。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十余只弓箭被打落在地上。
之后,胡同陷入沉寂。
陈甲骂了一声,把手中控制的御者扔在了地上。
一直长箭穿过御者的左眼,贯入他的脑髓。
“没有活口,人撤了。”陈甲说道。
整个过程,齐小天安静的站在白乙身后,面不改色。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很专业。”齐小天脑子里转过很多嫌疑人,最终都被他否决。
不远处,京城的卫戍军已经听到了动静,开始叫嚷着往胡同这边集合。
“哥儿,走还是留在这儿?”陈甲问道。
齐小天蹲下,抓起几只落在地上的弓箭,再看了看死在地上的御者。
那人被贯穿脑髓,帽子也已经掉落,露出靠后的发际线。
“髡发!”齐小天眼睛微微眯了眯。
“把他的头割了带走。”
“好。”
陈甲答应着,一刀切下了御者的脑袋。
三个人顺着漆黑的胡同,三绕两绕的,往王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