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塞常年捕蛇,不过他捕的都是小蛇,大的不过手腕粗,要么用竹笼,要么下药,要么用一般的蛇叉,竹笼自然有诱饵,药物自然有配方,这个不用多说。
就是用蛇叉时,也不过照准蛇的七寸,也就是脖子处,一叉叉下去,蛇就无法回头喷出毒液,也无法逃走,只剩下身子和尾巴在不停的搅动翻滚,这时候,只要将蛇的尾巴提起来,摔一个圈子,蛇就晕头转向,一只手的中指和拇指迅速狠狠的勒住蛇的喉咙,近嘴巴的地方,使蛇头不能回头来攻击,如此,蛇就会乖乖就范。
或者,又有那粗大的蛇,发现时,借它不注意,用锄头、还是石头,或者木棍,猛击蛇的头部,直接把蛇头捣碎,捣成肉泥,蛇也就被制服了。
不过,对付小蛇最有力的武器,不是蛇叉,不是锄头,也不是木棍,当然,更不是刀子,而是荆条。
荆条,就是人家经常用来编织箩筐的树木枝条,那种树枝又细又长,柔软而且坚韧,任意你锤它折它,都不容易折断,挥起来鞭打,比马鞭还好用,甚至可以鞭碎石头。用这样的荆条,扬起来,一荆条下去,不管是打在蛇的任何部位,被打的蛇便会痛得翻滚起来,再一荆条下去,蛇就会痛的昏头转向,只是乱窜乱爬,这时候,这条蛇就会手到擒来。
只是荆条就很难对付大蛇,大蛇皮厚肉多,荆条抽下去,不过是给它挠痒痒,是伤不了它性命的。
而莫塞所知道的捕蛇绝技,却不是怎么捕蛇、杀蛇,而是怎么发现蛇的踪迹和判断蛇的公母、蛇的品种、蛇的大小,以及蛇爬行过的痕迹,找到之后,再做决定用什么方法捕捉,或者宰杀,能捕则捕,不能捕则罢;能杀则杀,不能杀则保命要紧。
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孤身一人,拿着笨重的叉子,在一个不够宽广的坝子上,与昂起头就有一人高的大蛇面对面厮杀。
女子幻化的这条血藤大蛇,头就有拳头那么大,张开的巨口,足可以吞下一条小牛,身子大如面盆。
这是莫塞从来没有面对过的大蛇,就是之前去中阳里的马嘴崖寻找大蛇,幸好没有找到,就是找到时,莫塞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仗着人多势众,用砍刀把蛇斩断。
现在,自己手中虽然有那么一柄笨重的黄金叉子,却不是刀具,不能用斩断的方法来制服这条大蛇。身上也没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倒插在地上,让巨蛇爬过,一刀从头到尾把巨蛇的肚皮破开。
莫塞在这时候,只能移着坝子转圈,躲避巨蛇的追咬。
大蛇身子长,拖着硕大沉长的身躯,竟也将莫塞无可奈何。待蛇身走直,蛇头和蛇尾成了一条直线,在前面一丈之地,莫塞觉得机会难得,忽然停住不动,只是举着叉子对着它。
大蛇见莫塞不动,也停止追赶,头又高高昂起。
当大蛇昂起头来,巨嘴就要张开,拳头一样大的蛇,张开的巨嘴,上下嘴唇,几乎二三尺的高度,两颗毒牙像水牛角,锋利无比。
莫塞知道,已到大蛇快速袭击人的时候,不要觉得自己已经离开它有一丈之地,位置相对安全,如是一口咬过来,不过是一阵风,一眨眼之间的事。
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莫塞身子一偏,已然躲过大蛇咬过来的嘴巴,朝大蛇袭击来的方向逃跑,脚步飞快,踏在大蛇背上,朝大蛇尾巴急驰而去,大蛇回过头来时,莫塞的叉子已稳稳的叉在大蛇的尾巴上,定在土里,立在那里,人已远远地逃开。
看着大蛇转屈了身子,猛然摔开蛇尾,叉子也拔地而起,就要来追莫塞,奈何叉子已穿透尾巴,大蛇拖着叉子爬了一会,不堪痛楚,只是昂着头,吐着信子。
为什么不用叉子插大蛇的身子,而是插大蛇的尾巴?因那尾巴小,肉少皮薄,一叉就插通;若是插大蛇身子,皮厚肉多,还有大块鳞片,叉子断然插不进去,就是插进去了,也穿不过蛇身。
一会,大蛇便垂头丧气的变成一截大血藤,静静横放在坝子里。
莫塞终于战胜了女子幻化的大蛇,想来,村里人此时应该欢呼雀跃,称赞莫塞是大英雄了。
可是,当莫塞得意洋洋的环视周围时,那些村里人面容竟然变得黯淡无光,好像非常失望,不言不语的散去了,就是那领他进村子的少年,此时也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莫塞大惑不解,但抑制不住高兴,对女子道:“现在,这叉子可以属于我了?”
女子道:“虽然我不情愿,但又不能言而无信,这叉子你就拿着吧!”
又说:“等你以后醒悟了,对你的敌人也不要下手那么狠,特别是对你的同类,哪怕是为了争权夺利,获取高官厚禄,也要心慈一些才是。”
莫塞自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见女子同意将黄金铸就的叉子馈赠了他,心中高兴无比,也不往话里深究,拱手对女子说道:“多谢!多谢!”
女子并不领情,冷冷的道:“如今你已知道自己的妻子姝姗是个蛇精,着为一个神智清醒的汉子,你应该不要再留念她。”
“一个妖精,有什么值得牵肠挂肚的呢?”
不牵挂是假的,莫塞正要开口说话,女子忽然道:“我有黄金万两,又是一郡之主,不知你愿不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让我好好服侍你一辈子呢?“
想不到女子会口出此言,莫塞大惊失色道:“怎么行呢?怎么行呢?“
“为什么不行?“
莫塞情急之下居然脱口而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这暂且不说,你不是家在沛县县衙隔壁,要同这家的男人私奔的女子吗?想来,那男人现在还在沛县,大街小巷因找不到你,不知着急成什么样子……”
女子吼道:“大胆,你一个卑微的捕蛇人,竟然胆敢对本郡主如此无礼!”
莫塞以为她会气急败坏的冲上来赏一巴掌在脸上,谁知道,女子气冲冲的走进大门,说了一声:“你给我滚!”大门吱呀一声,毫不留情的紧紧关闭了。
莫塞感觉自己有一些失落,好在得了这柄金灿灿的捕蛇叉子,只是害怕这叉子太耀眼,焦虑不知如何拿走,到马轿里见有刚才女子换下来的一条裙子,撕开成布条,缠绕得密密实实,外表一看,看不出黄金的颜色来,这才驾了马轿,拍打缰绳,出村子,朝沛县方向狂奔,要去寻找他的妻子姝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