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乘着马车回到了府上，一回来就直奔任梦生房间，任梦生已经脱去外衣准备睡了，见他进来才从床上坐起，要下床去迎。

岂料任远先他一步将他按住，道：“不必。”

任远垂眼看着他脖子上的吊坠，抿唇笑了笑。问他：“今天感觉如何？”

任梦生如实答：“还好。”

任远点点头，自袖子里拿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正是九蛟夜明珠，他道：“梦生，这个送你。”

任梦生一惊，赶紧道：“我不要！”

“为何？你当时不是说你喜欢吗？”

任梦生当时说的喜欢只是一种欣赏，并非要把它占为己有的意思。他道：“父皇赐给你的，拿给我做什么？”

任远道：“给我了就是我的，我送给你，不行吗？”

任梦生摇头道：“不行，我不要。”

任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抓起任梦生的手，再把那锦盒放在他手心，他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分彼此，我的就是你的，给你什么，收着就是。”

任梦生道：“不一样……”

任远把他的手握紧了：“什么不一样，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任梦生应：“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就收下吧，只要你喜欢，莫说夜明珠，你指什么我就给你取什么来。以后咱们两兄弟就一条心，同甘共苦，无论发生什么，也不离不弃好不好……”

“……要有所取舍，有所牺牲。”

忽然，渊皇说过的话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像一串魔语，惊得任远心尖一颤，指头僵住。

察觉到任远的异样，任梦生抬眼看他，却见他神色肃穆，目光复杂。

任梦生吓了一跳，赶紧道：“二哥，你怎么了？”

任远皱着眉头盯了他片刻，把夜明珠完全交到他手中。才抿抿嘴道：“没事。梦生，睡吧，我走了。”

“恩……”

任远强逼着自己笑了笑，才转身出去，拉好了门。

一路上，他的心都在扑通狂跳。回到自己房中，一把关好门，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过之后，终于平静了些。

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紧张，但他笃定，任梦生这个人，在以后的日子里，绝不能因为自己而受到一丝伤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所谓取舍，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会在此之前就杜绝一切的可能。

这就是他的答案。

雪岁国的人在渊国住下了，看着动笔写下任梦生今日所吟诗句的黛月，孟辞走过去，问她：“小妹，看你这样子，是真对那四皇子动了心？”

黛月娇俏一笑。

孟辞见此，又道：“但你今天在殿上说的那番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那么说怎么行？”黛月写罢，放好笔，抬眼瞧他，“人家对我没想法，我能怎么样？有句话叫以退为进，我甘愿退这一步，是为了争取进两步的机会。他是那么特别的人，我怎舍得轻易放过啊……”

翌日，任远起床，便见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花儿。

双眼一亮，他弹跳起来，草草梳洗后便坐下来好好审视一番。

那豆花看起来又嫩又滑，旁边搁着几个小碟儿，分别装了些糖醋，花生碎什么的。

任远略略好奇，不多时便见任梦生端着两碗小汤进来了。他见了任远，道：“二哥，你醒了。”

任远问他：“这是……”

任梦生淡淡一笑：“我以前学的，做过几次，你来尝尝。”

任远一听，赶紧坐好，一手抄起勺子，吃了一口，又吃第二口，停不下来似的，一碗都要见底的时候才想起来问：“梦生，今天怎么想起做这个？”

任梦生被问得略略局促，他道：“恩……你总为我好，把什么都给我，我便也想你好，为你做点什么……”

任远被他这话说得心中一动，愣在那边，一口豆花都忘了咽。

见任远不说话，任梦生只以为他嫌弃这样的回报，抿抿嘴，轻轻偏了偏头：“我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这个……”

还没等他说完，任远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发自肺腑道：“不，这样就很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