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过去了,辉没有再和塔可说过一句话。
辉看着身边那个杀害了自己亲友的少女,只能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他明白塔可在那种状态下是不受意识控制的,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无法轻易为潇复仇。
辉想要责怪塔可,但责怪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潇依然无法原地复生。
所以,什么都没说的辉,只是希望塔可能从自己眼前消失。
不过,一天过去了,塔可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跟着辉。
她跟在辉的身旁,总是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但看到辉凝重的神色之后,塔可的话也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前行着,逃避着十和九的追捕。
沉默的旅途就又这样过去了半天时光,直到这天下午的时候,辉才打算停下来歇息一会。
他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塔可,无奈的皱了下眉头。
不过,辉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坐在了一棵相对离她较远的树下。
因为当时的情形比较危机,辉根本来不及带上手机。
也是因为这样,他现在才只能无聊地看着地上的落叶,回忆着和潇一起经历的事情。
而这时候,塔可也鼓起勇气来到了辉身边。
她坐在了辉的身旁,嘴唇抽搐着,似乎已经决定了对辉说些什么。
“塔可…你没有必要再跟着我了吧…
一个人逃离下去…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感受到了塔可的气息之后,辉只能抬起头来,这样无奈的对她说道。
“可是…我已经没有去处了…
辉…你现在是我唯一认识的人…
对于做出了那种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那个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
但是…辉…我想请你相信我…如果没遇到特殊情况的话…我是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以前的时候…在辉的帮助下…我选择了相信你们人类…
可这次…我想让辉也选择相信我们呀…
我不是那样的…我们也不是那样的…辉…那个样子真的是迫不得已…”
塔可这般回应着辉,但她却低下头去了。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有可能变成那副残暴的样子吧…”
而对于塔可的话,辉握紧了拳头,将视线从塔可身上移开了。
“不…我从没有听说过…!
只是因为希菲尔…我才会变成那副模样…
可现在…失去了希菲尔之后…也已经没有能够让我变成那副模样的情形了吧…
辉…请相信我…我不会再变成那样子了…”
塔可立即就抬起头回答了辉的话,表示自己以前从来不知道那种事情。
她盯着辉,期待着辉能够相信自己,原谅自己。
“变成那副模样的你…已经把潇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这让我又该如何相信你…?
即使以后你不会变成那副模样…可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对潇做出的事情啊…
但我不会责怪你…塔可…我能理解你那时候身不由己…
所以…你走吧…这样才是对你…也是对我来说做好的选择呢…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想再被卷入这种事情…”
辉摇摇头,他这次彻底转过了身去,不愿意再直面塔可的容颜。
“可是…辉…在你选择帮助我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呀…
辉…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了吧…
所以…我想说…”
对于辉较为消极的话语,塔可思考了一会,才这样劝慰着辉。
只不过还没等她说完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辉就打断了她的话语。
“对…自从你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不是吗…?
所以啊…你就更应该离开了…
之前会帮助你…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身上还会存在那么大的隐患…
那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你和我们并没有区别…
可是…我们之间的却别太大了啊…塔可…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执着地想要杀死你的理由了…
不要再说些什么了…塔可…我不想在看到你了…”
辉背对着塔可情绪激动的说着这番话,用力捶打了下身旁的树干。
辉使用的力道非常大,以至于这棵粗壮的树因为他的捶打而向一旁栽倒了。
换做平时,辉一定会思考自己为什么能够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但现在心情处于低谷的他,并不愿意费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而辉这粗暴的行为也把塔可吓了一跳,她看着身旁的树倒了下去,也多少明白了辉此时糟糕的心情。
所以,塔可也暂时沉默了,她不知道此时该对辉说些什么。
她只是看着辉的后背,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辉的态度也多少让塔可明白,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她不得不选择去面对,以前自己从来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对不起…辉…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不会让你重新接受我了…
我也知道…我彻底失去了你的信任…
这都怪我…那时候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辉…我做了坏事…也必须要接受惩罚吧…
我会离开的…但我不会再逃跑了…
也许…我应该主动去找那些家伙…让那些家伙处决掉我…
可是…这样真的能够结束吗…
错误的杀戮招致了正确的杀戮…而正确的杀戮又会引发下一轮错误的杀戮…
这一切…真的能够终止吗…辉…我不知道…
也许…想要结束这一切的话…你我就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对你做出了那种事情的我…已经无法继续留在你身边了…对不起…
如你所愿…辉…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但是…我想要请求你…当你再次遇到像我这样的存在时…请不要让她变成我这副模样…
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们…希望你可以引导我们…希望你能够为这错误的杀戮划上句号…”
沉默了许久之后,塔可才重新开了口。
她向前挪动了身子,第一次拥抱了这个失去了亲友的男人。
塔可身体的温暖并没有触动到辉的心灵,可她的话却让辉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是啊,这一切,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因为塔可那样的存在,有许多无辜的人死去了。
所以,那些家伙才会聚集起来,清除塔可她们吧。
亲友的死去,会让塔可她们暴走。
而她们的暴走,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去,同时也间接让更多人加入到那些家伙之中。
这样一直循环下去,什么时候能停止呢?
虽然塔可她们一类的人数并不多,也许很快就会被那些家伙清除干净。
可到了那时候,一直沉醉于杀戮的那些家伙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怕不是又会引起新一轮的悲剧吧,怕不是他们也会成为施压的怪物吧。
而且,在之前和我对战的那个少女身上,似乎已经出现了这种征兆。
她很残暴,而这种残暴,并不会因为塔可她们的消失而消解。
这种残暴必然会持续下去,而新一轮的悲剧也会由此诞生。
那时候,那些家伙就会成为被剿灭的对象了。
是啊,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透呢。
辉这样想着,他闭上了双眼。
而至于塔可,她则抱了辉许久,直到辉思考完毕之后,她才松开了抱着辉的手臂。
“辉…对不起…
我相信做了坏事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所以…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很感谢你那时候帮助了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过了一段短暂的时光…
那么…我去找那些家伙了…辉…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被那些家伙抓住…”
塔可这么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已经湿润的眼角。
她伸出手,想轻轻拍下辉的肩膀,但她却始终下不去手。
所以,塔可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而她也缓缓转过了身,准备从这里离开。
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了任何希望。
塔可当然不想就此死去,可是善良的她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罪恶。
对辉的内疚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没有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感觉自己错了,她感觉连现在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够加重自己罪恶。
塔可默默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挪动着脚步,想象着自己会以何种方式死去。
但就在此时,辉却叫住了塔可。
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之后,塔可一脸茫然的转过了身去。
“塔可…等一下…!!”
辉喊着塔可,心中依旧没有放弃改变世界这种幼稚念头的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也许…你说的没有错…想要结束这一切的话…你我就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杀戮是没有尽头的…而只是依靠杀戮…也不能让这一切重新回归正常…
想要阻止这一切...就只能用温和的手段啊…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必须要阻止那些家伙继续杀戮下去了…
不过…塔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原谅了你…
对于我来说…你依旧是杀害了潇的罪人…
所以…对于现在的你…我也将尽我所能引导你…不再让你变成那副模样…
但如果你再次变成那副模样了…塔可…也许我会重新审视这一切…并选择像那些家伙一样残暴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