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姁想,我应该到他们烧烤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够在那里弄一点吃的东西。
想到此,娥姁逐从屋顶上翻身而下,躲过兵卒的视线,朝山外行去。
她见这山不大,也不高,只是山上的树林茂密,而且山上埋葬着许多坟墓,这地方没有坟包,都是朝斜坡挖洞,把棺木推入洞穴中。
因此,那山上山下,都有凹进去的土坎,有一些凹处有土封住,有一些凹处已露出封穴的砖墙。
甚至有一些墓穴,就是封口的砖墙已坍塌,露出里面的棺木来。
娥姁想,原来这一处地方,是用来埋葬死人的假山,为了制造风水走势,坡地里还做了一些山脉河流的样子,肯定是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地盘,但见许多高大的墓碑,上面写着姓名,乃是“李祖**之墓”,很显然是李归虚家的墓地。
这个李归虚也是刚刚当上县尉而已,之前家业在沛县来说,不过是中等人家,算不上大户,怎生在沛县城西购置了那么大的一块墓地,而且还修造了假山河流,真的很奇怪。
就是县令也没有那么大的排场,这得花多少钱啊!
既然是李家墓地,这些兵卒在这里杀牛,岂不是对鬼神大为不敬?
他们本来就缺衣少食,今个见了这些牛肉,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在自己的斧头下宰割,岂有不偷吃的道理?
他们害怕亭长发觉,一定不敢在山地里明目张胆的烧火烤肉。
娥姁到处寻找洞穴,想找到他们烧火的地方,果然在大概二里之地,一个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大石,底下有一个凹进去的岩洞,娥姁一到大石下,就见里面不仅有烧过的灰烬,而且旁边还放置了几袋木炭。
娥姁此时也饥饿难忍,把那炭火吹燃,见岩缝里还挂着一块烤干了的牛肉,想是那些偷烧牛肉的兵卒留下来的,逐取下来,烧烤了,撕吃了个饱,又把火刨灭,恢复了原状。
她就在附近找个隐藏的地方躲起来,等那些兵卒肚子饥饿时,再过来偷烧牛肉时,好斩杀了他们。
又想,若是斩杀他们,可是太容易了,不如把他们戏弄一番,套他们口里的话,看看他们把那些牛马肉将进有篱笆门的洞穴里去,要喂养什么东西。
黄昏时分,果然听见两个人唠唠叨叨的走过来,一个道:“大米饭都给县衙的人吃了,不给我们烧火煮饭不说,到了这时候,送了几个芋头来,这东西偶尔吃一下还将就,天天吃这个,哪里受到了?”
一个道:“好在我们的长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怎的天天有烤牛肉吃?若是换别的长官,我们只好眼睁睁看那些畜生大口撕吞牛肉,而自己饿死!”娥姁从草丛里冒出头来,看见一个军士的手里提着的,都是大块的上好精牛肉,起码不下十多斤。
娥姁想,这么多牛肉,岂不是一个两个吃的,看来,守住洞穴门口的兵卒不下十人,杀了他们,倒是容易得很,只是害怕惊动了附近的兵卒,若是知道此处的动静,自己探不明洞穴里的情况不说,就是杀出重围去也不容易。
于是,心里拿定主意,只等那两个在大石下烤熟了牛肉,那些兵卒都过来吃时,自己就有机会到洞穴里去查看个究竟。
那两个兵卒到了大石下,果然烧了炭火,架起树枝,就开始烧烤牛肉。
天一黑,沛县天空很是明朗,娥姁抬头看去,那天空深蓝,星光闪闪,这时候正是要翻越城墙去的好时候,可是,她究竟还想捉弄这些兵卒一番。
因此娥姁伏在偏僻之处,一心等那些偷偷烧烤牛肉的兵卒前来。此时,在这假山周围,气氛静得出奇,草丛和石头缝隙里的蟋蟀,以及草尖上的跳蝗,此时不叫尤可,一叫起来,这里更加显得寂寞无边。
月亮从山那边出来,清冷而且明朗。
娥姁躲藏的地方,就在路的上方,路边有一颗大槐树,大槐树的旁边,就是一个墓穴口子,不知什么原因,那墓穴的封砖已经拔出,黑洞洞的可怖。
娥姁等得有一些疲倦,月亮就挂到了树梢上,把这一片地方照得清清亮亮,比白天还要亮堂。
她想,那两个可能已经烧好牛肉,就等其他人过去,然后大家分了吃。
就在这时候,果然听见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有人道:“这些芋头虽是不好吃,可是,现在城里的老百姓还吃不上这个。听说一些人家,就是连糟糠都没有了,你怎把这宝贵的食物乱丢?”
一个道:“马上就吃烤肉了,还稀罕这个?”说着,兵卒就走到了娥姁埋伏的地方不远处。
见一个扔了芋头,另外几个也把手中的芋头朝草丛里扔去。
此时,就听见一声“哎哟!”的喊叫,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几个兵卒吃了一惊,看见一个女子从草丛里爬出来,走路一拐拐的,是个跛脚的女子,口里道:“是谁如何不长眼,乱扔东西,把女子的头扎破了!”
这些兵卒大吃一惊,立刻拔刀在手,问道:“你一个女子到这山里干什么?是人还是鬼?”那女子一拐一拐到了面前,手里捂着额头,血移着手臂流下来:“扎了人还拔出刀来,问人是人是鬼,好不讲礼。”
兵卒一看,见女子有一张好看的脸,只是有一些发青,身材任的如风摆杨柳,逐生好感道:“既是人的,怎到这山里来,不知这是私家重地,平常人等不能来的?”
女子坐在地上道:“我本是城东戚家女儿,只因沛县下雨多日,没有糊口的粮食。爹娘年老体衰,没有吃的,都饿死了。”
“女子在城东没有亲戚,有叔伯兄弟住在城西,本想来投,不想,到了城西,见他一家也是几天没开锅了,一家人都饿得奄奄一息。”
女子哭道:“没有办法,只好到偏僻之地找些野菜,在山窝里摔了一跤,把脚腕子弄伤了。”
她把裤腿捞开,兵卒果然见她的脚腕子,虽然用布包扎,但仍然血淋淋的。又听女子道:“谁知道这里的野菜也被人采光了,饥饿难忍,晕倒在草丛里,适才被你们扎破了头,这才醒了。”