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里,还分布着不少巡逻的人,月人差不多都被清理干净了,最后的梯队在进行着最后的清扫工作。
宋骋一正在指挥人把伤者往回抬,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夏蜓溪。
“蜓溪?你怎么来了?”
夏蜓溪扫视了四周一眼,把宋骋一拉到一旁问:“你队里是不是少个人?”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你没去找?”
“正找呢?你看到了?在哪?”
夏蜓溪搓搓鼻子:“在南边那片,但是你现在去也只能尽量想办法把遗体弄出来了。”
“你说什么?遗体?”宋骋一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她...”
“她有些话,让我跟你说。”
宋骋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夏蜓溪把手揣到兜里。
“她说她很感谢你,谢谢你救了她那么多次,还有...”
“还有什么?”
夏蜓溪打量了他一下:“还有,她说她喜欢你。”
宋骋一一下子瞪大眼睛,然而却什么也没说。
“骗你的,我猜的,她话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你真是...她现在在哪儿,你能带我去吗?”
“可以啊。”
宋骋一连忙出发,夏蜓溪跟上他:“喂,我认真的,我觉得她就是要说这个。”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好吧。”
宋骋一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没受伤吧?”
“我是谁啊,我能受伤吗?”
“是吗?”宋骋一拿过她的手,手心有一道伤口。
“呀,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宋骋一从兜里拿出纱布给她包上。夏蜓溪碰了他一下。
“喂,你不难过吗?我看他们那些失去同伴的,一个个都难过的不行呢。”
宋骋一愣了一下,把纱布包好,然后把手还给她。
“走吧。”
“宋骋一,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感觉?”
“你非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吗?”
“我只是问问。”
“难道你没有这样的经历?”
“我哪来的...”
宋骋一看着她,夏蜓溪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谁。
“别提她啊,你再提我跟你急。”
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宋骋一老是拿这个事问她,搞得夏蜓溪一个头两个大。宋骋一一直不说话,夏蜓溪也不知道他是伤心呢,还是不伤心呢。
“喂,你难过吗?”
“你到底在找谁啊?”宋骋一换了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夏蜓溪立马变换脸色,“你跟踪我?”
“我是光明正大的跟着你,可不算是跟踪。”
“你变态啊!”夏蜓溪停下脚步转身,“你自己找去吧。”
“哎等等!”宋骋一一把拉住她,“我又没别的意思,你要是真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告诉我。”
夏蜓溪翻了个白眼:“我看起来像是有困难的样子吗?再说了,你干嘛一直揪着我不放啊?我干什么要你管啊。”
“行了我不说了,走吧跟我去找人。”宋骋一拉起她的袖子往前走,夏蜓溪一低头又看到了他手上的那块表,一下子把他甩开。
“走路就走路,别趁机占我便宜。”
太阳渐渐升起,街道上都是联盟的人,宁川得空找了个墙角靠着坐了下来,一坐下就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前面不远处,雪纱在帮忙,宁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撸起袖子查看那人的伤口,然后熟练的包扎,她的神官服上都沾了血。
雪纱包扎完伤患的伤口,一抬头就看到宁川靠着废墟坐着,俩人目光相对,宁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拿起刀扛在肩上往回走,巡逻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真是闭上眼睛都要睡着了。
谁知道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宁川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医生被人掐着脖子举起来。那个人身上绑着绷带,眼珠不停的翻转着。
医生瞬间血液上头,脸涨的通红,突然间,那个变异的月人被人一下子抓住手,只听见咔嚓一声,医生得救,跌坐在地上喘个不停。
那个月人的手被折断,宁川的另一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掐,又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那个月人咽气倒在了地上。
现场的一切继续,宁川要走,雪纱跟上他。
“路..路宁川?”
宁川回头,雪纱停下脚步看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你刚刚为什么不动刀?”
宁川看了一眼那个被抬走的月人:“以前也是我们的同胞,让他体面点吧。”他又看了看雪纱,“你受伤了?”
雪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没有,这不是我的血。”
“在后方待着就行了,跑现场来干什么?”
“这里有很多受伤的人,我也想尽力帮一点。”
宁川活动了一下脖子,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你坐在这干什么?不回去休息。”
宁川用下巴指了指那边:“你去吧,我在这看着。”
雪纱略显惊讶,但是也没说什么,继续去现场帮忙,她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宁川,他坐在那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突然响了一声,宁川一下子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雪纱继续低下头给人包扎伤口。
这一片的伤员很快就被清干净,雪纱再看去,宁川已经不在了,她正要走,身后传来咳嗽声,一看,宁川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孟义天搭着宁川的肩膀。宁川没好气的说:
“你能不能轻点,骨头都要让你拍散了。”
“你站在这干什么?不回去睡觉,我都睡了一觉了。”
宁川看了雪纱一眼,雪纱也在看着他。
“这就走。”
宁川和孟义天转身离开,雪纱也捏着酸痛的肩膀离开。走了几步,宁川突然从身后跟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不回去休息?”
“回去啊,这不顺路吗?”
雪纱回头看了一眼,孟义天已经不见了,她笑了一下。
“辛苦你了,没受伤吧。”
“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
雪纱打量了一眼,又问:“什么级别。”
“S。”
雪纱点点头:“不错,比我预想的要好一点。”
“这话意思我要不是个称号都不好意思往外说。”
“在你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会有称号,已经很不错了,别太贪心。”
宁川突然想起了阿乐,雪纱偏头看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还真有。”
“是吗?谁啊?”
宁川笑笑:“我的搭档。”
“这么厉害,叫什么?”
“等下次她回来了跟你介绍。”
“还卖关子。”
宁川笑笑:“身为大神官,还亲自在这里照顾病人。”雪纱沉默了一下又说:“教会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是吗?”
“嗯,大家都会变成真正为他人着想的人,会有那一天的。”
雪纱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她的神官服上沾着着血污,也不像别的人神官那样,出门都跟着一群人。
“你知道除了太阳,还有什么最耀眼吗?”宁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雪纱摇头,宁川看着她笑笑:“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宁川转身离开,雪纱突然明白了他刚才的话,没好气的笑了一下。
营地里刚好开饭,宁川随便拿了点东西找个地方坐下吃。有谁站在面前挡住了阳光。
“大姐,别挡着我晒太阳。”
“我有一个有关阿乐的消息听不听?”
宁川猛地抬头看向夏蜓溪:“你说什么?”
夏蜓溪不说话了,宁川一下子站起来,夏蜓溪仰头看了他一眼:“这么激动干嘛,我跟你开玩笑的。”
“你...”宁川真想给她一拳,“你又抽什么风。”
“我就是心情不好,现在好多啦!再见!”
“你!”宁川咬牙切齿。手里的饭也不香了,干脆回帐篷里睡觉,可能是太累了,刚躺下就睡着了。
梦里,一片星空闪烁,微风吹动脚下的草地,绿浪一波接着一波。阿乐就站在他旁边。
“阿乐,你回来了?”
阿乐抬起头看向他,但是她的脸上却戴着一个面具,宁川看不见她的脸。
宁川想要伸手去摘下她的面具,但是手刚抬起来。阿乐的身后出现了一轮巨大的红色弯月,似乎要瞬间将她吞噬。
“阿乐...”
又一阵风吹过,阿乐和红月一起消散在风中,宁川一下子惊醒,他揉了揉脑袋,时间是晚上八点。看样子大部队是准备好撤退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没人来叫自己。他走出帐篷一看,果然,东西都已经开始装车了。
他打着哈欠穿梭在营地里,周围人来人往,星空闪烁,他又想起了那个梦。于是他又找到莫离山,跟他说自己不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了。请完假后,他又去找孟义天,孟义天正在睡大觉,突然觉得喘不过气。他一把掀开被子破口大骂。
“你想害死我啊!”
“别睡了,起来干活。”
孟义天一脸愁云:“不是都要撤退了吗?又要干什么?”
“去找涟漪,去不去?”
天刚亮,大部队陆陆续续开始撤退了,宁川拉着睡眼惺忪的孟义天出发了。
地平线上,朝阳耀眼,拉的人的影子老长。
“你要去哪找涟漪?”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孟义天想了想:“我有个办法,既然咱们找不到他们,让他们来找我们啊!”
某个酒场里,两个少年大肆的吹嘘着自己的来历,人群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你们俩个这么厉害?”
“骗你们干什么?红月教会的人也没有多厉害,还说什么血刃,被我们打的七零八落。”
“切!吹牛的吧!”
“谁跟你吹牛了,不信拉倒,我俩还忙着呢,要先回去休息了。”
没过多久,有一个传闻散播开来,有两个少年杀了红月教会的大人物,最关键是,他俩还特别能喝。
谣言如同新芽一样迅速成长起来,传到最后,说是一个背着刀和刻着纹身得少年,他们是隐世的强者,为了正义,决定去杀了红月教会的教主。
殊不知,这两个谣言的主角,此刻却正在大树下乘凉。
“喂,宁川,你说咱们会不会被追杀啊?”
“那不正好,咱们不是正愁找不到人吗?”
树叶的表面折射出微微光芒,宁川靠在树下打哈欠,孟义天抬起头,碎钻般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
“怎么不说话了?”
“宁川,你说,人生要是能重来有多好。”
宁川偏过头看孟义天,孟义天的表情有些许的沉重。在宁川的记忆里,孟义天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即使是重来,也不一定会有完美的人生,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才是最重要的,走吧。”宁川站起来朝他伸出手。
孟义天笑笑,握住宁川的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